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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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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月娘换了种说法,“惜娘一向乖顺听话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人不可貌相,念秋居然是个反应迅速的,当即回道:“郎君娘子是知道的,我家小娘子一向的心善怯弱,被人欺负了也说不出来的。”

    “被谁欺负了!”云晏晏倒比韩月娘更先出声,“谁敢欺负我们云家的女儿。”

    念秋噎的要命。还能是谁!这小娘子莫不是个憨傻的,难道她听不出话来吗。

    云晏晏满脸恍然的拍了拍脑门,“怪不得,刚刚惜娘路都走不稳,一个劲儿往我身上倒。我只当她是累了,一路把人背回来,想着让她休息会儿也就好了。原来是给人欺负了。是谁,惜娘你说,姐姐帮你出气去。”

    云惜娘算是遇到克星了。从来都是她一示弱,局面便倾向她的。怎么今日阿爹一直都没个反应。

    她哭的更加凄惨,抽抽搭搭的道:“不、不、不是,姐、姐姐,姐姐她......”

    边说着,边往云慎的怀中躲去,做出一副不敢出声说出真相的模样。只等着云慎追问。

    只不过,在云慎的追问到来之前,云晏晏的声音先一步的到了:“惜娘你是经常被人欺负,所以才变成了个结巴?”

    剧情到底是被蝴蝶成了个什么模样!

    云晏晏分外的好奇起来,究竟是狗血满撒的苦情被蝴蝶成了恶人自有恶人磨的小爽文,还是在插排爆炸的那一瞬间,键盘鼠标被什么东西砸到,阴差阳错的给云惜娘添加了条结巴的属性。

    到底哪一种的可能性更大呢。

    “我家小娘子最是良善不过,未曾得罪小娘子。小娘子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我家小娘子。”

    一声略显尖薄的嗓音将云晏晏唤回了神。她看着念秋,直替对方觉得绕嘴。

    云慎同样也觉绕,他眉头微蹙,好歹是知道了云惜娘哭成这般的缘由。两个女儿性子不同,此事实在也怪不得哪一个。他微微摇头,颇有些无奈的道:“晏晏,惜娘只是胆小些,并不是结巴。”

    “因为胆小所以说话不流畅?”云晏晏心中很是遗憾。得,理解错了,并没有什么新鲜剧情。

    她心中遗憾,面上却做出一番正色,道:“惜娘你可知道咱们的曾祖父当年是投江以殉炀皇帝的?我大唐高祖皇帝赞咱们的曾祖父一腔忠心、一身风骨。

    咱们的祖父幼学之年,孤身一人扶灵返乡,路遇乱军,面不改色,身不动摇。祖父不通武艺,手中无剑,心中却有一柄剑。剑名,风骨。

    咱们的父亲幼年时在学堂遭了多少白眼、非议,父亲皆一笑了之,从未与之争执。并非父亲争执不过,而是风骨使然。鹏鸟扶摇九天,胸中有丘壑,眼里存山河,怎会与螟虫鼠蚁争执。”

    话题转的太快,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云晏晏这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连她自己都快信了。

    云慎是真的信啊。毕竟,人都是喜欢听好话的。

    韩月娘听得嘴角直抽抽。这都是云毓教的?看不出来啊,是真能吹啊。投河的事情她不知道,后面两件她可是知道些的。什么面不改色,身不动摇,那分明是吓傻了。什么并非争执不过,那是真的争执不过,怂了不敢吱声。

    还手中无剑心中有剑,还胸中有丘壑,眼里存山河。读过书的人果然吹牛都不一样。

    无人说话,四下里一片安静。

    云晏晏好生的有成就感。什么叫分分钟hold住全场,这不就是了吗。

    她继续又道:“惜娘,咱们是云家的女儿,无论何时,风骨不可丢。哭哭啼啼,从不该是云家女儿所为。”

    韩月娘用绢巾子按了按抽搐的唇角,放缓了牙关,道:“惜娘自小长在蛮荒之地,自然比不得小娘子的。”

    “云家的女儿,风骨自存血中。惜娘不过是胆子小些,多练练便好了。”云晏晏上前几步,伸手向云惜娘,“父亲有公事忙,现在有姐姐了。姐姐带你去打猎、打马球。这些最是能练胆量了。”

    云惜娘哪里肯跟她拉手,她索性从云慎怀中躲去了云慎背后。这副姿态模样,平日里云慎觉得心疼,今日却觉这畏畏缩缩的模样没有云家女儿该有的风骨。才舒展开的眉头,不由又锁了起来。

    “你姐姐说的有道理,你这胆量也该好好练练。”顿了顿,云慎又道:“仪态也该同你姐姐好好学学。”

    云惜娘这次是真的委屈了。她的阿爹这是怎么了?竟是不疼她了吗。还要她跟这个饭桶学什么仪态。

    韩月娘不动声色的道:“小娘子的仪态、性情都像极了表姐。似表姐那等闺秀万中无一,我也想惜娘多同表姐学一学。只是惜娘自小身子骨纤弱,多走一步路便要累病,又天生的和软,表姐的仪态她学也学不像的。”

    往日提起云毓,云慎嘴上不说,心中多会有不悦。今日却是不太一样了,半个时辰前,他才对长姐存了愧意。他只看了看云惜娘那纤弱的身子骨,想起她三天两头便要病上一回的事,便又叹道:“你说的在理。此事以后再说吧。天色不早,都早些休息吧。”

    说罢了,云慎转身离开了。

    云惜娘好一阵的反应不过来:阿爹没看到她哭的很凄惨吗。怎么就走了,怎么就走了。事情还没了解啊。

    韩月娘不好说什么,软言道了两句场面话,便也随着云慎离开了。

    云惜娘看向云晏晏的眼神越发愤恨。这饭桶一来,她的阿爹便不如以往那样疼她了。

    再愤恨又如何呢。总也不能站在夜风里跟人大眼瞪小眼罢。

    云惜娘只得揣着满心的愤恨回房。

    她险些要认为自己眼花了。她的房间甚至院子都已面目全非,心爱的物什或是被挤到角落或是不见踪影,这便算了,最可怕的是有一只披金戴银的狍子卧在榻旁。

    狍、狍子!

    云惜娘尖叫起来。

    那凄厉恐怖的声音,吓了云晏晏一跳:“怎么了怎么了?地震了还是闹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