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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杀意已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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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想杀,不是杀不了,也不是顾忌所谓精研境修士,而是过不去自己心中那关,下不了手。

    俞诚的这番话,直指柳毅然本心。

    “随心而动,随意而行。”

    此时柳毅然脑海中,浮现起了当初离开馄饨摊子时的画面。

    这是在他问有无需去的目标区域时,他的母亲对他说的话。

    “你娘的意思是,你想去哪就去哪,看谁不顺眼就揍谁。”

    这是父亲当时笑着给他做出的解释。

    画面一转,柳毅然脑海中浮现出了交战之前,周宇翔对他的种种挑衅。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起了杀意,当时的他只有一个想法,让这挑衅这人再也张不开口。

    画面再转,道源巨手攥着周宇翔在他面前,这时候的他只需心念一动,便可让这嚣张的挑衅之人再也张不开口。

    只是那一瞬间,他突然下不了手了。

    于是在接下来,他为自己找了许多理由很充足的借口去回避,他被自己说服了。

    直到俞诚的这一番话直指本心。

    “想杀否?”

    这是此刻,柳毅然在心中的自问。

    下一刻,得出的答案只有一个字。

    “想。”

    其实他心中,由始至终都是这个答案,他在决定来东南界后,也做好了这个准备。

    “修行一途,所有修士都绕不开打杀一事,我常常在想我第一次下杀手会是在什么情况下,虽然我不想有这一天,但既然想在修行一途中走得更远,这总是避免不了的。平常时候,我有什么想不懂的问题都回去问我爹,但唯独这个问题,我没有去问,因为我知道,答案唯有在我亲自动了手的那一刻才会有。”

    这是他当时在谈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所说的话。

    这时候,俞诚刚才的问话,再一次在脑海中响起:“你我外出历练,来到东南界,是为何而来?”

    “为寻找入门契机而来。”

    柳毅然刚才没有开口,此时终于是在心中回答了这个问题。

    “既是为寻找入门契机而来,那念头不通达,契机,从何而来?”

    “呼……”

    柳毅然长出一口气。

    “毅然险些误入歧途,俞兄之言醍醐灌顶,如同暗室逢灯,毅然由衷拜谢。”

    柳毅然站起身来,向着俞诚深深行了一礼。

    俞诚古板的脸上难得露出笑容,同样站起身来道:“柳兄念头现在可通达否?”

    柳毅然直起身子,望向周宇翔,说道:“只差最后一步。”

    -----

    两周后。

    安繁郡,乔其在客栈中退了房,背着一大包裹的补给,重入东南界。

    修养了两周的时间,乔其本就不是很重的伤势已然痊愈。选择这个时间重入东南界是经过考虑的,他相信以柳毅然与俞诚两人的修为实力,在小镇中的饭点时间夺得一席根本不困难,于是他算了算日子。

    从柳毅然与俞诚两人当日入东南界,然后在小镇中补给一番后前往感悟之地修行,按照这个流程,这两天应该是会再返回小镇中进行休息以及补给的,他现在从安繁郡进入东南界时间刚好,大概率是能在小镇中见到两人的。

    乔其走到隔空带,仔细辨认了一下方向,随后沿着那天柳毅然于俞诚两人离开的路线前往小镇。那天柳毅然放他走后,他曾回头看了眼两人离去的方向,虽然只有一眼,但隔空带进入东南界这段路他走了三年,不会记错。

    -----

    东南界内。

    柳毅然与俞诚仍在小镇中。乔其预想的流程虽然很合理,但显然是与两人这些天的真实情况出入较大,不过没关系,最终得出来的结果都一样。

    柳毅然与俞诚这两周一直留在镇中,就是在等周宇翔离开小镇。入镇不动手,这是东南界的规矩,所以要杀他,只能是等他离开小镇。

    而周宇翔见两人一直留在小镇,似乎也看出了两人的意图,近来目光多次看过来,纵然伤势已经好了很多,可依然不敢出小镇半步。

    柳毅然两人倒是不急,深入境不吃不喝顶多就扛个两三周,现在已经第二周了,即便之前周宇翔是吃饱喝足才来到小镇的,现在也差不多要熬不住了。

    他们两人这些天的生活就跟猥琐胖子一样,到饭点了就落座,该吃吃该喝喝,期间也有新进入小镇的修士向柳毅然宣战的,不过皆是被他用雷霆手段解决。

    趁着这几天清闲,柳毅然与俞诚修炼皆是颇有所得,而且在东南界中待了两周有余,对于此地狂暴道源的压制效果也是基本上适应,运转道源间不会再出现初来时那种不顺手的感觉。

    相比于两人的清闲,周宇翔这些天则是煎熬。

    体内伤势经过两周时间的调养已经恢复了七八成,这是件好事,但周宇翔却开心不起来,柳毅然与俞诚两人一直在镇中不离去,令他感受到了莫大的危机。

    正常来讲,在小镇中争得一桌席位后,都会将肉食打包好带上,随后前往感悟之地修行,而柳毅然与俞诚两人却多日停留在此,在他看来,两人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周宇翔自己不能踏出小镇,本想通过别人代为传信给他堂哥,可他以往的行径使得他在这东南界第一圈中并没能结识到什么人,如今想找个人代为传信实在是难上加难。

    而且周宇翔想,两人若是下定决心要杀自己,那么即便自己能找到人传信,肯定也是无用,柳毅然的修为实力他亲身体验过,深入境修士不可能将口信传出去。

    退一万步讲,就算可以,深入境修士也根本难以行进第二圈,自己现在两周不吃不喝已经接近油尽灯枯了,没多少时间可以等了。

    他也不是没想过请求入门境修士帮忙传信,只是这第一圈中入门修士本就极少,且入门境修士续航能力要比深入修士强得多,补给一次便能在感悟之地修行很长时间,如今身处的这个小镇中,两周来除了一直都在的猥琐胖子,根本就没见到过第二个入门修士。

    况且就算自己运气好,能赶巧遇上一个,可在这东南界中,难不成还奢望能这么巧遇上个虽然此前素不相识,可却愿意帮忙的热心肠不成。

    “等下饭点,我去尝试落座,要是他们两人不出手,就说明我还有一条活路。”

    周宇翔没办法了,他早就想这么做,可是又怕结果真如自己所料,也就一直没有付诸行动,拖到现在实在是快坚持不住了,只能是被迫赌一把,赌柳毅然两人停留在镇中,不是为了杀他。

    他此时心中很是后悔,当日战圈中柳毅然没下杀手时他为什么不直接离开,当时柳毅然不杀他,证明那时候的柳毅然是在犹豫,要是自己趁此机会直接离开的话,只要抓紧时间出了东南界,那现在后悔的就该是柳毅然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周宇翔看着东南的红马褂修士准时出来摆放好桌子,耐着性子等了半个时辰中的近半时间,站起身来隐晦地看了眼仍在盘膝修行中的柳毅然两人,随即走入了场中,落座于其中一张空桌。

    与此同时,柳毅然与俞诚同时睁开了眼。他们虽是在闭目修炼,但时刻有在关注周宇翔的一举一动。

    “过真如柳兄所料。”俞诚说道。

    在前几天,柳毅然就说周宇翔很快就会用饭点争夺席位的方式,来探清他们两人的态度。

    柳毅然摇头道:“人呐,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讲,要怪就怪他那张嘴吧,刚好撞到了枪口上。”

    说罢,柳毅然便起身走上前,目的地正是周宇翔落座之处。

    座中的周宇翔见到柳毅然一步一步走过来,心如死灰。

    在柳毅然来到桌前后,双方没有一句言语,心如死灰的周宇翔便直接退出了场外,没走几步,便脚下一软,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

    他怎么都想不懂,为什么柳毅然突然就改变了主意,纵使冒着被精研境寻仇的风险都要杀自己。

    他从感悟之地来到小镇时便已经数天没有吃喝了,加上这两周,接近三周没有吃喝,饥饿感不断从腹中传来,令得他的身体充满了虚弱感,嘴唇也因为长时间缺水,变得干裂不已。

    他这身深入境修为能支撑他两三周不吃不喝不假,但是代价就是,他的身体会一天比一天虚弱,毕竟深入境修为还远远没达到可以利用道源滋养肉身的地步。

    比起交战中险象环生直面死亡,这种感受着自己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可又无可奈何的日子,要磨人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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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乔其到了。

    乔其一入小镇,四处看了看,很快便看到了柳毅然与俞诚两人。

    他没有第一时间过去,而是在原地将情绪好生调整过后,方才朝两人走了过去。

    而当柳毅然见到是走来之人是乔其时,也是吃了一惊。

    俞诚也认出了乔其,遂向身旁的柳毅然道:“柳兄,莫不是找你寻仇来了?”

    柳毅然亦是有些疑惑,回道:“应该只是过来打声招呼的吧?”

    然后随后当乔其走近,一开口,便是吓了两人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