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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张助理沉声说道。
然而,陈恩瑞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径直推开他的手臂,走了进来。
彼时,南先生正在进行视频会议,眸光寡淡的朝她轻瞥了一眼,但也只是一眼而已,便收回了视线,同时对着张助理说道:“叫保安。”
张助理闻言,走到了桌边的电话前。
“南风谨,长平区357号,我当时也在场。”陈恩瑞有恃无恐的说道。
正在拨内线的张助理,手臂顿了一下。
南先生暂停了会议,将平板放到了一旁。
陈恩瑞见状扬起了下颌,像是对他的注视很满意,“我不光在场,我还录下了你亲手杀了明丽的证据。”
她说:“我知道你现在想要以正当防卫来摆脱罪名,可如果警方看到了我手上的东西……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样认定明丽的死?”
“吓唬我?”南风谨薄浅的看着她,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变化。
陈恩瑞既然出现,自然就是有备而来,她掏出了手机,手机视频清晰的录下了他是怎么亲手将匕首刺进明丽心口的画面。
画质清晰,一目了然。
张助理想要把手机夺过来。
陈恩瑞似是察觉到了他的动作,说道:“这只是拷贝下来的其中一份,你们想要我手上还有很多,但是只有我一个人才知道,拷贝前的原始视频在什么地方。”
她的话,让张助理的面色微沉,“你想干什么?”
陈恩瑞看向缄默着的南风谨,“我想要什么?我当然是想要拿回原本应该属于我的一切,你说过要娶我,我一直都在等你娶我……你如果想要拿回这份视频,就娶我!”
她说:“只要你娶了我,这份视频就永远不会被其他人看见,要不然……我就把它放给媒体,再交给警方。”
她拿南风谨如今所拥有的一切来做赌,逼着他娶她。
她只要成了南太太,那一切就能回到原本的轨迹上。
她是陈恩瑞,多年前就注定了要成为南太太的陈恩瑞。
南风谨闻言,削薄的唇噙着抹薄浅而嘲弄的笑意:“娶你?”
陈恩瑞:“是,娶我。”
她说的言辞凿凿,心中却并没有几分的确定,眼睛死死的注视着他的,等待着他的回答。
张助理走到了南风谨的身旁,生怕他说出什么会激怒陈恩瑞的话,带来没有办法解决的后果。
南先生闻言,沉默了两三秒的时间,在房间里两人的注视下,回答了句:“好。”
他竟然是……应了。
陈恩瑞眼眸放大:“你真的会娶我?”
“你说得对。”南风谨眸光寡淡的说,“一切,本就应该回到最初的轨迹上。”
陈恩瑞心中虽然还有疑惑,但南风谨的回答,无疑足够让她心花怒放,她就知道,自己不会一直走背运,她就算是一时不幸,也终究会重新站起来。
她才是南太太,才是笑到最后的那一个人。
陈恩瑞要求尽快举办婚礼,他们需要提前领证。
南先生靠在病床的床头,眸色很淡,语调很浅,他说:“办婚结婚之后直接去民政局,不是更好。”
陈恩瑞想了下,答应了下来。
“什么时候举办婚礼?我看这个月底就很好,到时候你的伤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什么都不会耽误。”
月底,那便是一个星期后。
张助理:“时间上会不会太……”
“你去安排一下,让人好好准备。”南风谨却截断了他的话。
对于南风谨的态度,陈恩瑞很是满意。
她想,或许这段时间,他也明白过来,谁才是真正值得娶的女人,宋巷生有哪一定能比得上她。
她才是从小养在豪门的大小姐,而宋巷生只是一个被村妇养大的。
“我现在没有住的地方,我要搬到你住的别墅……我还要回一趟孙家,拿走我的东西,我需要两个人帮我。”陈恩瑞说着自己的要求。
如果说以前的陈恩瑞还试图用楚楚可怜的小白花形象示人,如今……身上是怎么都遮盖不住的戾气和市井气。
只不过是一段时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张助理若非是对她熟知,甚至都要怀疑眼前的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陈恩瑞。
一个人怎么会变得那么彻底,言语做派,风尘气十足。
她所提出的要求,南风谨都一一应了下来,爽快的好像还是曾经那个对她有求必应的男人。
这让陈恩瑞的心情和感觉都非常好。
在陈恩瑞满意的离开后,张助理迟疑的看向南风谨:“先生,你真的要跟她……结婚?”
南先生目光深邃的看着门口的位置,没有回答他,只是声音有些发沉的说道:“把陈凌峰给我找出来。”
张助理:“陈凌峰……是,我现在去让人去找。”
陈恩瑞将要成为南氏集团的总裁夫人,自然底气和心态都不一样了,这是在孙琪死后,她第一次昂首挺胸的走进孙家。
孙母当时正在哄孩子,看到她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进来,脸都绿了。
“谁让你进来的?不知道什么是有什么脏病,传染给我的金孙怎么办?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一点把这个女人给我赶出去。”孙母指挥着佣人喊道。
陈恩瑞的腰板挺得笔直,倨傲道:“我看谁敢动我!孙凤萍,你没有想到吧,我还能回来……”
孙母:“从我家里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你不要以为在外面攀上个什么野男人,就能在面前耀武扬威!”
陈恩瑞冷笑一声,“野男人?你知不知道你口中的野男人是谁?”她向后指了指,那是南风谨派给她的两名保镖,“看清楚了吗,他们是跟在南风谨身边的……很快我就会成为南太太!”
孙母自然是一百个不相信,“我看你是疯了,南风谨会要一个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穿过的破鞋?!你也不拿块镜子好好照照自己现在是什么鬼模样!”
如果说以前养尊处优的陈恩瑞是可以掐的出水的嫩葱,那现在就是风干了皮都翘起来已经蔫了的葱。
没有半分的灵动可言,身上裹着的都是阴霾。
这让她那张原本还算是勾人的脸,已经没有了半分的风采可言。
陈恩瑞来,原本只是想要拿走自己还放在孙家的东西,却轻易的被孙母掀起了怒火,她不禁就想要自己自从嫁到孙家以来过的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
他们孙家的人,根本就没有拿她当人。
“我们孙家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把你这个扫把星娶回家,你这么一个破鞋,如果不是我儿子,你能过上少奶奶的日子,吃里扒外的小贱人,活该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你怎么不干脆去死?!还妄想南风谨会娶你?你算是什么……怎么,瞪我?你还想吃了我不成!村妇的女儿就是村妇,骨子里就是下贱的东西!”
陈恩瑞气红了眼,“说够了吗?”
在自己的地盘上,孙母自然没有什么可畏惧的:“当然没有!”
孙母想到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情,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能吃了她:“……我儿子就是被你害死的,你这个杀人犯,贱……啊!”
“我让你骂,让你骂!!我今天就撕烂了你的嘴!!你骂谁是贱人,你们孙家是什么好东西,想我死?我死之前也一定会拉着你们当垫背的!!”陈恩瑞赤红着眼睛,跟疯了一般的把孙母压在身下,一巴掌一巴掌的扇过去,同时还拽着她的头发往地上磕。
这架势,两个佣人都没有将她拉开。
客厅内乱成一团,孙母惨叫声四起中夹杂着陈恩瑞愤恨的声音,还有小孩子被吓到的哭声。
而跟着陈恩瑞来的两名保镖在看到这一幕之后,就跟木头人一样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楼下的动静,很快就引起了楼上孙父的注意。
他走到楼梯口的位置,看着楼下客厅内发生的一切,脸色拉了下来,“还不快把人给我分开,像是什么样子!!”
当佣人奋力将陈恩瑞给拉开,孙母的模样已经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半张脸都肿了起来,口吃不清的哭喊着。
而陈恩瑞也好不到哪里去,头发和衣服都乱的可以,衣服的领口都开了。
孙父在看到陈恩瑞的时候,眼睛闪了下,“你怎么来了?”
陈恩瑞理了下自己的头发,注意到他落在自己胸口的目光,眼神中屈辱和愤恨闪过,“我来,当然是来拿走属于我的东西,还有……顺便来通知你们一声,一个星期后,我就会跟南风谨结婚。”
“结婚?你说你要跟南风谨结婚?恩瑞啊,你这是病情还没有恢复是不是……没关系,不管怎么说,你都给我们孙家生了个孙子,你先去外面住两天,我跟你婆婆也会时常来看你……”
孙父说着,就摸向了她的的手。
陈恩瑞感觉自己身上像是爬了一条蛇,一把就将他的手给甩开了,“别碰我!”
……
医院。
“先生,陈恩瑞从医院离开后,直接就带着保镖去了孙家,还跟孙母发生了冲突……半个小时候,从孙家拿走了自己陪嫁时的一部分珠宝……”张助理汇报道。
南风谨试图移动了一下身体,后背上的伤让他一直只能直挺挺的挺直着背部,没有办法弯曲,甚至连转身都不行。
这样被束缚住的感觉,让他有些不悦。
“盯紧了她。”
张助理:“是。”
南先生不是很喜欢医院里的味道,更何况是一直让他保持一个动作在病床上,“扶我出去透透气。”
张助理迟疑了一下:“先生最近这几天还是卧床……这样才有助于身体的恢复。”
可他的劝说,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南先生要做的事情,怎么会听从他人的置喙。
宋巷生在医院里看到他的时候,眼眸里带着诧异。
两人隔着一条走廊,远远的相望着。
良久的时间里,谁都没有动上一下。
张助理在看到宋巷生的那一瞬,整个人也顿了一下,他不希望南风谨走出病房的另一个原因便是因为,她。
南风谨看着宋巷生的眉眼,深邃的眸光中是眷恋和缱绻,她没有走过来,他就冲她招了招手,“巷生,过来。”
南先生用风光霁月形容也好,用雅人深致描述也罢,用清冷冰寒来说也是,可……温柔这个词,很少有人会用在他的身上。
可宋巷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在他的身上看到了那么多、那么多次。
她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走了过来。
“受伤了没有?”
张助理走的稍远了一些,长椅上坐着两个人,南先生看着她,问道。
宋巷生摇头;“我没事,你是……病情又发作了吗?”
她注意到他身上的病号服,因为张助理没有提及南风谨受伤的事情,她并不知道。
可其实……如果想要关心一下,也不难知道。
只是,她的注意力都被江君骁给扯了过去,没有多余的精力,分给他。
南风谨闻言眸色稍顿,然后略一点头,低声“嗯”了下。
算是顺着她的话说了过去。
“他……他呢?”南先生问。
宋巷生唇角细微的扯动了下,“他啊,手术脱离了危险,医生说恢复的不错,抗摔打能力一流……”
她说话的时候,南风谨就那么侧着头静静的看着她。
然后鬼使神差的,就伸出手在她的眼尾轻轻的触碰了下。
宋巷生没有预料到他的举动,楞了一下,回过头。
南先生削薄的唇角扬了下,对着她微微弯起,他说:“没什么。”
他面上是在笑着的,可眼中盛满的是无边的落寞。
她不会知道,刚才的那一瞬,在她提起江君骁的时候,她的眼中带着的,是,亮光。
璀璨的亮光,让人一眼就可以沉迷。
可,却不是为他亮起的光。
“巷生。”他唤。
宋巷生侧过头注视着他,似是在等待他的后话。
“你跟我说,离婚,让我们彼此都冷静一下,沉淀一下……等放下了一切以后,或许才能更好的在一起,你还记得吗?”他的声音很轻很轻,拂过一阵清浅的微风,好像差一点就将这言语吹散。
宋巷生浓密的睫毛轻轻的抖动了一下,在眼底沉下一片暗影。
她,没有说话。
南先生见状,嘴角的弧度缓缓的降下,伸手在她的发丝上抚摸了下,想要开口的时候,首先爆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嗽引起胸腔和后背肌肉的部分紧缩,牵动了伤口,让他眉头拧起。
“先生。”张助理听到他剧烈的咳嗽声,快步走过来,想要伸手扶他。
却被南风谨抬手给制止了。
他这人,不喜欢被人搀扶的感觉。
那会让他有种错觉,他还是当年那个无力、无措、无所适从的可怜少年。
等他的呼吸稍稳,抬眸的时候,对上宋巷生的眼睛,隐隐的似乎带着担心,不知真假,甚至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却依旧足够他心情稍晴。
其实,在本质上,他跟宋巷生是一类人。
在意时的稍许温暖,就能铭记很久很久,扫平心头的大雪纷飞。
宋巷生能感觉到,他的身体比之健康的时候,羸弱了很多,所以在离开的时候,她说:“南风谨,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她让他好好的照顾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
可这一次,南风谨好像才读懂其中的含义,她不会照顾他了,所以,能说只有一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其实应该知道的,她是全天下最心狠的女人,可也……一直心善。
“不恨我了,是吗?”他问。
宋巷生默声数秒,对着他深沉如同夜色的眸子,点了下头。
南先生笑,又问:“那……什么时候,可以,再爱我一次,就一次。”
宋巷生转过了身,她走了,没有回答。
南先生看着她的背影,良久良久,直到眼睛有些酸涩,他仰了下头,将眼眶中的湿润尽数咽下去。
“闻山。”他问,“……我是不是,上当了。”
张助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先生,起风了,咱们,回病房吧。”
夜幕下,张助理手上还拿着需要南风谨签署的文件,这通话,却进行了一刻钟的时间还没有结束。
“你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这种事情我还能骗你……不过这医生嘴巴紧的很,即使是喝醉了,也就说了这么一句,等我再想要从中问出点什么的时候,一句话都不肯多说了,如果是假的,他何必守的那么紧……”
张助理握紧了手中的文件,“你说的对……这里面一定有鬼,把那个医生的资料发给我,我会让人查清楚,至于钱……把你的账号发过来,不会少了你的。”
“谢谢张助理,谢谢……”
在对方的道谢中,张助理挂断了电话。
他想,南风谨这种居高的男人,最不能容忍就是欺骗和背叛,如果知道宋巷生拿怀孕的事情耍他,便会明白,她跟其他的女人也没有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