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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名为殷朗,元朔二年生人,只比太子小了五个月。
当今天子年轻时随先帝南征北战,子嗣多数夭折,少有活过六岁的。
先后共生三子,只有第三子殷明活了下来,即如今的太子。
齐淑妃在潜邸时也有过一个女儿,不过三岁时没了,这也正是她如此宠爱安阳的缘故之一。
安阳作为幼女,比二皇子小了整整十一岁。
齐家三姐妹远远地向二皇子行了一礼,安阳辞别她们近前,只见二皇子身后探出了两个小脑袋,这是二皇子的两个嫡女,乳名元娘、双双的。
其中年岁较小的双双见到安阳,满脸欢喜,雀跃道:“小姑姑小姑姑!”
元娘在一旁笑嘻嘻道:“你这会儿不哭了。”
双双撅起了嘴,道:“坏姐姐!”
说罢便蹦蹦跳跳地过来牵安阳的手,元娘也不甘示弱,占了安阳的另一侧。
说来也奇怪,齐家这一脉都是阴盛阳衰,齐家大房只有一个长子齐清,二房只有一个庶出子齐澈。
就连二皇子妃膝下也就这两个女儿,庶出子虽有,可毕竟名不正言不顺。
二皇子单手覆在双双头顶,对安阳道:“今日带你去见一人,坐马车有怠慢之嫌,所以与你们步行去。”
安阳眉头一跳,道:“见谁?”
在安阳注视之下,二皇子道出一个名字:
“无我。”
安阳忽然有些头疼。
刚才才见过的人,半个时辰之后又要作陌生人再见一遍,安阳一边思量对策,一边牵着两个小丫头。
行至一座亭边,安阳忽道:“皇兄可知一人,名叫从光的?”
二皇子身侧护卫大多离了一步之遥,兼做贴身护卫的必然是所谓的“自己人”了,故安阳敢有此一问。
二皇子微蹙眉,转头看小妹,道:“何故有此一问?”
安阳笑道:“替一个姑娘家问的。”
二皇子看不出有什么破绽,遂言:“姓丛之人少有,今年一甲倒是有个张从光,张景廷。”
安阳道:“那想必是他了,既是一甲,为何今日春宴不见他?”
二皇子虽信小妹不是私相授受之人,可小妹如此追问,难免让他对那个姓张的有些不愉,但又见小妹如此坦荡,只能道:“他今天要替他母亲抓药。”
安阳“哦”了一声,不再问。
安阳心道:有文采,又有孝心,纵使出生寒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见小妹不再问下去,二皇子朝身后护卫看了一眼,后者会意,脱离此行,前去探听一二。
小丫头双双指着不远处寺门道:“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
元娘在安阳另一侧做了个鬼脸,道:“羞不羞,你就会这一句,还对不准意思,哪来的清晨?哪来的初日?”
双双不依,也回了个鬼脸:“分明是姐姐也就会这一句,被我抢先了。”
说着两个小丫头便围着安阳打闹起来,二皇子并不制止二人,派人去叫门。
见小沙弥出来,安阳下意识想把双双捞起来抱在手中,却没想到这小丫头又重了,一下没抱起来,被小沙弥看了个真切。
安阳咬牙切齿道:“回头叫你母妃给你少吃点!”
双双一脸无辜地看着小姑姑,元娘指着她笑:“小胖丫头,哈哈哈哈。”
安阳又道:“你也少吃点!”
元娘到底年岁大了一些,反驳道:“可是,姑姑明明是你已经及笄了。”
意思是可以嫁人了,安阳美目一瞪,并唬不住两个小丫头。
小沙弥退了一步放四人入内,并未对安阳的再次来访说些什么。
两个小丫头初生牛犊不怕虎,一起兴冲冲地奔了进去。
因护卫和离离、弥弥都留在了外面,安阳本想追上二人,却见兄长闲庭信步,便也停了下来。
二皇子看了她一眼,神情淡漠:“这个无我和尚出身荥阳郑氏,若连这一亩三分地都护不住,那就堕了‘南郑北陈’的威名。”
看来兄长并非有多推崇这个无我和尚,只是不知为何非要来此找不痛快,安阳心思百转千回,到头来只问了一句:“那北陈是谁?”
“江北的陈伯道,就是今天这位平王世子的外祖。”二皇子并未进大殿,而是带着安阳去了寺庙后院。
再见无我又有不同,只见他这会儿带了个斗笠,正在后院里锄地,元娘、双双两个小丫头蹲在一旁的水桶边好奇地看着。
见安阳走近,问道:“姑姑!他在做什么呀?”
这两个小丫头,说人长短都不知道避讳一下,就这么大咧咧的问了出来。
好在这个和尚并不在意几人,锄完了地,又撒上种子、浇上水才从篱笆内出来。
安阳回头看兄长,居然躲在房檐下避太阳!看来果真不是第一次来了。
无我抬头看到安阳,安阳保证,她真从这和尚眼中看出了戏谑之情,可明面上无我和尚却对二皇子道了声佛号:“施主今日来此是为?”
二皇子在檐下道:“近日观书百卷,想问大师‘空色’是何地?”
无我微笑道:“空色不言语,是为卯兔。”
二皇子皱眉追问:“不是地名?”
无我摇头:“郑长生此人多数不按常理出牌。”
看这二人一来一往,安阳竟吃不准二皇子为什么要带上她和两个小丫头。
这时无我和尚又道:“女施主的命数不在贫僧手中。”
二皇子收起刚才智珠在握的模样,心中杀机渐起:“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无我和尚双掌合十,只道:“阿弥陀佛。”
两个小丫头也懂得察言观色,并不再闹,不过片刻,二皇子开口:“走。”
二皇子成婚之前虽宠小妹,但近些年安阳却有些吃不准他了,所以并不敢对兄长行事有所置喙。
二皇子能在与太子多年的交锋之中偶占上风,想也知道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一出寺门,二皇子便对安阳道:“替我向母妃请安。”
随即安排人送安阳回宫,两个小丫头还想跟安阳进宫去玩,却被父亲一个眼神吓到不敢再说话,安安静静跟着父亲回去了。
安阳坐上马车后才想:这和尚不像是空穴来风之人,何故特地点出命数不在他手中?那在谁手中?
是太子吗?
命数又是什么?
安阳略猜出了什么,可这事也没法确认,她出不了宫,二皇子处想必也是出了什么事。
安阳将头靠在马车窗边,叹,这名利权,果真是会改变人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