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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就见蓝宇枫缓步朝自己走来。
披着长廊上的灯光,他高大的身影笼罩过来,那一刻的他就像天神一样,轻而易举的将她心底所有的不安和惶恐都阻挡住。梓歌站起身来,焦虑的朝他走过去。不等她开口问,他已经点头,“别担心,已经在抽血了。”
梓歌这才长松口气。一低头,就见蓝宇枫黑色衬衫上,手臂那一块有些不对劲。职业使然,让她一眼就看了出来。
“你受伤了?”她惊问。伸手碰了碰,沾到满手的血,她惊得倒吸口冷气。
手碰到伤口,痛得厉害,可他却一声不吭,只是微微皱眉。不动声色的将手臂藏到身后,“没什么事,一会让人包扎一下就好。”
“怎么会没事?流这么多血!”梓歌气恼难当。
显然是昨晚在马来西亚的时候就受了伤,可他一路上居然一声都不吭。而且,自己也真是太大意了!这么长的时间,竟然都没有发觉。
她懊恼不已,拖着他就走,“现在就去看一下,我陪你去包扎。”
“里面有颗子弹,我不想横生枝节!”
子弹?!
梓歌听得心惊肉跳。
里面一颗子弹,直到现在他居然都没有取出来!他到底是什么人?这种痛若是换做别人早就不能忍耐了,可他居然还像个没事人一样!
梓歌心头拧着疼,瞪了他一眼,很想教训他一顿,可是,此刻更多的心疼取代气恼。
她直接将他带上楼。看着梓歌牵着蓝宇枫出现,一群护士医生都看直了眼。刚来上班的素洁,端着药,一张嘴成了‘o’字型。
这什么情况?
虽然有猜到他们是什么关系,可是,这么高调的出现在这儿,可完全不像梓歌的风格啊!
“素洁,帮我拿点纱布、剪刀、钳子还有消炎药到特二病房来,拜托了。”经过席素洁身边的时候,梓歌和她低语,没有多做解释,只匆匆往特二病房走。
素洁一听这些东西,再一看梓歌的神色,便知道出事了。一刻不敢怠慢,将手里的事先交给旁人,转身便去取梓歌需要的东西。
“你先坐下,让我看看伤口。”进门,带上病房的门,梓歌立刻说。
蓝宇枫在沙发上坐下,看了眼梓歌凝重的神色,他低语:“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有一颗子弹,就已经够严重了!如果伤到筋骨的话,你这手臂都有可能废掉!”相对来说,她的情绪比作为当事人的他要激动好多。若是让旁人看起来,还会以为受伤的是她,而不是他。
蓝宇枫看她一眼,唇角微挑,“你确定要看伤口?不会被吓着?”
莫名的,沉郁的心情似乎好了一点。
“我是护士!”梓歌在他身旁坐下,伸手就卷起他的袖子。黑色衬衫,已经被血染湿,血腥味弥漫在空气里很是刺鼻,那粘稠的液体粘在梓歌手指上,让她指尖轻颤。
她的脆弱,蓝宇枫看在眼里,居然有些不忍。抿唇,“不用看了,一会我自己来。”
她执拗的摇头,“我来。”
见过的血,见过的伤,这几年多得数不清。她胆子越来越大,连尸体都不怕。可是
如今,伤的是他,却忽然变得胆小。
终于将袖子全部卷起,那血肉模糊的伤口映在眼里,她吸了口凉气,眼眶潮润。哽咽着问:“还有其他伤吗?”
他望着泪眼朦胧的她,心头微动,开口,连声音都软了几分,“没有。”
直到此刻,心头巨大的阴霾和嗜血,仿佛都在她的眼泪中缓缓收敛了许多。
昨晚见到小豆子惨状的时候,他恼恨得几乎当场要让唐耀阳血溅三尺。可是,唐耀阳是多么精明的人?怎么会让人这样轻易的探了他的行踪去?
蓝宇枫早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这番的绑架,他亦无非是挑衅罢了。
原本可以全身而退,但小豆子差点被埋伏的人用枪射中,他抬手替孩子挡了一枪,对方立刻就被打成了马蜂窝。他由衷的庆幸,当时那样的场景小豆子是全程昏倒的。
“东西都拿来了!”素洁推门而入,看到他的伤口,也怔了一下。望着两人,担心的问了一句:“没事吧?”
“嗯。”蓝宇枫只是淡淡的回应。梓歌伸手接过素洁送来的东西,素洁用眼神询问,她便说:“回头和你细说。你还好吗?”
素洁当然知道她是在问她和苏晨的事。笑了一下,唇角却是掩不住的苦涩,“都什么时候了,还担心我。那是枪伤吧?要帮忙吗?”
“不用了,我应该可以自己搞定。”梓歌想了一下,“有件事需要帮忙。这两天我可能都没办法来上班,你能帮我和护士长申请一下调班吗?”
素洁爽快的答应,点头,“当然没问题。”
素洁很快就出去了,病房里只剩下蓝宇枫和梓歌两个人。
“就是她让苏晨连栽了两个跟头。”蓝宇枫的语气,有些兴然。倒是难得看苏晨那么狼狈。
“昨天不是苏晨的订婚宴吗?你怎么没参加,还在大街上陪耿晶喝咖啡?”梓歌想起这件事来。
蓝宇枫顺手拿了剪刀,利落的剪了一截纱布。
边说:“终究要变成一个笑话,何必搀和这种热闹?最后男主人公率先落跑。”
梓歌摇头。有些搞不懂苏晨和素洁的感情。他是因为爱素洁,才突然落跑的吗?
“我先帮你把子弹取出来。”没有再聊素洁的事,梓歌把注意力落到伤口上。
“嗯。”他点头,又看她一眼。她小脸皱成团,脸色有些苍白,握着镊子和手术刀的手,有些颤抖。
“如果不行就放着,我自己来。别勉强自己。”
梓歌摇头,“我没那么脆弱。只是,怕你疼。”
最后三个字,让蓝宇枫怔愣了一瞬。垂目,她担心的样子彰显无遗。仿佛有什么东西狠狠撞在他心上,让他震颤了下。原本已经发炎的伤口,似乎也变得不那么疼得难以忍受。
“还能忍受。”
梓歌深吸口气,鼓起勇气将手术刀拿起来,又看了他一眼,“我先给你打麻药,帮你把子弹取出来,可能会有点痛,你忍一忍。我会轻点,别紧张。”
他失笑。好像,一直在紧张的都是她。
“你也不要紧张,这点痛我受得住。”他轻描淡写,让语气听起来尽量轻松一些,不给她压力。
事实上,他说的也是实话。当年在国外,过着地狱一般的生活,若不是苏曦将将死的他从海里捞了起来,苏晨救了他,他现在早已经尸骨无存。
梓歌给他上了麻药,等到药效上来,她才举刀。以前实习在手术室里的时候,看着外科医生下刀快、狠、准,她犹自觉得浑身酥麻,如今尤其是在他身上落刀,她只觉得浑身发软,脸色惨白。
他倒是云淡清风的样子,和她说话,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你怎么不问问我的身份?”
话才落,刀落下来,虽然已经麻醉过去,但那刀口的锋锐和冰冷,他还感知得清晰。蹙眉,却强自让自己的呼吸平顺下来,咬牙一声不吭。
流血,不流泪。这么多年,这句话早就在他生命里植了根。
“你的身份?”梓歌回问了下,担心的看了眼他的脸色。落了刀,才有些黯然的回他,“上了飞机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对你其实一点都不了解”
可是,怎么问呢?问了他就会说吗?
就像自己问他和耿晶的事,他一句那是‘他的事’便已经将她堵得哑口无言。所以,现如今又何必自讨没趣?
她放下刀,用一旁的毛巾擦掉鼻尖上的冷汗,伸手拿了镊子。
蓝宇枫低头看着她,她神情专注,看起来比他还紧张。汗水才擦掉,薄薄的一层又渗透出来,将她鼻尖衬得白皙,几乎透明。
孟梓歌
她什么都好。唯独身上不该留着那样的血液
也不该,让孟家的人收养。
“以后,还会像今天这样危险吗?”梓歌将子弹取出来,抬头问他。
他的视线,正凝在她身上,这一抬头,两个人不经意撞上。彼此一愣,心头漏了一拍。蓝宇枫率先撇开视线去,镇定自若的开口:“不会。唐耀阳素来喜欢攻其不备,就像昨天那样。”
梓歌替他缝合伤口,听他的话,微微皱眉,“所以,你的意思是,也许哪天你放松警惕的时候,他又给你一个痛击?”
“你也不算太笨。”
梓歌无语。这话根本就是损她吧!
“那下次他还会找小豆子下手?”提到孩子,梓歌心头拧成一团。她自顾自的低喃:“不行,你得想想办法,不能让小豆子再犯险!”
这次已经差点要了小豆子的命,简直无法想象,再晚一点,小豆子的情形会是什么样子。
“我有安排。”蓝宇枫看她一眼,面色凝重了一些,“不过,如果抓不到小豆子,也许他会从你这儿下手!”
他稍顿,望着她的眼,“你怕吗?”
梓歌愣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满手沾染的他的血,“你会救我吗?”
“你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蓝宇枫连一丝的犹豫都没有。说出来,连自己都怔了一瞬。
虽然没有确定的答案,但答案昭然若揭。梓歌心里忽然觉得暖暖的,唇角抿出淡淡的笑,“那我不怕。”
没有再去多问理由。有些事情,只要答案就好了,理由也许并不会如自己的意。
缝合好后,又包了纱布,蓝宇枫和梓歌都没有怠慢,匆匆往手术室赶。下楼来,又等了好久,手术室的门才被从里面拉开。
梓歌本是紧张的揪着蓝宇枫的手,听到动静,比他动作还要快,立刻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