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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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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恍惚间想起那个自己喝醉的晚上,她扮作车童调皮的坐在驾驶座上来接自己。那时的她,笑容绚烂,宛若暗夜里腾空的眼花。

    他多想将那份绚烂永远留在自己的生命里,可是

    现在,他想,能长存的只有记忆

    “先回我那?”扣上安全带,他低低的问。极力敛去心头翻涌激荡的情绪。她轻轻点头,难得乖巧的说了声‘好’。

    两个人并肩走进这座大厦,正不巧这会儿居然停电。电梯用不了,两个人只得走楼梯。她身体还很虚弱,走了一会儿便气喘吁吁。安静而略显昏暗的楼道里,她的呼吸异常明晰。蒋楠满足于这样的空间,只有两个人在,他可以安慰自己,她的世界里还有他

    “我背你。”紧走了两步,蒋楠高大的身子在她跟前蹲下。叶果微愣了一下,好一会儿都只能怔忡的看着那宽厚的背,心里各种滋味在纠缠。

    转回脸来,发现她还在发呆,蒋楠笑了一下,又催她,“上来吧。快点!”

    暗舒口气,她轻提了一步,弯身趴到了他背上。

    彼此的温度,衔接在一起。这一刻,两个人都微僵了一下,似乎是在记下这一瞬,两个人都有片刻的安静。直到蒋楠打破这份沉静:“抱住我的脖子,免得摔了。”

    嗓音沉沉的,在空旷的空间里响起,尤其的好听。

    “哦。”轻应一声,她乖乖的张开双臂环住他的脖子。

    垂首,发丝散进他的颈窝。鼻尖,贴着他热烫的皮肤,能闻到他身上像薄荷一样清冽的味道。叶果眼眶禁不住发热,她想很多年很多年以后,她也不会忘了曾经有个这样的男人背着她一步一步上楼

    很长一段时间,只能听到彼此他的脚步声,还有彼此的呼吸声。似乎都在享受这一刻,都不愿意,或者说,都不舍得打破此刻的难得的宁静。

    “打算什么时候走?”这次,还是蒋楠先开口。

    “五天后。”

    “嗯。我让冯九给你准备好机票。”

    “不用了。”

    “别拒绝我。”蒋楠嗓音微涩,顿了一下才道:“我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些。”

    心一酸,她忍不住环境双臂,脸贴在他后脖颈上。好一会儿,才轻轻开口:“好”

    声音,有些闷。

    可是,两个人的情绪都那样平静。轰轰烈烈之后,一切都回归了宁静,也许,这就是生活。

    叶果忍不住想起妈妈曾经告诫过自己的话,生活里细水流长永远比轰轰烈烈来得让人慰藉。当初,若是没有遇见蒋楠,她嫁给了阮锋,现在回是什么样的情况?

    叶果并没有带任何东西来这里,除了自己的电脑和之后买的那些书。这些她早已经整理好在行李箱内。

    可是,翻开衣柜,看着那满柜子的孕妇装,再摸摸自己已经平坦的小腹,心里还是针扎着痛。将蒋芯从纽约买回来的baby用品一一拿出来,看了一遍,又重新仔仔细细的收捡好。

    视线

    触到柜底下,那个漂亮的锦盒,她微红了眼。拿起来,拖着行李,一起走出房间。

    蒋楠早就等在了门口,见到她出来,他站直身子,勉强笑了笑。她也回他一个轻浅的笑。

    “都收好了?”看了眼她手里的行李箱,蒋楠涩然的问。

    收得会不会太快了?好像没几分钟

    “嗯,没什么东西,之前就已经收好了的。”她浅笑着回答,临别前,面上都是大风大浪后的宁静。

    深目看她一眼,蒋楠想说什么,可是,似乎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来。只得颔首,弯身将她手里的行李箱拖在手里,“走吧。”

    “对了,这个”叶果开口。

    他转回身,微垂目,就见到了她手上的锦盒。就是那个她之前每天都戴在手上的玉镯。

    “物归原主。”叶果苦涩的道,郑重的将盒子递回去。

    眼里划过一丝酸楚,蒋楠勉强的提唇,抬目看着她,“这是你第二次想要把它还给我了。”

    她手指微颤了下,没有收回来。蒋楠到底还是伸手将锦盒接了过去,打开来扫了一眼,“不打算留在身边当做纪念?”

    她摇头,“不了”

    他颔首,“是,其实也没什么好纪念的。”

    仿佛那就是个很不重要的东西,他‘啪’一下重重盖上,随手往远远的沙发上一抛。那锦盒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叶果担心得瞠目,直到看见锦盒安然无恙的躺在了沙发缝内,她才暗自松口气。

    “走吧。”彼此再没说什么,蒋楠已经转身,率先走出公寓。

    走到玄关处,叶果脚步顿了一下。可是,竟然再没有勇气环顾这里。

    从今天开始,一切,都结束了

    叶果回到爸妈留下的房子里,一个人安安静静的住着。第二天的时候,就拿到了机票。送过来的不是蒋楠,而是冯九。冯九也没久留,更是什么话都没说,就匆匆走了。

    临行前的倒数第二天,叶果从菜市场出来,戴着大框空架子眼镜,穿着宽大的t恤和长裤,头发绑得高高的,提着大包小包,样子随意而慵懒。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就见到一个熟悉的车停在那。车窗降下来,她能看到后座上坐着那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人。

    他就坐在那儿翻着手里的文件,认真而专注,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没有多想,她走了过去。屈指,轻敲了敲车门。他还专注在文件里,没有立刻抬起头来,前面的冯九叫起来,“二少,是叶小姐。”

    他似乎这才回神,从文件中抬起头来看她。阳光照过来,他眸子里有细碎的金光闪烁。

    “是不是打扰你了?”

    蒋楠合上文件,将它们搁到一旁,“当然不是。”

    推开车门,从车上下来。视线扫了眼她此刻的装扮,忍不住轻笑。叶果被他笑得有些窘迫,撩了撩头发说:“最近太忙了,所以反正也没人认得,就这副样子了。”

    他深目看着她,微笑着,双手兜在口袋里,“挺好的。”

    似乎怕她不信,他又郑重的补上一句:“真的!”

    至少,比先前已经有活力不少。看到这样的她,他也能安心放她一个人去纽约了

    “是后天就走吗?”蒋楠问。

    “是。”时间过得好快

    “蒋芯和蒋暮他们都还不知道你要走,如果你想和他们聚一聚,我可以帮你联系。”

    叶果摇头,“不用了。”

    蒋楠歪头看着她,似笑非笑,“有时候你其实挺无情的。”

    叶果勉强笑了笑,没有再接他这个话题,只是像是随意的问着,“你怎么在这儿?来这里有事吗?”

    “嗯,有点事。”

    正说着,不远处,云磊的声音响起来,“喂!我在这儿!”

    侧目看过去,就见云磊站在马路对面,正朝他和冯九招手。

    看样子,是在等云磊了

    叶果率先抽回视线,笑了笑,“你有事就先忙吧,我也先回去了。”

    蒋楠深深的看她,而后,颔首,“好。”

    临别,她打了招呼,才转过身去。转身的那一刹那,手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各种购物袋。

    “叶果!”身后,蒋楠再开口,将她叫住了。她深吸口气,又吸口气,才缓缓折回头来,脸上又换上了轻浅的笑。

    阳光下,他的神情也那样淡,“后天我正好出差,所以不能去送你了。”

    “好,没关系。”

    那么,这一刻就是他们永别了

    他微微一笑,拉开车门上了车。车,朝云磊的方向缓缓驶过去。好久,好久,她都只是呆呆的僵立在原地,直到那车彻底消失了,她才察觉到面上冰凉。

    再见了!蒋楠!

    再见了!她曾经轰轰烈烈的爱情!

    直到再也看不见,蒋楠的视线才从后视镜上抽开。他一语不发,似乎是头痛的样子,闭上了眼。

    云磊无奈的哀叹口气,“你们真别扭!你老实告诉她,你来这儿就是为她来的,你就是想看看她,想听听她的声音,想和她说声再见,有什么不可以的?非得把我和冯九都带过来给你演这出戏。”

    “你安静点,我头痛。”他皱了皱眉,用手揉着眉心。

    云磊嗤了一声,长指戳着他的胸口,“你这儿更痛。”

    蒋楠拍开他的手,不再理会他。只是将视线远远的投到窗外。看着那迅速倒退的风景,他脑海里窜起的却全是属于她的画面。

    年会时,大厦楼顶烟火下,是胆小慌乱却沉醉的她。

    温泉时,晕倒后被他抱上床时,是虚弱无力的她。

    和阮锋订婚时,被他逼迫着,是为难而踌躇的她。

    退了婚,奔进他怀里时,是明朗而勇敢的她。

    每一个她,都在他脑海里重叠,又被撕扯开来,让他脑部剧痛。他再次闭上眼,努力将这一切都驱逐开来。

    最后一天的行程,叶果一大早就坐车去了郊区的墓地。

    今天的天气,有些阴沉。安静的墓地里,更显得冷清。她抱着新鲜的白菊花,往妈妈的墓地走。

    远远的,就见到孤单的墓地上摆放了好些白菊花,都还没有枯萎,但看得出来,新鲜度并不相同。看样子,是每天都有人来这儿看妈妈。

    不用去猜测,叶果已经知道是谁。除了蒋伯伯,再不会有第二个人。

    她微微一笑,将自己带过来的花摆在一旁,又动手将其他花摆在最中央。

    轻轻抚着墓碑上的照片,“妈,你现在应该已经没有再生蒋伯伯的气了吧?你看,他每天都会来看你,他怕你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