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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们追求的是人人平等,但归根结底人与人之间还是不平等。
这种不平等没有明显的规则约定,也没有纸面的认证,但是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
当你和别人的身份差距太大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你不自觉的会把自己降低,以迎合别人。
一个一无所有的穷人,和一个亿万富翁站在一起,首先就会有一种泰山压顶般的感觉,因为你们仿佛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之中,看似面对面,实则相隔千山万水。
这些司机挣的是辛苦钱,并且还是有活就有钱,要是没有活干,甚至连吃老本的资格都没有。
人到中年万事难,肩头上的担子重若千斤,马路上随时可见一些,身上青龙白虎纹身,可是却渴望着过路人购买自己几块钱的商品的中年人。
他们也曾年轻过,也曾年少轻狂过,因为那个时候,有另外一个男人帮他扛着千斤担,当有一天这个单子需要他自己来扛的时候,腰杆忽然就被压弯了,并且一辈子都难以直起来。
看到这些人蹲在一起,抽着廉价香烟,吃着毫无营养的泡面饼子的时候,不需要千言万语来诉说,一眼便能看穿他们心里的苦。
余飞心底微微苦涩,说实话谁都想做一个善人,可是这世界上不容易的人太多了,自己帮的过来吗?
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经历和环境,说难听点这些司机要是从小努力也不会如此,那些传说中的励志故事就算不在他们身上发生,至少会比现在混的好很多。
可要是这样计较的话,那天底下又就没有了可怜人,余飞自己都心中有愧,要是没有龙珠,自己现在又在干什么?为每天的一百来块钱在工地板砖吧!
所以说要着眼当下,可是当下是这些工人可能连活都接不到。
“你们只要资质足够技术过关,我相信你们一定可以拿下这里的活!”
余飞抽了一口烟,然后对几个司机说道。
“小兄弟,一看你就是含着金勺子长大,年纪轻轻就开上了好车,你不知道这个社会的黑暗,很多的事情,不是你做得好,人家就愿意要你。”
又有一个司机站了出来,重重的吸了一口烟,似乎这口烟里藏了无数的故事。
“大哥,说来听听呗!就算是教教我这个后生!”
余飞立马虚心请教。
“我们跟着的这个老板,在别人看来是个死脑筋,做事绝对不打折扣,一分钱一分货,他要求自己做的工程,必须要质量合格。”
“可是现在谁要一分钱一分货的工程?质量合格了,十年百年使用下去,连维修都不需要,又挡了多少人的财路?”
“而且一分钱一分货的工程,根本就不现实,所谓的竞标,就是看谁给负责工程项目的领导送的红包大,谁还能以最低的成本把活干出来,表面上过得去就行了。”
“这样负责项目的领导,给大领导又能邀功,自己的钱包也鼓了!”
那个司机这才幽幽的,将自己看到的实际情况讲了出来。
“私企应该不会这样吧?”
余飞想了想之后问道。
“私企才是重灾区,一部分是家族企业,掌权的都是老板的亲戚,那才是飞扬跋扈吃里扒外!一部分是规模够大了,可是和前面说的差不多,或者就是效益不好,老板自己要求偷工减料!”
又有
司机说道。
余飞顿时陷入了沉思,说实话阴暗面到处都有,而且各有各的容身之处,这些一线工人才有真正的发言权,站在高处,根本看不到根基的腐烂。
“那从你们的经验来看,就没有好的了吗?”
余飞皱着眉头问道。
“唉,太少了!”
一个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们要不是看这个老板为人义气做事地道,我们恐怕早就坚持不住跟着其他的工程队走了,我们现在欠了半年的工资都发不下来,大家伙真的要坚持不下去了!”
一个司机把余飞抽的烟抽完了,掏出来一盒三块钱的红兰州香烟,又给自己点上了一根,本来想要给余飞散烟,可是觉得自己这最廉价的香烟太次了,怕余飞不接,又不好意思的收了回去。
“给我来一根。”
余飞听完之后,顿时感觉心中翻江倒海,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自己接触过很多的行业,也见过很多的人,听过很多的事情,可是好像处处都有这种事。
他伸手向哪个司机要到,他也想试试,这三块钱的香烟,是不是就能把所有的苦都给一口抽完吐出去
那个司机不好意思的掏出烟来,给余飞递上来一根,余飞点燃之后,真的是一口抽掉了半根,吐出来的浓烟仿佛无比的浑浊。
这肺活量看的那些司机一愣一愣的,但是他们看着余飞的表情,就知道余飞绝对不是那些人面兽心的调查人员,表面做的痛心疾首,实际上还是帮凶。
余飞这表情明显是真的和他们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所以眼中怒气和怨气都很重。
“小兄弟,你还年轻,少抽点,这样抽不好!”
一个司机忍不住说道,在他们三四十岁的人看来,余飞还真的是个小年轻,人生才刚刚起步。
“好!”
余飞点点头,其实他的身体,可以迅速将烟毒全部排出去,所以他才敢这样抽,可是这话对于其他的普通人来说,的确是这个道理。
“你们先休息一会,我过去看看!”
了解的也差不多了,余飞给众位司机打了个招呼,立马上车开到公司院子里。
将车停下之后,就看到闫明带着一个陌生中年人,正坐在一楼大厅的茶桌前,瘦猴和孙赖子在陪着喝茶。
余飞停车的动静,传到里面之后,闫明立马给那个中年人指了指余飞,那个中年人迅速站了起来,一脸期待的看着外面。
余飞走进门的时候,那个中年人已经上前迎了几步。
“不要客气,坐下说!”
余飞立马笑着说道,示意对方坐下来,这里只有他这一个陌生人,那说明他就是那些司机的老板了,通过那些司机,余飞已经算是对这人有了初步的了解了。
“这位就是我给你将的余老板,别看年轻,但是为人靠谱做事义气,这位是冯老板,专门做工程这一块,虽然说规模不大,但是做事一丝不苟,质量绝对有保证!”
闫明急忙给两人介绍。
“冯老板你好!”
“余老板你好!”
两人握手之后,便一起坐了下来,李莹莹立马出来,重新给几人沏茶。
“图纸和要求给冯老板看了吗?”
余飞笑着对闫明问道。
“看了看了,虽然说施工难度有点大,但是
我们都可以克服。”
冯老板急忙说道。
“那就好,报价呢?”
余飞点点头,继续问道。
冯老板忽然有些为难的不说话了。
“你是不是想说,你比一般的工程队,报价要高很多?”
余飞点了根烟笑着问道。
“你怎么知道?”
冯老板惊讶的问道。
“因为闫明说了,你做事一丝不苟,质量绝对有保证,要是这话没错,这就是必然事情对吗?”
余飞笑着说道,没有说自己通过司机都了解过了。
“这……”
冯老板蒙了,说实话这种场面话可是随处可见,哪怕是那些建桥都敢不放钢筋的人,都敢说自己质量有保证,余飞相信的这么干脆,他还有些不敢说话了。
他打过交道的人多了,就算是老板自己出面谈,有些还是会主动要求偷工减料,现在他实在摸不清楚余飞是什么意思。
“怎么了?要是我要求你价格低一点,但是质量稍微次一点,可以做到吗?”
余飞微笑着将李莹莹递给自己的茶杯接过来,泯了一口之后问道。
“不行,要是偷工减料,万一发生了事故,那就不是钱的事情了,可能要人命!”
冯老板这次果断开口了。
“稍微你降低一点点也不行吗?”
余飞微微皱眉问道。
说实话余飞这行为,把其他人都惊呆了,因为你在他们的认知中,余飞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今天余飞打起了这样的主意,大家都怀疑是不是钱现在有了困难,但是现在是余飞和别人谈生意,他们都忍住没有说话。
“不行,余老板,我给你讲讲吧!同样都是推土筑基,少一层土,少压一次,整个工程我可能节省好几万的成本,可是少的这层土,必然要少压至少几次,才能保证高度合适,可是这样根基就出现了问题,一旦根基出现了问题,无论你上层建筑多么牢固,都会有倾倒的风险!”
冯老板十分认真的对余飞说道,深入浅出的告诉他,这其中的危害,他虽然想挣钱,但是想挣的是干净的钱,而不是沾染着鲜血的钱。
“那你的报价是多少,说出来我听听?”
余飞听完没有表态,想了想之后问道。
“七十五万!”
冯老板咬着嘴唇想了半分钟,尽力的将自己的利润压低之后报出了自己的价格,这是他的极限报价,低于这个,自己本来就没利润,可能连工人的工资,工程器械加油都是问题。
“其他的工程公司报价如何?”
余飞转头对瘦猴问道。
“报价基本都在五十万到六十万之间。”
瘦猴实话实说道,毕竟他们这里要搞建设,小道消息必然早就传出去了,也早就有很多的工程队联系过他们,并且早早报价过了。
而这事后来余飞将大权交给了闫明,这个冯老板看起来就是闫明挑中的人了,就是让给自己最后一锤定音了。
“七十五万绝对不行!”
余飞听完之后点点头,转头对着冯老板斩钉截铁的说到。
冯老板和闫明的脸色微微一变,一起露出了失望的神情,冯老板的价格,实在是没法再降了,因为他的标准高,闫明则觉得余飞这个行为实在太不信任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