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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枣不明白,为什么传言中重病的艾笙,为什么会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
这个女人难道真有什么神佛保佑?
从那么高的地方跌到猩猩的老窝,竟然安然无恙。
这个时候她来这儿干什么?是来找自己复仇吗?
几秒钟时间,程枣脑子里已经转来了各种可能性。
“你跑到我房间去干嘛?”,程枣瞳孔缩了缩,上前去扯住艾笙的手腕,就将她脱离寝室门口。
从厨房出来的董夕月正好看见这一幕,大惊地跑过去阻止,“程枣,你干什么!苏太太是我的客人!”
这句“苏太太”提醒了程枣,她们之间不仅隔着那天的一推,还有冒充苏应衡的董智唯!
所以这个女人更不能在这儿呆下去!
程枣一打定主意,不顾董夕月的阻拦,就将艾笙往外拖:“谁知道你怀着什么心思跑到我家来!出去,滚出去!”
事实再次证明,程枣这朵白莲花的脆弱都是装出来。
她一个孕妇,手劲儿却奇大无比。
艾笙冷笑:“怎么,还像把我推得只剩半条命?我已经做了伤情鉴定,你再多推我一下,就是罪加一等”。
程枣却有恃无恐,“我可是孕妇!”
艾笙饥诮道:“孕妇又怎么样,别忘了我夫家的权势。你就是天王老子,犯了法也一样坐牢”。
程枣手上的动作一顿,脸色苍白起来。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底气又足了起来,“苏应衡是死是活都还不一定呢,一个寡妇,在周家和苏家人眼里,你值几个钱”。
虽然一再劝慰自己,苏应衡才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构陷,可艾笙的心脏仍然疼得蜷缩起来。
“你终于承认,董智唯在假扮苏应衡?”,艾笙眼睛深不见底,像一团黑雾,将程枣的身影包裹其中。
程枣触到她的目光,陡然打了个冷战。
“既然这样,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程枣的面容狰狞起来,隐隐泛青,人在作恶时,皮相再美也显得丑陋。
程枣扑过去,两只手就是武器,狠狠掐住艾笙的脖子。
董夕月扑过来,拉扯程枣:“你疯了!快住手!”
在她的帮助下,艾笙终于挣脱程枣的桎梏。
董夕月挡在艾笙面前,目光带着焦急看向程枣:“到底怎么回事,我哥什么时候假冒苏先生?”
程枣目光恶狠狠地瞪着董夕月,“如果不想毁了这个家,你就给我让开!”
董夕月沉痛地摇头:“你还想杀人灭口吗?怎么这么糊涂!苏家和周家,是我们能得罪得起的!听我一句劝,放苏太太走,说不定事情还有转寰的余地”。
程枣听后只觉得好笑,尖利的笑声从她喉咙里冒出来,“余地?从你哥哥走上这条路之后,就不可能再回头了。你以为她真是来作客的?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
就在三人僵在不大的客厅时,铁门响了起来。
三人同时一震。
艾笙心里祈祷,千万得是贺坚联系好的岳南山的手下。
她本来是想,先装作来这里找董夕月解闷,探一探她给的地址是否属实。
之后再让岳南山的手下来,装作小偷来盗取那份合同。
但没想到,程枣会回来得那么快,正好遇个正着。
从她把自己推进栅栏开始,艾笙确信,这是个没什么善心的女人。
她能要艾笙的命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所以艾笙祈祷,门外的来人,是自己的帮手。
如果是董智唯,那她才真是一脚踏进泥淖里了。
可令艾笙失望的是,咚咚的敲门声间,伴随着董智唯不耐烦的叫喊:“有人吗,快来给我开门!”
程枣给了艾笙一个“你死定”了表情,三步并做两步,很快把门打开。
“你老婆来了?”,程枣想起艾笙刚才的那句话,哂笑道。
董智唯揽住程枣尚未因为怀孕而变形的腰肢,“我老婆不就是你吗?”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客厅里的艾笙,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取而代之的,是铁青的脸色。
艾笙心里哀叹,可真是祸不单行。
董智唯眼神慌乱几秒,渐渐狠厉起来。
艾笙能找到这儿,就说明自己已经暴露。
现在自己老板正处于打击瑞信的关键时刻。
如果自己这里掉了链子,全家上下都逃不过惩罚。
既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如先下手为强。
打定主意之后,董智唯表情凝了起来。
“苏太太,别来无恙”,不用装苏应衡身上那份稳重气度,董智唯做回自己,说话的语气也回归淡淡的无耻。
艾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终于肯承认了?我先生在哪儿?”
“呵,他这么久没回来,还能在哪儿?不过你要去找他也简单,抹个脖子或者从楼上跳下去,都是捷径”。
“你胡说!”,艾笙发现眼前的一切都泡在水里,她的眼泪又要决堤了。
一阵阵的战栗让她上下牙齿打架,绝望的滋味原来这样生不如死。
董智唯站起身来,朝艾笙逼近。
最后一把拉住她往外拖,“你不是要夫唱妇随么?我现在就成全你!”
“你别碰我!”,艾笙试图挣脱开他的手。
董智唯刚从赌场回来,身上彻夜未眠的汗臭和烟味混合成嗅觉毒药,让艾笙胃里一阵翻腾。
突然而至的变故让董夕月不知所措,她上前拦住董智唯:“哥,有话好好说,你别伤害她!苏太太是好人!”
程枣拉住董夕月:“她是好人,难道我和你哥就十恶不赦吗!”
到这时候了,程枣抛开白莲花面具,只想快速把不速之客解决掉。
澳门这个地方鱼龙混杂,天天有人因为各种原因莫名其妙消失。
更别说荀艾笙这个单独出行的外来户。
打着这样的主意,董智唯把艾笙拖到了民宿楼顶。
楼顶积着坑坑洼洼的雨水,苍蝇在垃圾上面盘旋。
天台面积不小,是个小型垃圾场。
董智唯手劲很大,把艾笙推到天台边缘的栏杆上。
栏杆底下是条黑乎乎的巷子,从上往下看去,那儿更像是座不见底的深渊。
他和程枣的手法还真是万变不离其宗,都是把她从高处往下推。
“还有什么遗言,现在就可以说了”,这里的风带着一股海腥味,将董智唯的头发吹得凌乱不堪。
他哪里有苏应衡的半分风度。
艾笙回想当时,只怪盼着苏应衡的心情太迫切,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出“他”的不对劲。
艾笙凄苦地眨了眨眼,“我一个弱女子,哪儿耍得出什么花样。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董智唯冷笑:“放开你,我傻啊?”
面前的女人像是在极致的悲痛中,陷入了某种幻想意境。
她那双梅花鹿一般的大眼睛里泛出迷茫的光来,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轻轻唤了一声:“燕槐”。
董智唯一怔,她果然想苏应衡想得发疯了。
紧接着,她的目光像冲破迷雾,清明中又透着爱恋和缱绻。
这眼神任何男人见了,都会觉得自己是在被全心全意依赖。
不知不觉间,董智唯扣住艾笙的手没那么用力。
艾笙成功抽出左手,将手放在了男人侧脸:“是你来接我了吗?”
她含泪一笑的样子很凄迷,但又美到极致。
董智唯一声不吭,被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诡异氛围定在原地。
“你说等你从岛上回来,就举办婚礼的。你穿上礼服的模样,一定好看”,她眼里有夺目的光,嘴角的笑如同春花绽放。
“你……”,董智唯喉咙动了动。
“我什么?你也想看我穿婚纱的样子吗?”,艾笙专心致志地看着他。
“我就知道,最后我们还是会团聚,会在一起”。
听说人在陷入绝境的时候,面前会出现幻境。
董智唯一点也不怀疑,年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魔怔了。
他此刻有些后悔,当时怕她看出破绽,不敢和她有过多接触。
要是那时和她上几次床,也是赚到了。
男人出神间,腰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冷硬的东西抵住了。
董智唯还没来得及低头,腰间就一阵痛楚,接着扎进皮肉里的东西散发出一阵麻意,渐渐随着血液传到周身。
男人不敢置信地瞪眼,眼珠子里布着血丝。
但已经晚了,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身体一软,重重跌倒在地。
赶上来的程枣刚好看见这一幕,目眦尽裂。她手里拿着一把西瓜刀,显然是想给董智唯当帮凶的。
现在董智唯倒下,愤怒让这个看起来弱不经风的女人失去理智。
她举着刀就朝艾笙冲过来。
事情发生得太快,艾笙根本来不及上第二发麻醉枪。
她只能往旁边一躲,刀上雪亮的光闪得她眼睛都快睁不开。
一击不中,程枣的刀又挥舞起来。
就在她咬着牙,将刀刃正对艾笙正脸的时候,“嘭”一声巨响,程枣的动作戛然而止。
她陡然瞪大眼睛,脚下原地蹒跚两步,刀落在地上,一声脆响。
程枣的身体软了下去。
面前挡住视线的人已经倒在地上,艾笙的视野这才开阔起来。
她一抬眼,就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清俊身影站在不远处,深深地看着她。
狂喜席卷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她捂住嘴唇,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我本以为,你会飞奔过来给我个拥抱的”,男人被刚冲破阴云的阳光刺激地眯了眯眼。
艾笙带着哭腔,“我……我有点儿腿软”。
苏应衡嘴角露出一抹理解的微笑,大步走过去,春风将他黑色风衣的下摆吹得微微扬起。
他很快到了艾笙面前,一把将她扯进怀里。
仅仅半天,大喜大悲的巨大转折终于尘埃落定。
艾笙再也不压抑自己的情绪,死死抓住他的衣襟,哭得快闭过气去。
男人的大掌不时揉着她的头发,另一只手,将她的后背越扣越紧。
好几分钟后,她还在哭,像是要把这辈子的眼泪全都流干净。
苏应衡爱怜地啄吻着她的耳朵,再从耳朵转移到脸颊。
“不哭了啊,乖”,他将艾笙拉到旁边,让岳南山带着人,把程枣和董智唯押起来。
泪眼迷蒙间,艾笙抬头仔细打量他的眉眼。
他瘦了,脸色也不太好看,五官却更加深邃立体。
货真价实的人果然不一样,仍旧风华绝代,时光有序。
艾笙伸出手,想去摸摸他的脸,感受他的体温。确认他真的在自己眼前。
一切不只是她的梦。
可一想到刚才为了引开董智唯的注意力,手摸过他的脸。艾笙就觉得脏,她把手缩了回来。
脑袋再次埋进他怀里,他身上暖融融的阳刚气味,顿时驱散了心头的阴云。
苏应衡在她耳边低声说:“你先下去,在车里等我。把这儿处理干净,我们就回家”。
失而复得的滋味太好,艾笙恨不得长在他身上。
她坚定地摇了摇头,“我要和你一起”。
苏应衡屈指敲了敲她的额头,“我又不会跑”。
艾笙鼻子一酸,“可我一秒钟也舍不得离开你”。
她声音软糯,可怜兮兮,一点儿也没有为大庭广众下的情话难为情。
不远处的属下好奇地往他怀里扫了一眼。
苏应衡一个眼风,对方立马正色垂头。
他们分开仅仅一个月,却像经过一个世纪那样长。
苏应衡也舍不得她离开哪怕一时片刻,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骨血里。
在一起的时候还不觉得,可一旦分开,才知道思念是怎样的剧痛。
他也不再坚持,抱着艾笙的手臂紧了紧,随后松开。
紧接着,他面色一凝,走到程枣面前。
他鞋底带着从程枣身上浸出的血,一步一个血印,如同从地狱走来的修罗。
程枣背后嵌着单片,血洞里汨汨地流血,很快她身上便一股血腥气。
男人的身影与她只有两米远的距离。
程枣抬起苍白的脸颊,惊惧和痛楚同时作用下,让她瞳孔一阵阵缩紧。
她喉咙里咕噜咕噜地说着求饶的话,没一个音节咬得清楚。急迫之下,她只好剧烈挣扎起来。
可两侧架住她的男人就跟铁塔似的,哪能放她逃脱。
程枣尖声叫起了“救命”。
“刚刚,你朝我太太挥了几次刀?”,苏应衡终于开口了,低哑的嗓音像极细的钢丝,勒住人的脖子。
程枣拼命摇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肯说?那我就自己发挥了”,他面色沉静,语气像在跟人讨论今天天气不错。
说完他朝岳南山摊开掌心,后者很快把一根高尔夫球杆递到他手上。
他踱着优雅的步子,到了董智唯面前。
董智唯现在全身在麻醉枪的作用下,动弹不得。
但他意识还算清醒,赝品在真人面前,除了恐惧之外,还有铺天盖地的心虚气短。
他的呼吸很快急促起来。
苏应衡目光定在董智唯的三角区域,他对这张脸厌恶至极。
但表面上,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放佛董智唯根本不配让他动怒。
阳光的照耀下,光滑的球杆上反射出雍容的光。
高级定制的手感,质量绝佳。
苏应衡掂了掂,姿态轻松。
“我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动手了”,他挑眉对董智唯说道。
董智唯很清楚,暴风雨就在眼前。
面前这个从容自若的男人,让他觉得十分恐怖。
暴风雨就在眼前。
他的预感一点儿没错,只见苏应衡将手里的球杆一挥,把董智唯的脑袋当成了高尔夫球。
这一下力道十足,“嘭”一声巨响,董智唯的脑袋都快飞出去。
“啊!”,一声尖叫,程枣整个人抖得像筛糠。
苏应衡看向她,语气淡淡:“想起来么,向我太太挥了几次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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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酥终于肥来啦\^O^/撒花(≧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