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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越陵从皇陵返回京师密宅后,急命方逸尘星夜来见,因为刚才沐宛遣人传话,让他得知了一个十分重要的消息——花旗社熊思飞竟然派人与三十六道联络,表示愿意与他们进行谈判,并让出北城相关势力范围供他们营生,双方从此化干戈为玉帛,一致对付东林党人。
方逸尘听他说起此事后,一脸难以置信,问道:“竟有此事?”
“千真万确。”孙越陵神情肃穆。
方逸尘大怒,骂道:“熊思飞真是阴险卑鄙。”随即又问道,“袁总怎么说?”他最为关心的自然还是袁天罡的态度。
孙越陵叹道:“袁总答应了他们,表示愿意和他们进行谈判。”其实从沐宛处得知这个消息后,他也是十分头大,袁天罡究竟是在闹哪样,自己刚刚救了他,转头他就和花旗社勾搭起来,分明就是不够仗义。
方逸尘怒道:“想不到袁天罡竟是这样反复无常的人。”
孙越陵见他一脸不快,心中暗自思忖,袁天罡素来豪迈任侠,一直对他们东林人慷慨施援,怎会在这个时候答应与熊思飞联手对付他们东林党人,这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只怕里面还有隐情。而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袁天罡这样做是为了保存帮会实力,不想再与花旗社互相拼杀消耗下去,所以才故作敷衍,暂时答应与花旗社化解干戈。
他心中想定,向方逸尘劝道:“方兄,只怕事情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这可能只是袁总审时度势下的敷衍之计,其实他内心应该还是偏向于我们东林的。”
“是吗?”方逸尘犹自气愤,问道,“你为何这样说?”
孙越陵深吸一口气,道:“如今京师内花旗社一家独大,又有哪个帮会肯为了我们关心堂旧部与花旗社正面冲突?袁总能够庇护我等至今,已经很是仗义了,我们又怎能苛求别人一直帮助我们?依我看来,袁总可能意识到了和花旗社硬杠不是办法,这样耗下去迟早要元气大伤,所以他才调整策略,暂时答应他们的要求,以期化解掉眼前的困局。你觉得我说的如何?”
“如此说来,这一切只是袁总的敷衍之策?”方逸尘皱眉问道。
孙越陵点头道:“十有八九是如此。”
方逸尘自然认同孙越陵的话,无奈道:“既然三十六道打算退出纷争,那我们该怎么办?”心中同时暗叹,江湖帮会就是江湖帮会,终究缺乏斗争到底的血性,这一点关心堂可比他们要强多了。
孙越陵哼了一声,道:“熊思飞如此作为,分明就是想要先稳住三十六道,然后好集中精力来对付我们,将我们在京师的势力连根拔起。哼,三十六道历来是我们的盟友,他想要将三十六道从我们手中夺去,我们岂会轻易让他的计策得逞!”
方逸尘道:“你说的对,我们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熊思飞真是痴心妄想!”看向孙越陵,问道,“他们什么时候谈判?在哪里谈判?”
孙越陵道:“三日后,在京师中城的柳泉居。”
“袁总伤势如何?他会不会去柳泉居?”方逸尘仍是有所担心。
孙越陵摇头道:“袁总伤势未愈,自然不能前去,只派出他们三十六道中的三人前去应对。但据我所知,熊思飞此番谈判也不会前往,为表诚意只派出帮中大小姐沐宛和左右护法,也是三人。”
方逸尘闻言笑道:“好啊,这可是我们的一个机会。”
在京师内有个不成文的臭规矩,就是京师帮会一旦起了纷争争执不下时,为表诚意双方可以派人到柳泉居摆酒商谈,以求达成共识。这种谈判不可牵涉到朝政,更不可设下埋伏,只能由双方私下自行解决争端。
当年闻香会徐鸿儒为了稳住关心堂,也曾邀请厉若冰于柳泉居上谈判,但是,徐鸿儒终究还是坏了这个规矩,在柳泉居上大打出手,差一点就让厉若冰下不了楼。如今三十六道和花旗社竟然又重新提起了这个规矩,真是世事难测。
孙越陵亦笑道:“不错,我们可要好好把握住这个难得的机会。”
方逸尘继续问道:“你可想好了主意?”
孙越陵沉思片刻,道:“既然他们双方竭诚谈判,我们关心堂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尤其这是擒住妖帅李夜寻的大好机会,我们更是不能错过。”
方逸尘笑了起来,道:“看来袁总的这个和谈计划要落空了。”
孙越陵嘴角牵出一丝冷笑,原本他还让打算让沐宛千方百计诓李夜寻出来,趁机拿了他,如今就有一个大好机会,可说是天上掉馅饼,得来全不费工夫,道:“既然袁天罡一心一意要保存实力,那么就休怪我们不客气,少不得只好让他们三十六道来替我们背这个锅了。”
……
紫禁城养心殿内,大明天启皇帝朱由校正在摆弄着一张椅子,这张椅子和平常的椅子似乎有些不一样,平常的椅子四个角都是直的,而这张椅子的四个角居然是对立交叉,以铆钉固定连接,下面由二根横条连接,形状甚是古怪。
天启丢掉刨锯,跨过一地的残屑木料,眼睛盯着这个椅子,笑道:“终于大功告成,大珰,你看这个椅子如何?”
恭立一旁良久的司礼监秉笔魏忠贤上前几步,左瞅瞅、又看看,不解道:“万岁爷,这是椅子吗?能不能坐人?”
天启哈哈大笑,道:“怎么不是,不信你坐坐看?”说罢,不由分说将他按到椅中坐下,道,“怎么样,坐着可还舒服?”
魏忠贤坐在这把椅子上,左挨右蹭,片刻后道:“哎呀呀,万岁爷果然好手艺,舒坦,舒坦啊,老奴从来没有坐过这么舒坦的椅子。”
天启看他模样,亦是十分高兴,紧接着从椅子下面拉出一段横板来,道:“喏,你还可以把脚架在这上面。”
“是吗?”魏忠贤抬起双脚架了上去,舒适地半躺在椅中,抬眼对着天启道,“万岁爷,这简直就是神器啊,如此技艺,恐怕已经超越了什么鲁班之流,老奴算是服了!”
天启笑道:“大珰休要乱说,朕岂能与匠师鲁班相比。”话虽如此,心中却是十分高兴,命魏忠贤从椅中上起来,将椅子一阵摆弄,居然变成了一个可以用手提携的物件,道,“这把椅子最为独特的功效便是能折叠起来,用的时候便将它打开,十分方便。”
魏忠贤赞不绝口,道:“妙啊,实在是太妙了!”
天启瞅着椅子,自言自语道:“倘若再漆上彩漆,配以软缎,那么坐上去就更舒服了。”
魏忠贤连忙道:“老奴恳请万岁爷将这把椅子赐与我,也好让老奴每日躺在上面,心中念叨着万岁爷的对老奴的好。”
天启道:“好啊,等这椅子打造完工之后,便赏与你罢!”
魏忠贤连忙伏地跪道:“老奴谢万岁爷恩赏!”
天启摆了摆手,笑道:“雕虫小技,算不得什么,大珰你对我一片忠心,赏你一把椅子那是亏待了你。”
这话他倒是由心而发,这几年来,朝中政事在魏忠贤的打理下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在魏忠贤的提议下他重新启用了万历时的政策,向各地派遣税监征税,几年下来让国库充盈不少,并且魏忠贤制定了一系列的规章明目来向那些权贵们摊派索取,更是数次化解了边关之急。
不仅如此,大明天下这几年来可谓是稳中有进、捷报频传,先是福建那边彻底遏制住了了屡次滋扰沿海乡镇的荷兰红番,紧接着关外又取得了对后金建虏的“宁远大捷”,西南方面“奢安之乱”亦在朝廷的多方围剿下招致大败,再无进犯之力。
眼下的形势可谓是一天比一天好,所以天启皇帝对魏忠贤亦是一天比一天看重,如果不是他的这个大珰居中调度的话,大明天下岂能平稳如斯?正因为他对魏忠贤放心,所以才将朝中的一切要务都交予其打理,自己反而可以静下来心钻研自己的小爱好。
见他高兴,魏忠贤趁机说道:“万岁爷,近来朝中臣子纷纷上奏,说是要重议福建总兵俞咨皋通番之罪,未知此事您是否知晓?”
这事天启自然早就有所风闻,问道:“此事你不是早就有所定论么,为何他们又再提此事?”
魏忠贤答道:“这个老奴也不知情,可能是在别有用心之人暗中撺掇,想要诋毁俞总兵。可那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完全就是污蔑之言。”
天启静了下来,皱眉道:“可朕听说连内阁都具名上奏,要求再议此事?”
魏忠贤心中一惊,忙道:“是,是,内阁确实是赞成再议此事,但他们实在是挨不过朝中百官逼谏,挡不住百官的汹汹压力,所以才不得不如此。此事既然早有结论,又怎能反反复复颠三倒四?如此朝廷威严何在,天子威严何在?”
说到这里,又匍跪于地道,“老奴也是为了朝廷体面,为了皇家威严着想,才替万岁爷将这些官员挡在门外,还请万岁爷体谅老奴的一片苦心呐!”说罢,连连磕头,声嘶悲戚。
天启俯身将他扶起,道:“大珰的苦心我是知道的,既然此事早有定论,你就按照规矩办吧,不要再起波折了!”
魏忠贤颂言不止,道:“万岁爷圣明,万岁爷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