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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念念回来之后找付小雅聊了一次。
有些事情真的不知道怎么跟一个才十七岁的女孩子说,怎么告诉她这个世界很多势力仍旧在摧残女性的残酷真相。
最后项念念没有把中华淑女培训班里的荒诞细节告诉她,只是告诉她那里是一些女人选择逃避的地方,她的母亲曾经尝试过逃避,但是最终还是失败了。
她确实是自杀,死于无人理解和体谅,无人关心。
付小雅嚎啕大哭了很久又沉默很久。很久之后,付小雅才说:“我……我也是杀死我妈妈的凶手之一,我老是觉得她无法沟通,老是觉得她啰嗦管东管西,老是觉得她眼睛只知道盯着我的学习盯着我考多少分排多少名……我从来就没有耐心的
听她说话一句话,我还老是拿不读书不上大学来威胁她……”
项念念微微叹了口气,想起在回东海的路上看到一篇文章——《人生半坡,女到四十不想活》,女到中年的苦说都说不完,让她这个不到三十的青年女人都看的辛酸。
“念念姐,我明天就开始住校了”付小雅说“我想好了,我要认认真真的努力的学习。”
“嗯。”项念念点头。
对于现在的付小雅来说住校确实是比较好的选择。“大荀爷爷和棉花姐姐都跟我说了”付小雅说“他们说我妈妈总是要我好好学习,逼着我上各种补习班一定要我考个好大学,并不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好看,而是希望我长大以后能有比她更多的选择,可以选择
自己喜欢的工作,选择自己喜欢的人,既不会因为钱而离开谁也不会因为钱而跟谁将就在一起,他们说读书是我通向世界的路。”
“你大荀爷爷和棉花姐姐说的很对。”项念念说“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画廊找我们,当这里是你自己的家,知道吗?”
付小雅点头。
第二天早上,付雪峰来画廊接女儿去学校办理住宿手续。
这一次付小雅没有再躲着他,还主动给他倒了一杯水。付雪峰有点受宠若惊,要知道他这个女儿在家一直都被宠成小公主了,主动端茶倒水这种事情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他不禁感叹,女儿也渐渐长大懂事了,总算有值得欣慰的事情,自己以后也要多关心女儿
的成长和教育了,不能光是在桌子上扔几百块钱。
孩子吃钱是长不大的,孩子光靠那几张薄薄的钞票也是无法成材的。
项念念、王大荀和棉花一直送那对父女出了猫耳巷。
直到付雪峰那辆车子的身影彻底消失,王大荀还保持着张望的姿势。
棉花想提醒他,项念念冲她轻轻摇了摇头。
张望了足足三分钟,王大荀转身愣愣的看了她们俩一会儿,然后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往大街的另一头走去。
项念念叫住他“大荀爷爷,你去哪里?”
王大荀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项念念,笑眯眯的说:“当然是回家啦!”
“家在那边呀师伯!”棉花指着画廊的方向跺脚。
项念念却不说话了,她仿佛明白王大荀说的回家的含义。
付小雅走了,开始了全新的人生,而他的时间也到了。
“不,不留在这里吗?”项念念问。
“很多年没回家了”王大荀说“我想回去看看月梨。”
付小雅是月梨的转世长的跟月梨一模一样,但是没有月梨记忆的她,终究不是那个月梨。
活着的时候他们没有在一起,就让他们死后骸骨能相依相偎吧。
“那……不准备准备再走吗?”项念念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不准备, 还要准备什么呢?人嘛,赤条条来终究还是要赤条条去的,功名利禄都是身外之物。”王大荀笑眯眯的看着她“回去吧,小妹子,老头子来无影去无踪惯了,不擅长告别。”
他真的不擅长告别,原本他准备一个人偷偷的溜走算了,可是又怕画廊里的几个孩子担心自己。
“那……那你还能回来么?”项念念又问。
“回来,怎么不回来”王大荀呵呵笑着,捋了捋下颚的山羊胡子“别难过,小妹子们,或许某一年某天,跟你们擦肩而过的帅小伙子就是我了,到时候你们成了鸡皮老太太,可不要故意摔倒敲诈我哟。”
项念念和棉花都被他逗笑了,能把生离死别说的这么云淡风轻,也就是王大荀了。
是啊,我们每天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中,或许就有我们前世所熟悉的人,或许是亲人或许是朋友。
生命是一个又一个轮回,我们总会再见。
“谢谢你们啦!”王大荀说“小妹子们,要加油!”
王大荀说完坚定的转身,大步流星的往前,嘴里还念着陶渊明的诗“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
他正在走向死亡,却好像是要回家退休养老似的高兴。
王大荀回到了阔别了四十余年的故乡。
故乡早已经是物是人非,他自己也连乡音都忘记了,村里的大人小孩都不知道他是谁,见他的穿着打扮很奇异,都跑过来看热闹。
“你是个算命的吗?”小孩子们问。
“你是瞎子吗?看不见吗?”小孩子们围着他。
王大荀笑呵呵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分给他们。
孩子们得了糖依旧不散开,仍然好奇的跟着他,一直跟到他家的老宅。
王家的老宅还在,倒塌的大门的院墙都修缮好了,门口还贴着春联。
王家几代单传,到他王大荀这儿就算到头了,并没有其他什么亲戚。
“这房子里住的什么人?”王大荀问那些孩子。
孩子们摇头,不约而同的退了一步,离那房子远远的。
王大荀敲了敲门,没人应,门也没锁,他伸手想推开进去。
“不能进去,里面没住人”大点的孩子说“我奶奶说里面死过人,闹鬼,进不得。”
“闹鬼?什么样的鬼?”王大荀问。
“不知道!”大点的孩子拔腿就跑,其他孩子也跟着跑的一干二净。王大荀无奈的笑笑,推开了陈旧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