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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臣子们头低的更低了,没人敢多言。
宫外还没收拾干净的尸体,是最好的威慑。
这位新王是准备好了一切的。
这时,萧思温等人相视一眼,道:“王爷,天不可一日无日,国不可一日无君,先皇留有遗旨,我等恳请王爷早日登基。”
说罢,他们头扣地,虔诚无比。
其余的人也见风使舵,跪在地上头扣地道:“我等恳请王爷早日登基。”
耶律贤不语。
皇帝继位,总是要让这些个臣子三请四请的。
耶律贤当然没有那么虚伪,看着他们又叩首说了一遍,忽然开口道:“如今叛乱将停,内外大乱,尔等安排相关事宜,安抚民心,各司其职。”
现在,还不是动他们的时候。
谁料到,那方大臣们刚应完了是,忽然进来了一个人,跪在地上道:“王爷,崇文殿起火了,听人说,军师,军师还在里面。”
这人是跟随耶律贤和萧引凰一块儿打过仗的人,很敬佩军师的足智多谋聪明才智,如今得知了这个消息,顿时眼眶红润,就连说话都带着一丝鼻音,仿佛要哭出来一样。
耶律贤满脸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
肖若不是去亲自将平阳王耶律天德关押进大牢去了吗?怎么可能会在崇文殿?
再有,崇文殿怎么会着火了?
他心里不相信,可还是急声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那人带着哭音道:“之前军师将平阳王亲自送进大牢之后,因着回来时路过崇文殿,得知那是皇宫里的崇文殿,便,便想要进去看看书,那时候几乎都已经平定了下来了,也就没有阻拦,谁知,谁知,会有人突然放火,想要将崇文殿给烧个一干二净的。”
这么一说,耶律贤的一颗心也跟着绷紧了。
可他还是安慰自己,或许,或许她拿了书便离开了呢?
因为这个想法的出现,他好像发现了一缕曙光一般,问道:“去让人找一找,许是军师躲在哪个地方在看书也说不定。”
那人领了命退下。
耶律贤还是不安,不亲眼看到人,不亲眼知道她平安无事,他放不了心。
再一看,耶律贤顿觉心烦意乱,干脆将他们赶紧去处理事情了。而他自己,大步往崇文殿方向赶去,寻找肖若。
他的心跳得厉害,他拼命告诉自己若儿一定没事的!
耶律贤赶到崇文殿的时候大火已经烧得火光冲天了。
“军师呢?”耶律贤大吼。
“回……殿下的话,军师……在里面。我等……未见军师……出来。”回答的人几乎猝死了。
耶律贤听完只觉得两眼发黑,道:“赶紧救火,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最后的几个字说的格外艰难。
虽然不想相信,可,现实却又逼迫着他不得不相信肖若就在里面。
但是,在没有见到尸体之前,总是还留着一分希望。
未来的皇帝亲自下令,宫人们自然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救火。
一阵进进出出的泼水,加上紧急调动了各个部分的人来,大火终于停了。
一阵缭绕不去的黑烟散在四周,惹得众人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有几个将士进去仔细寻找萧引凰了。
因为他们知道是那个大败大宋的传奇军师,大家都用心的很,可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一具尸体。
回禀了耶律贤后,他猛的松了一口气儿,看来是他想错了,那人,指不定是出宫去了呢。
而就在他放松了心,让人去王府里看看军师在不在的时候,有人发现了一具焦尸。
他放下的心又悬起来了。
耶律贤心里还是愿意相信那人不是他心中的人,不过只是一个收殿的宫女儿罢了。
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按照下人来报的去查看那尸体。
不是她,不是她……千万不能是她!
走了过去入目第一眼,这尸体身形就和肖若很像。
可那又怎么样?身形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怎么就能说明这是她呢?
只见那尸体焦黑焦黑的,衣裳全给烧的粘在身体上了,头发也没有了,只能看到脑袋上的一片黑,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一处完好的,根本看不出来什么。
耶律贤不想承认,这个时候,有人说道:“刚才崇文殿里出来的那个人是看守崇德殿的老太监。”
所以,这是军师的尸体的可能性很大?
耶律贤也是这般想的,他抱着一丝侥幸,凑近了去看。
他看见那尸体的头发上还松松散散地插着一支簪子。
那支玉簪他记得,是他高兴她住进景王府,特意让人为她打磨的!
没想到……没想到,如今,它竟然成了他认她身体的唯一证据!
心里的最后一缕曙光被熄灭,耶律贤看着那焦黑的尸体,一时鼻子堵塞,眼睛发酸,几乎欲要嚎啕大哭。
可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耶律贤到了嘴边儿的嚎啕大哭,最终也只是默默流泪,任他怎么扬起脑袋,那泪水,依旧不住地往下滑落。
最后,耶律贤胸口一疼,吐了一口血昏了过去。
卫江吓了一跳。
虽然听闻军师肖若死了,他也很伤心,可那种伤心,绝对没有伤心到要吐血晕过去的地步,
看到那晕了的景王,他来不及多想,快步往宫殿里走去,对着人吩咐道:“快去传太医过来。”
……
几个太医轮流诊过脉,确定耶律贤无碍。
卫江松了一口气儿。
这一昏迷便是许久,耶律贤再次醒来的时候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颇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样子,他摸着胸口,只觉得那个地方顿顿的疼,却又感觉不到受了伤的样子。
耶律贤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关于肖若的。
“肖若!”
他忽然喊了一声,随即坐起。
并没有人回答他,并没有人敢回答他。
人人都知道,肖若军师走了。
耶律贤自己也想起来了。
他的心好像忽然被一条绳子越缠越紧了!
“几时了?这不是在王府吧?”耶律贤问道。
好像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样。
卫江担心耶律贤的身体,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午时了。如今是在皇宫中。”
他张了张嘴,再是蠢笨如他,也知道耶律贤与萧引凰之间有些不对了,他道:“王爷还请节哀,如今,如今正是关键时刻……”
耶律贤挥了挥手,让他闭嘴。
他的脸看起来十分苍白,两眼木愣愣地盯着上面,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还以为,只是做了一场梦呢。
他还以为,梦醒了便可以当做没有发生了呢。
呵。
原来,一切都不可能。
原来,她真的离开了。
若儿……
嘴角的鲜血在苍白的脸色的对称下,红的鲜艳,也红的刺眼。
卫江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用帕子将血迹擦了,低声劝慰。
如今正是紧要关头,如今天顺帝崩了,还下了诏书让他继位,朝中各党派的大臣此时需要安抚,他们党派的人也需要安抚。
如今王爷昏迷的事情还在瞒着呢,再说了,一上午已经有了不少的大臣来请见了,都被他给推了,若是再不见人,怕是,又要乱了。
坐上皇位都不能松懈呢,别说他这还没有登基的,后面还有许多宗室王爷虎视眈眈的了。
他虽然也不忍心,可还是说道:“王爷,您晕倒的事情如今还在瞒着,可,可上午已经有好几位大人请见被推掉了,若是,怕是……”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完,这些,不用他说,王爷自己便知道,他只是提个醒而已。
也不知过了多久,耶律贤最终还是道:“选一处好地方,追封逍遥侯肖若为一等公。”
这话一说出,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整个人又昏了过去。
有着重臣的操劳,耶律璟的丧事很快便有条不紊地进行了起来。
耶律贤没心思管耶律璟了。
肖若死了,他还有什么别的心思!
萧引凰的烧焦了的,“尸体”,因为耶律贤的看重以及她的功劳,被单独放了出来,没有与其他士兵一道儿清理出去。
卫江又让太医过去诊脉,得到结果后才松了一口气,让底下的人安排。
耶律贤喝着粥,只觉得饶是什么山珍海味,他都食之无味。
肖若的死,可以冲散一切登基夺位的喜悦。
她亲手打碎了他的笑容啊!
脑海中旋转不停的是昔日和肖若相处的朝朝暮暮。
耶律贤忽然问道:“上午来的都有谁?将他们带去上书房,本王一会儿就去。”
那双眸子里没有任何感情。
心中猛然受到的巨大创击让耶律贤觉得世界的轮廓都变得模糊了。
什么都无所谓了。
再不会有比这更让他万念俱灰的事情了吧。
既然守护不好你,那就守好你给我打下的江山吧。
卫江觉得王爷好像比起以前更冷了,他看向耶律贤的目光里满是忧虑,道:“王爷刚醒过来身体不适,莫不如先休息一下,再去见见也不迟。”
耶律贤只做没有听见,两眼盯着卫江,让卫江心中一阵发怵。
卫江无法,只好告退去将人传到上书房里去。
去之前,卫江找到了去吩咐军师肖若事情的万福,便让他先去照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