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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理问一见库大使屋里坐的不是孙大使而是刘副使,便知今天的事情不好办,可人既然来了,总不至于进来就出去了。于是打了个哈哈:“今天刘大使当差啊!孙大使呢?”
凡来找库大使的人,十有八九是来领银子的。本来张理问跟领银子这事八杆子打不着,刘副使还道这辈子都拿捏不住张理问,没想到今天张理问竟然不请自来。再看看旁边站着的李飞白,刘副使琢磨着应该是下边府里或者是县里派来领银子的,暗道一声:“山不转水转,山水有相逢。小子,你今天若是一个人来,说不定银子我就放了。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求到姓张的头上,我不刁难你个三日五日,我刘字倒过来写。”
他又扫了张理问一眼,心道:“你以为把副使那个副字给我去了,咱们的梁子就算完了!”嘴上道:“孙大使请了病假,这几日由我暂代大使之职,不知理问大人有何贵干?”他本来也没什么事,正坐在案后看邸报。这时把邸报往旁边一丢,起身从架子上抱出厚厚的一摞帐薄,拿过一本翻看起来。
张理问赔笑道:“我有个同年,在济源当县令。近获一笔银子,今日派人来取,还请刘大使行个方便,把这件事给办了!”顿了一下又道,“咱哥俩也常时间没聚了,晚上我请客,你我不醉不归。”
刘副使暗道:“你办砸了我的事怎么不请客?哦,今天你有求于我了,就要请我的客,跟我不醉不归,我是贱那一顿酒的人吗?”道:“理问大人亲自过来跑一趟,按理说我应该赶快把您交待的事给办了!可是你看”他指了指桌上的帐簿,“马上就要年中盘库了,我得把帐对上一对,这是本职差事,办砸了等于是砸了吃饭的家伙,实在是忙的脱不开身。还请理问大人见谅,是不是容我把帐对完了,再去办您交待下来的事?理问大人放心,您的面子我是绝对要给的,对完了帐第一件事便是办理您交待下来的事!”
张理问脸色不由一沉,心道:“我一个七品官,对你又是口称大使又是赔笑,已给足你的面子。可你,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道:“刘大使,我好心提醒你一句,济源这笔银子是修缮济渎庙以及接待巡府大人明年求雨用的,是经布政使大人审阅,参政大人过问的,我劝你还是抓紧办,别耽误了巡府大人的事,到时吃不了兜着走。”
刘副使身为库副使,自是知道这件事的。可他也知,这笔银子迟支个二月三月也不会耽误事,况且按照流程,只需一个月之内把银子支付到位就不算失职。他抓紧了办了,不算有功。他延后几天办,也不算有过。听了张理问的话,他勃然大怒,这可是在威胁警告,道:“理问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刘某尸位素餐,还是暗指刘某故意刁难?承宣布政使司支付的哪笔银子不是经布政使大人审阅,参政大人过问的?比这笔款项大得多,也重要的多的都还没办,凭什么先办这件!别人的事都不是事,就你张大人的事是事!凭什么你张大人一来,我就得放下所有差事,抓紧了办你的事!这里是库使办差的地方,不是你张大人办差的地方,我劝张大人还是赶快去办你的差事,别在这里耽误我处理公务!免得到时公务处理不及时,上头责罚下来,我拉张大人给我垫背!”
张理问气得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眼见刘副使低头看起帐簿明显不愿再搭理自己,只得对李飞白道:“我们先走吧!”
李飞白点了点头,笑道:“刘大使,不知什么时候能处理我们的事?”
刘副使头也不抬,道:“一天两天对完帐簿我就一天两天后处理你们的事,十天半月对完帐簿,我就十天半月处理你们的事!”
李飞白最烦这种有点小权便故意刁难的衙门作风,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跟张理问出了屋,并给在一旁候着的杨震使了个眼色,让其一会再去试试能不能把差事办了,真若不能那就等等再办。反正,昨天晚上他一盘帐,自己那点钱堪堪够给纳夫,要想把生意做大,还真得在开封拉几笔投资才行。而这也需要时间,那就多待几天,难不成刘副使还能不给他办?
二人走得离那排屋子远了,张理问叹了口气,道:“李老弟,你这次是受了我的牵连!”接着便把他与刘副使的恩怨讲了。李飞白这才知道,中间还有这样的恩怨,气稍稍消了点,可还是气那个刘副使。毕竟,私人恩怨是私人恩怨,公事是公事,不能公私不分!见张理问脸有愧疚之色,道:“这是他的不对,怨不得张大人。”转换了个话题又道,“不知承宣布政使司的军器局在哪?”
张理问还道赵学飞想给济源的巡检司添购些火器,却不知李飞白是想去军器局看看人家制火器的流程,道:“我跟军器局大使私交不错,今天夜里叫上他,咱们三个喝酒,到时需要什么火器再谈。”
李飞白知道张理问这是误会了,略一沉吟便知军器局如此危险的行当肯定不在承宣布政使司衙门内,不然张理问肯定已带他前往,又何必今晚约军器局大使。他正要说:“不必了,一会得空我去军器局找他。”忽见张理问的脸色一变,站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
他顺着张理问的眼睛看去,只见张宪清正领着几个四五品的官朝这边走来,一边走还一边低声交谈着什么!
张宪清也看到了他们两个,先是一愣随即一喜,朝这边走了过来,道:“飞白小侄,你怎么来了?”
一句话把后边随行的官员以及张理问都惊个不行。
这些人哪个不知张宪清是个黑面包公,从来都是不苟言笑,谁也没见张宪清对谁笑过,此时却对李飞白笑,那李飞白是什么来路!而张宪清又称李飞白为小侄,这么说是个官宦子弟,为什么自己从来没见过!看来,一会私下里要小心打听,好好结交。
张理问本以为自己被张宪清抓个现行,当值期间不在屋里办事,却领着个外人随意闲逛,一定会被张宪清严历喝斥。可他做梦也想不到,李飞白竟与张宪清认识,而且私交似乎不错!他似乎已经明白,赵学飞为什么会聘请李飞白为幕友了,只需打通了张宪清的关系,赵学飞的抱负岂不是就能得以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