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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训,只从字面上就能感受到训练强度是多么大了,阿九要的是兵尖子,是特种兵,是身具十八般武艺搁在任何战场都能冲锋陷阵放倒一大片的兵王。不狠训岂能挑出人才?
自入了凤凰山,卫军晨起跑步腿上都绑上了沙袋,在崎岖的山间奔驰跳跃。还有怎样借助工具攀爬几乎就是九十度直上直下的悬崖峭壁,以及近身搏击术等等实用技能。不仅有单兵作战,还有团队合作,甚至连捆绑敌人的技巧都教,总之是最大限度地榨干他们的体能,挖掘他们的潜力。
“都瞧好了,这里,只要使颈椎和脊柱脱节,神经会瞬间断裂,同时颈动脉切断,导致内出血,三十秒内即可毙命。”阿九一边解说着一边在死囚身上施手,就见她轻描淡写地一下,只听咔哒一声,那死囚就瘫软在地。卫军众人一惊,有人上前查看,一探鼻息,没气了!这么短的时候内不用兵器,只这么随手一按就杀死一个壮汉,这杀人的手法未免也太轻巧了吧!
一时间望向阿九的目光又惊又惧又热切。
教过杀人又教他们如何解尸,阿九先给众人讲了庖丁解牛的故事,然后道:“战场上是以割人头来记军功,一场仗打下来,倘若是以少敌多,你们知道有多少人头要割吗?笨方法割,给你一刻钟未必能有一个,而朕——”说着提起死囚尸体的发髻,电石火光之间,尸首分离!
有人死命捂住嘴巴,才没尖叫出声。有的脚软的跌倒在地,还有虽勉强站着的,但一个个脸色发白,嘴唇颤抖。当然也有人眼睛晶亮,大声叫好,赞道:“圣上好刀法。”
虽然他们都是挑出来的精兵,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上过战场见过血。阿九微不可见地撇了下嘴,心道:找个机会得把人马拉出去见见血,没经过实战没见过血的兵,她就是教的再多,也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真正的精兵是在实战中淬炼出来的。
阿九接着讲课,“人与动物无甚区别,骨头与骨头之间有连接的组织。人骨坚硬,一味去砍,必须得利刃。因此,若要拆解,瞅准骨头的缝隙。”说着她又是一刀,此回动作十分缓慢,让众人能清晰地看出她拆解的动作。
示范完毕,把匕首扔给队长,“只有五具尸体,你们五个队长先来,学会了回到队里抓动物练习着,至于人尸,朕再想办法。”阿九也很发愁,几千卫军,她到哪去弄这么多死囚?
待五名队长练习后,阿九手起刀落利落的将尸体解剖,指着腹内的器官,一一解说。
“不管是谁,大体的结构都差不多,敌人的是,我们的也是。解剖能更好的寻找敌人的弱点,譬如攻击腹部就比攻击胸口有效。”
虽然众人都卯足了劲学习训练,可淘汰的人还是一批批往山外送,看着曾朝夕相处的袍泽离开,众人心里难过极了,却也更拼了死命的去训练,只为了能留下来。都已经走到特训这一步了,再被刷下去多亏多遗憾?
当天吃饭的时候肉剩了很多,许多人看到送上来的肉菜都忍不住吐了,严重的把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阿九和桃花却端着碗吃的喷香,众人瞧见了,心中对他们圣上和教头的钦佩之情犹如那滔滔江水绵延不断,甚至有人小声嘀咕:“这般彪悍厉害的姑娘家还能嫁出去吗?”
被边上的人踹了一脚,鄙夷地斜睨,“何用嫁,多的是人想嫁给咱圣上!至于教头,人家已经有未婚夫了。”言外之意就是把你那羡慕嫉妒恨的嘴脸收收吧,难看!
在山中训练得如火如荼之际,运河下游的一座不知名的大山里,景王世子神情阴郁的站在一块石头上往东眺望,时不时的低声咳嗽几声。
“木大哥,原来你在这里呀!”一个猎户打扮的少女找了过来,看到人的时候明显松了一口气。她的背上还背着一张弓,看样子是刚刚打猎归来。
景王世子点了点头,“我出来走走。”
那少女却关心地道:“木大哥,虽然现在已经入秋了,可天气还是很热的,你要是嫌屋里闷,可以趁着早上和傍晚的时候出来走动,而且你身上的伤还没好透,这山中多有野兽,还是等我回来陪你出来走动吧。”
景王世子不语,那少女也不介意,像是早就习惯的样子。忽又高兴地道:“木大哥,这一趟运气好,逮到了一头野猪,明天我就送到镇上的酒楼去换银钱,也能帮你多抓几副药。”忽又心情低落,“都怪我太没用了,只会打猎,挣不了大钱,要不然木大哥你的伤势也不会拖延这么久。”
景王世子眸中阴鹫一闪而过,自嘲道:“怎么能怪你呢?要不是你救了我,我恐怕活不下来。赵姑娘,谢谢你!”谁能想到他堂堂龙子风孙会沦落到这地步?
当时船被炸的时候他也是倒霉,被一块船板击中了胸部,顿时人就没了意识。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简陋的茅草屋里,是山中的女猎户赵大妮救了他。
赵大妮原本和父亲相依为命,住在这深山里打猎为生,两年前赵大妮的父亲去世了,这山上便只有她一个人了,好在她跟父亲学了一身打猎的本领,倒是能养活自己。
那天赵大妮去县城给老主顾送野味,回来的路上在河滩上发现了昏迷不醒的景王世子,她胆子大,上前把人翻过来,见是个长得好看的年轻男人,再一探鼻息,还有气,就把人给背回来。
景王世子醒来后说自己姓木,木头的木,是个读书人,出门游学遇上了黑心船家,不仅被抢了钱财,还被打伤扔进了河里,幸亏命大被冲到了河滩上。
对这番说辞赵大妮信以为真,可同情他了,知道他是读书人,对他可倾慕了。即便落难,景王世子也是个出众的,跟赵大妮熟知的山下的泥腿子截然不同,惹得她芳心暗许。
景王世子伤得极重,也幸亏赵大妮是个傻的,把家底都翻出来了。可一个单身女子又能有多少家底呢?景王世子那伤得用上好的药材调养着,可赵大妮连一根三十年的人参都买不起,所以几个月过去了,他的伤依然没有好利索。
见木大哥这么说,赵大妮慌忙摆手,有些羞涩的道:“谢什么,我,我也没做什么。”她是真的没以恩人自居,相反还很内疚,她太没用了,想给木大哥买一根人参补身子都没银子。木大哥瞧着就是有本事的人,现在却得委屈他跟她一起住茅草屋。
即便知道自己和木大哥是两个世界的人,她还是不希望他离开,木大哥虽然不怎么理她,可她只要瞧着他就心满意足了。所以他不说自己的身世,她也从来不问,好似这样他就会永远留在这里了。
“木大哥,叫赵姑娘多见外,你,你还是叫我大妮吧。”赵大妮鼓起勇气道,脸颊羞得通红。
锦绣堆里长大的景王世子哪会看不出赵大妮的心思,厌恶一闪而过,一个小小的山女也敢肖想他?他已经沦落至此了吗?但很快他就恢复了平静,看着赵大妮道:“不好,男女授受不亲,何况这对姑娘家的闺誉也不好,我还是唤你赵姑娘比较好!”
赵大妮在景王世子的注视下越来越慌乱,一颗心砰砰直跳,脸红得能滴出血来。蚊呐一般,“好!”原来木大哥是尊重她呀!
“木大哥,日头越来越大,咱们回去吧!”赵大妮又道。
“好!”景王世子点头应着。
赵大妮欢喜地想要上前扶他,手伸过去却被他避过了,“我跟在后面走着就好。”
赵大妮讪讪的收回手,脸上闪过受伤,耳边却又听到她心心念念的木大哥解释道:“赵姑娘莫要多心,男女授受不亲,不能坏了姑娘的名声。”一时又欢喜起来。
她却没有看到走在他身后的木大哥看着她的目光是多么阴沉,事后他也想了,却怎么也想不通,他出事的河中心离赵大妮救他的河滩有几十里之远,他昏迷之后是怎么到几十里之外的呢?想破脑袋也想不通,只能猜测他出事的河中心下面有一条暗河,他被炸进了暗河,暗河水流湍急,他被冲到了几十里外。
既然天不亡他,那他一定要东山再起的。
凤凰山绵延几百里,林深树密,遮天蔽日,一入山林极容易迷失方向,不然阿九也不会把特训的地点选在这里。之前就在山林中找了块平坦的山谷搭建了简易的营房,又陆陆续续运了不少粮草。至于肉那倒不必,凤凰山上别的没有,就是猎物多,想吃肉也简单,轮流打猎。
除了猎物多,山上还有不少草药,阿九没有带御医,而是把她懂医术的师侄带了一个,训练隙间休息的时候就领着人实地教学,教他们辨认草药,哪种草药能止血,哪种草药治外伤最好。
到了后头,干脆把粮食都撤了,让他们自己张罗吃的去。开始兵士们不理解,他们是战兵,能打胜仗不就行了,怎么还干上了伙夫的活计了?
都不用阿九开口,桃花直接就赏了他们一个大白眼,“战情瞬息万变,胜了还好,若是败了被敌人围困呢?你见哪个逃亡还带着粮草辎重的?这个时候你就不用吃饭了吗?告诉你们,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去吧,去吧,都去学学找食儿的本领,这山里能吃的野菜野果多着呢,你们守着宝山,若再把自己饿死了那才真是笑掉人大牙呢。你们好好学,等你们都学会了咱们就能再吃上白面馒头和大米饭了。”
“那要是学不会呢?”有个嘴欠的弱弱的问。
桃花眼睛一瞪,作恶狠狠的样子,“那就继续饿着。”
众人齐齐怒视那个嘴欠的,那人缩着脖子,鹌鹑一般,瞧得桃花哈哈大笑。
现在桃花依旧吊打众人,隔三差五就虐虐人,虐得多的除了选出来的五个队长,就是队中的刺头,不过他们的进步也是斐然的。所以众人私底下都管桃花叫罗刹女魔头。
凤凰山内挥汗如雨,凤凰山外也看似平静,实则平静下掩藏无数暗涌。
阿九进山特训的声势很大,不少人心中便打起了主意,首先便是安分了一段时日的四皇子,他手中还有一批死士,当圣上离京入凤凰山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他心中就是一动,直觉告诉他有机可乘。当他接到外头递进来的一封密信后,就更加心动了。
圣上身边没带侍卫,除了一个桃花郡主,就是那六千卫军了。凤凰山绵延几百里,山脚下的禁军哪里把守得住?要是趁此机会把圣上给除去,就算是牺牲了所有的人手也值了。
六千卫军,听上去人数挺多,但不过都是略通武艺的大头兵,能抵什么用?再说了,圣上总有落单的时候吧,深林阴翳,随便找个地方就能藏着,有心算无心,胜算还是很大的。
四皇子越想越觉得可行,内心深处忍不住激动起来。
同样接到密信的还有大将军府的徐令宽,他看罢信瞳孔猛地一缩,是谁?是谁送了这样一封密信?上头把圣上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有没有瞧见送信的是个什么人?”他问把信拿给他的心腹小厮。
小厮连连摇头,“没看清,那人戴着斗笠,脸全被遮住,他把奴才撞得一个趔趄,等奴才站稳了就察觉到手里被塞了什么东西,再抬头去找人,早就没了踪迹。”
徐令宽皱着眉头沉吟不语,是谁给他送信?意图是什么呢?是敌是友?若是友还好多,可既然是朋友为何又藏头露尾呢?若是敌人,那岂不是说自己已经暴露?
徐令宽本就多疑,思来想去最后决定按兵不动,他把迷信放在烛火上烧了,然后吩咐道:“该怎样就怎样,茶楼那里不要再去了,小心露了痕迹。”
此时,阿九正盘腿坐在睿亲王府书房里的桌案上。下了差的谈林一推开门就对上圣上那张绝色的脸,他瞅了一眼她盘着的腿,嘴角抽了抽,心道:圣上这又是闹哪出?
“嗨,小谈首辅好久不见!”阿九扬着笑脸打招呼。
谈林拆台道:“回圣上,您前日才召见过臣。”阿九前日连夜秘密回来了一趟。
“小谈首辅,还能愉快的聊天吗?你这样很不招人待见知道不?”阿九送了俩大白眼给他,“朕让你送的信送到了没有?”
谈林点点头,却道:“圣上,臣不明白。”当圣上吩咐他给皇陵的四皇子和徐大将军的二公子送那样内容的密信时,他吓了一大跳,虽然知道圣上这样做有她的道理,可消息也不用那么真实吧?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不知道吗?
“送去了就好。”阿九道,“没事,没事,朕猜四皇子手中还有底牌,这么好的机会,朕就不信他不心动?闲着也是闲着不是?”
谈林的手顿了一下,问:“那徐令宽那里呢?”
阿九鄙夷,“广撒网知道不?民间有句话‘有枣没枣打一竿子试试’,说不准就有收获了呢,及时没有,那朕也没损失不是?”
哦,原来四皇子和徐令宽接到的密信是咱们伟大的女帝陛下的手笔,难道对她的情况知之甚详。
谈林的心情可复杂了,原来圣上又要坑人了,他对即将入坑的这俩货抱以十二分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