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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桃花嘴上应着整个人就跃到了半空,“跑什么?给我留下吧!”照着两人的后心一人踢了一脚,把正在拼命奔跑的两人踹得往前趴去,滚了几滚,不动了。
桃花落在地上,踢了踢趴在地上的两个人,“喂,起来,别装死。”她用的力道她自己有数,还不足以把两人踢死,顶多受个重伤。
脸贴在地上的两个人真恨不得此刻能晕过去,可喉间的腥甜和胸口的剧痛却让他们怎么也晕不了。
可要起来却全身都没一点力气,就听那小魔女自语着,“哦,我忘记了你俩已经起不来了。”两人欲哭无泪,姑奶奶,您老都知道还一个劲地踢踢踢?
“既然你们起不来那我就帮帮你们吧。”弯下腰一手一个就把两人拎起来往回走。“喂,那书生,人给你抓回来了,他们为什么追杀你呀?”桃花很好奇地问。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书生脸色煞白,靠在驴车上支撑着身体才勉强没有倒下。对面的小姑娘大大的杏眼忽闪忽闪着,瞧着就天真无邪,他的小妹妹就是生了一双这样的眼睛,他真不想提起那些腌臜事污了她的耳朵。偏小姑娘又如此好奇,他沉吟了一下如实相告,“姑娘救了在下,姑娘相询在下不敢隐瞒。家中继母不容,把在下驱赶回老家仍是不罢休,使人看着在下不许回京,亦不许科考,在下实不甘心,便逃了出来,却惊动了看守的恶奴才,一路追杀,幸得遇到姑娘才捡回一命。”
桃花面露同情,看着书生跟看小白菜似的,“继母不慈,你也是可怜,你爹就不管管。”
书生表情一滞,面露凄色,没有说话。他也想说他爹被蒙在鼓里,可他爹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枕边人的动作他能一点都没察觉?他是不信的。
不仅继母不慈,还有个渣爹,桃花脸上的同情更浓了,安慰他道:“你也别沮丧,你这不是到京城了吗?怎么说也是亲父子,他总会管你,你那继母也不敢在明着磋磨你。这两人你准备怎么处理?”她踢了踢地上的两个人转移了话题。
书生恨恨地看向追杀了他一路的两个人,要不是他机灵身体强健,也许早就死在路上了。“这两个是那恶妇的爪牙,在下若是杀了他们,姑娘会觉得在下狠毒吗?”书生没有隐瞒他想要这两人性命的打算。
桃花摇头,“不会,以德报怨,何以报直!他们追杀你,你杀了他们是应该的,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这些道理桃花打小就听公子念叨。
“姑娘真是通透之人。”书生的脸上带着欣赏和感激,“在下身上没有利器,还请姑娘借一件用。”
地上的两个人见书生真的要他们的性命,慌了,哀求着,“大公子,奴才也是听命行事,您就饶奴才一条贱命吧。”
“我若是落到你们手里,你们可会饶了我?”书生手持着桃花扔给他的匕首,面无表情,“你俩为虎作伥,就该想到有今天。”
两人见状,转而狰狞着威胁道:“大公子你不能杀我们,夫人不会放过你的。”
“她放不放过我就不用你们操心了,现在我就送你们上西天。”手起刀落,很精准地了结了两个恶奴的性命。让桃花刮目相看,这书生倒是个有血性的,比那等手无缚鸡之力之辈强多了。
还没刚感叹完,就见书生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桃花愕然,伸手去接,没接住。桃花蹲下身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没死,估计是脱力了。桃花为难了,这荒郊野外的,怎么办呢?回城送他去医馆?可自己还得去皇觉寺呢。还有地上这两个坏蛋怎么处理?被人瞧见了尸体会引出很多麻烦的。
桃花有心不想管,可心里又觉得书生可怜,都逃到京郊了,再死在外头,多亏呀!桃花的心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最后还是不忍心扔下他不管。
桃花把书生扛进驴车里,想了想,又把那两个坏蛋也扔进了车里,就这般赶着驴车,载着一个半活人两具尸体去了皇觉寺。
桃花直接把驴车赶到云海大师的禅院,有知客僧要帮她安顿驴车她都没让。桃花瞧见法能小和尚蹲在树荫下,忙招手,“小法能,你师傅呢?”
法能小和尚朝着身后的禅房努努嘴,桃花顿时会意,“你快去请他出来,我给他带了好东西。”
法能很好奇,蹦跳着跑过来,“桃花姐姐,你带了什么好东西?是不是小豆子给我捎的好吃的,我看看!”踮起脚尖去掀车窗帘。
被桃花一把拉住了,“你可不许看,只能云海大师一个人看,你快去喊他出来。”她哄着法能小和尚。
小法能扁扁嘴,朝着禅房喊道:“师傅,您快出来瞧瞧,桃花姐姐给您送东西来了。”
片刻之后,一身白色僧衣的云海和尚出现门口,桃花忙道:“云海大师,桃花来看您了,公子有件事想拜托您呢。”其实真正有事求到云海大师这的是宁非,他想求大师帮忙卜算一个与他有利的黄道吉日。他要让族里那些不服气的人瞧瞧,看,你们求不动云海大师,我这个才回京的小子却有办法。
“师傅,师傅,桃花姐姐还给您带了好东西,在车里了。”小法能飞快地插嘴,扯着云海大师的僧袍晃着。
云海大师慈爱地看着小徒弟,又看了看桃花,桃花笑吟吟地回望着他。
云海大师撩起车帘往车里一看,然后很淡定地转头问桃花:“都死了?”连个悲天悯人的表情都没有,让桃花怀疑他没当和尚以前是不是比慧智师兄还要杀人如麻。
桃花摇头,“不全是,那个书生还有口气,还可以救一下。”
“你杀的?”云海大师又问。
桃花继续摇头,“书生杀的。”顿了一下补充道:“我负责把人给拎回来。”想了想又把书生如何闯到她车前,如何被人追杀,她如何救了书生,书生如何杀人,这一长串的事交代了一遍。
“那两具尸体我也不知道往哪扔,生怕给公子惹了麻烦,就一起拉过来了,大师您帮着给处理了呗。”桃花理直气壮地道。
云海大师倒是很赞同桃花的话,圣上正给小师弟挑封号,宗室中嫉妒的人可不少,这样关键的时刻的确不应该闹出人命官司来。
想到这里云海大师对小法能道:“去把你法慈师兄喊来。”
法慈来后,云海大师很淡定地把两具尸体交给他,“焚烧超度了吧。”法慈一点惊讶都没有,直接把尸体扛后山去了,那个麻利劲让桃花觉得他干惯了这活,她这不会是到了假的皇觉寺,遇到假的云海大师了吧?
桃花转达了她家公子的话,又说了些公子的近况,走的时候不放心地看了一眼那书生躺的内间,道:“大师,那书生怪可怜的,您可一定要救醒他!”
“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桃花施主就放心吧,老衲会尽力的。”云海大师双手合十道。
桃花的嘴角却狠抽了一下,瞧着云海大师的目光透着怀疑,好似刚才让人焚烧尸体的不是他一般。哎!果然呀,公子的师兄都不大正常,更像假和尚。
阿九的封号终于定了,睿,睿亲王,睿王爷,取其明智通达之意。本来昭明帝还想给阿九用昭字的,被朝臣苦苦哀求驳回去了,九王爷是臣子,怎么能和帝王用同一个字呢?这可是逾越。
与此同时,阿九的婚事也摆到了明面上,太后娘娘拉着阿九看着闺秀的画像,一一介绍着,“这一位是翰林院梅掌院的闺女,闺名叫琳琳,聪慧,好诗书,是个才女,瞧这样貌长得也不差;这一位呢,是宋相爷的嫡女,端庄大方,规矩极好;这一位是张御史的闺女,珠圆玉润,瞧这身段就是好生养的——”
太后娘娘兴致勃勃,阿九却满头黑线,“母后,您忘了吗?儿子早就身许佛祖,这辈子都不会成亲。”
太后娘娘笑着安抚阿九,“知道,知道,母后不会坏了你的修行的,回头找个人许到庙里替了你便是,你是王爷,怎么能不娶妻生子吗?现在你回到母后身边,母后就盼着你成家立业。”
“母后,这种事怎么能替呢?心不诚佛祖会怪罪的。”阿九皱着眉不同意。
太后娘娘却笑着道:“不会的,你是王爷,是圣上的胞弟,身份这般高贵,怎么能真的去伺候佛祖,自然是找个替身替你,放心吧,前朝的武帝就是这般行事的,佛祖不会怪罪的。”
阿九跟太后说了半天都没能说通,离开慈恩宫的时候神情十分沮丧,手里还拿着太后娘娘硬塞他手里让他回去仔细翻看的闺秀画像。他没有直接出宫,而是拐了个方向文德殿找他皇兄。
“小九来了啊!这是怎么了?不高兴?”昭明帝放下批阅奏折的朱笔看向阿九,有些奇怪。
阿九哼了一声,把手里的闺秀相册扔到了昭明帝的龙案上,“自己看!”
昭明帝狐疑着翻开相册,看到都是妙龄女子的画像,顿时明白了,笑着道:“小九这是打母后那里来吧?来,给皇兄说,瞧中了哪个?皇兄给你赐婚。”
“皇兄!”阿九不满地喊,“母后胡闹,您怎么也跟和凑热闹?我不是早跟你说过我是佛子,这辈子都不成亲的吗?您不是也同意的吗?”
昭明帝笑容一滞,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下,道:“那能一样吗?你是王爷,是朕的皇弟,怎么能不娶亲呢?”以前不过是他的臣子,不娶亲就不娶了,他管不着。现在就不一样了,小九成了他一母同胞的皇弟,他这个做皇兄的自然得为他操心,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不娶亲百年之后连个祭拜的人都有?那可不成!
想到这里,昭明帝对着阿九招手,“过来看,朕帮你一起参谋参谋,咱挑个最好的。”
阿九的脸更黑了,“皇兄要挑就自己娶了吧,反正我是不会娶的。”
“皇后还好生在坤宁宫呆着呢,你皇兄我要女人那叫纳,不叫娶。”昭明帝笑着纠正,丝毫没把阿九的威胁当回事,“你若不挑,那皇兄就随便给你指一个了?要是不合心意你可别怨皇兄。”他反威胁回去。
阿九气呼呼地站起身,“谁挑谁负责,皇兄你忙,我走了。”一脸的不高兴往外走。
昭明帝哑然失笑,“这个小九,还跟个小孩子似的!”倒也没有拦着他。
福喜公公也忍俊不禁,奉承昭明帝,“咱九王爷也就在圣上您跟前才如此真性情,到了外头,九王爷可威严了。”
这番话让昭明帝十分受用,他眯起的眼里全是笑意,“小九赤子之心,朕这个做皇兄的可不得替他多操心?”
“圣上良苦用心九王爷定能感受到的。”福喜公公赶忙道。
昭明帝摇了一下头,“朕倒是希望小九多耍耍小性子,他太懂事了,朕心疼!”自打小九身世大白,他就不爱上朝了,除了翰林院,工部和户部也不大去了,他这是怕朝臣说他揽权让他这个皇兄为难呀!
第二日上朝,众臣发现久未露面的睿亲王九王爷破天荒地来上朝了,穿着一身雪白的僧衣,手里还托着木鱼。
这是闹得哪般?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被弄蒙了。
昭明帝却被气笑了,“小九,亲王的朝服不合你意吗?”
众臣对视一眼,哎呦喂,圣上连责骂都是喊“小九”,连句睿亲王都舍不得喊,这是责骂吗?圣上对九王爷可真好,比几位皇子都好呢。
阿九僧衣肃穆往前一站,单手往胸前一立正,“皇兄,臣弟想出家。昨日臣弟回到府里,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念了半宿的佛经心情才平静下来。皇兄,臣弟一想到要毁诺破戒娶亲就头疼欲裂,皇兄若硬让臣弟娶亲,臣弟只好去皇觉寺剃度出家。好在皇觉寺就在京郊,离得也不远,皇兄和母后若是想臣弟了就使人传话,臣弟回宫来看你们。平常臣弟就在寺里念经打坐,替母后和您祈求福祉。”
“你,胡闹!”昭明帝气不打一处来,他才说给他选王妃,他就闹着要出家,这不是要挟他吗?这消息要是传到慈恩宫,母后哪里受得住?
瞧着阿九身上那雪白的僧衣,昭明帝觉得碍眼极了,“婚嫁乃人伦大事,朕不过是让你娶个王妃,你就跟朕闹着要出家,太儿戏了。”
阿九翻了翻眼睛,无辜地道:“臣弟知道皇兄和母后是好意,臣弟感激不尽,可臣弟的情况特殊,臣弟自小在佛门长大,六根清净,早就绝了女色之心,让臣弟娶王妃不是害了人家吗?”
昭明帝哼了一声,丝毫不退步,“不行,皇家本就子嗣凋零,身为皇家中人,为皇家开枝散叶绵延子嗣是你硬担的责任。再说了,做了和尚的不也可以还俗吗?”
阿九挑了挑眉,赌气道:“皇兄若不同意,那以后就到皇觉寺来看臣弟吧!”又扭头瞧了瞧众位大臣,露出一个森森笑容,“诸位一定都不想自己的女儿守活寡吧?”
见阿九如此威胁朝臣,昭明帝气得大喝一声,“小九!”
阿九一点都不怕,心平气和地道:“皇兄的火气有些大,气大伤身,不好!臣弟给您敲段木鱼静静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