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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婴法身?”
周煌心中一震,他只看了一眼,便认出风海洋这是已元婴法身飞遁至此。
若是说先前他还自认可压过风海洋,此刻却是毫无信心,后者破境之后,无论道行、法力、神通皆当在他之上,如是正面斗法,绝非自己一人之力所能够抗衡,是以只在其说话之时,他当机立断,祭动“周天方寸”之法,往外挪移而去。
元婴三重修士能困锁天地,通常而言,修士挪移遁法再是如何高明,在其面前也是无用。
然而周煌毕竟玉霄派出身,尽管乍遇大敌,可却并未有半点慌乱之色显出,反而冷静判断出来,风海洋固然是法力大进,但这短短时间内,想要把这门法术做那圆融纯熟的地步,定还不能,只要自己动作够快,还是有把握能够脱身出去的。
正如他之判断,此回展动遁法,可谓顺利异常,并未遇上任何拦阻,瞬息之间,便去了千丈之外。
不过如此尚还不能说是摆脱了危机,元婴法身并非血肉之躯,乃是修士元婴及一身精气显化,飞掠之时行如轻虹,快似疾电,神通道术不但可信手拈来,其威也远胜寻常,再加上冥泉宗那诡秘莫测黄泉遁法,用不了多时就能追了上来,一味逃跑反而无助脱身,只会败亡更速,是以周煌在祭动挪移神通的一刹那间,就已将暗中将“灵枢大玉清光”运起 只待这名大敌追至近前,就予以其迎头痛击,便是不能杀死只要将其击伤,自己也能够从容退去了。
他的盘算打得确实不错,若是寻常对手,看他一语不发便就逃窜定会以为已然丧胆,想也不想便会追了上来,不备之下,倒是极有可能给他得手。
然而风海洋却是不同,虽此刻法力道行皆远高于他 却还是异常谨慎,竟是不曾立刻冲上。
看他如此,周煌哼了一声知晓是自己算计不成,立刻弃了这个念头,祭起遁光,全力奔逃。
风海洋把法身一震,化为一缕淡淡黄烟,只在后面远远吊着,并不急于上来。
两人一追一逃,远远看去似如驱赶猎物一般。
周煌眉头皱的极紧,他哪里能不明白风海洋的打算,这分明是想消磨他的法力,于他精疲力竭之时再上来动手。
可他明知如此,却也别无选择。
风海洋天地禁锁之法纵然尚不纯熟,但自己只要一个不小心,被困入其中,就休想再能出。
此时此刻,他只剩下一个法子,要是能在法力耗尽之前与玄门之中另几名修士汇合,当能避过此劫。
周煌脸色变得极不好看,自入道以来他何曾这么狼狈过?若是以后有机会,定要百倍奉还。
然而就在他以为风海洋会一直这么跟随下去的时候却见那道黄烟猛然一窜,竟是飞速上前两人间的距离,眨眼就缩短了一大半!
与此同时,他身侧百丈之内,竟自虚空之中陡然浮出一只古怪魔头,直奔他面咬来。
这魔头看去狰狞异常,也不知有何能耐,魔宗奇诡道术极多,防不胜防,周煌哪里敢贸然碰上,想也不想,立时祭动“周天方寸”之术,再次闪躲。
哪知就在这个时候,这魔头居然掉头一转,咔的一声,咬在了那浮于身侧的“濯日镜”上,死死不放。
此举他并未预料,再想阻止已是不及,随着身形挪移,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宝镜被夺了去。
直到在千丈外再次现身时,周煌脸色阴沉无比,他已是明白了过来,风海洋从一开始就在打这面宝镜的主意,此物一失,他想要与其余玄门修士汇合的可能,就极为渺茫了。二人虽还未曾正式交手,但其实他已是输了一招。
同一时间,星石西位。
荀怀英把手一指,一道难以捉摸的剑光飞去,到了远空之中,忽然隐去,于数十丈外浮现而出,此刻已然是追至白衣修士一名匆匆逃窜的身后,光华一掠,就将此人从头至脚剖成两半,那剑光嗡嗡一声疾颤,一个跳跃之后,又纵回了其身侧,化一缕清光飞驰回旋。
他平静往天空望去,那里又出现一名与先前一模一样的修士出来。
若是寻常修士斗到此刻,杀了成千上百次,仍是无法杀死对手的话,恐是早已灰心丧气,提不起半分斗志。可他面上神情却仍与动手之初一般,并未生出任何变化,亦不见丝毫急躁,似乎其心中深信,只需一剑一剑一斩杀下去,必能将对手杀死。
尉迟云悬立高空,他脸颊肌肉僵木,看不出有什么喜怒来,但眸光中却流露出了深深的忌惮。
似这等坚定无匹,如山岳一般的心志,他心底之下也是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战栗之感。
此来六名魔宗弟子,除风海洋外,多是在百多年前便已被门中挑选出来,虽并不见得在同辈之中实力最为强横,但每一人必有一门道术精研极深。
似尉迟云,这百数载以来,专以修习这门白骨兵替死之术,将其余道术一概弃了,出来斗剑之时,又得六大魔宗长老一起施法相助,可以说是六人之中最难杀死之人。
可战至而今,已是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他原本带来的三万阴煞白骨兵,已是被荀怀英杀去两万余,要想如原先所想般坚持三个时辰,果是极难。
尉迟云却也不是墨守成规之辈,风海洋虽言及拖住此人,但他并不是只守不攻,也曾设法反击,怎奈无论法宝还是道术,只被那道剑光一斩,必被杀破,从无例外,故而只斗了一刻之后,他便彻底放弃了这个念头,只以阴煞白骨兵与此人纠缠。
可此术虽很是玄妙,却不是没有缺陷。
这三万阴煞白骨兵中,有六具是他自身精血元灵所汇,替死之际,亦有会显现而出,可此六具阴兵哪怕被斩了去,他自家也并无感应,要是皆被除灭,他也是一样身死故而也是战战兢兢,生怕下一刻就是毙命之时。
可以说,这门神通全看修士自身运数与道术浸淫深浅,他能撑到如今,已是不易了。
骸阴宗开派数千年来,亦有前辈运气不好,被人斩杀六次便即身亡的前例,是以替死之术施展越多,对他越是不利。
就在三刻之前,卢穆秋“心影同照”之术也是莫名断去,恰巧亦在此时,有一道烁亮光华自天地之间照过,倏尔闪了过去。搅得他一阵心烦意乱。
似这等情形,不是卢穆清被杀,就是原先布置出了变故,他虽表面上未现出什么慌乱之色,但却也在认真考虑自己的退路了。
无有了“尺幅万里”之术,想要从少清剑修手底下逃走,那是难如登天,但他以替死术为凭,若是一心要跑,也未必想不出办法来。
此时他心头一震,却是见方才派去的一具阴兵又被斩杀,眼角不禁一阵抽搐,忙把法诀一运,大袖一挥,一座飞峰之上,一股白烟腾起,随后在空中聚拢,突然出现三十六团阴气浓云,自里各自走出一人,每一名皆是长得一模一样。
斗法到此,尉迟云尚是首次以一次唤出如许多的白骨阴兵。
荀怀英眼中迸发出一缕寒光,他心境通透,感应敏锐无比,立刻察觉到,这名敌手心中已起退意。
不用多想,不是其白骨替死兵已是不多,便是另外生出了什么变故,以至其无法再与自己缠斗下去。
果然,这三十六人齐齐一声,有十二人主动向他扑来,而剩余二十四人忽然起身飞纵,朝三个方向飞去。
尉迟云此举也是赌命,以骸阴派中法门,其中只要有一具阴煞白骨兵逃脱,他便可能安然离去,可若他运数不好,那三十六兵中正好有那六具精元附躯藏于其内,那他即刻就要魂飞魄散。
荀怀英把剑一摆,一道弧光飞出去百丈之远,来回一扫,就将飞来的十二名尉迟云横斩两段,而后化剑纵起,先去到南面角上,又是一斩,聚在一处的八具阴兵便一齐授首,随后再往东处去。
片刻之后,这一道匹练般的光华已是转了大半圈,往最后一处方向折去。
而此刻正北方向,张衍正驾剑光飞渡重云,少清剑术犀利无比,声势也自非凡,他尚未接近,已是远远见得那冲霄剑气,于是把遁光一压,不急着冲去,而是先看几眼,把袖一挥,将剑丸化开散去,布去四角,而后把镜光拿起,朝着各个方向来回一照。
风海洋究竟会如何取舍,全是其一念之间,或许此人并不去找周煌,而是将计就计,在这四周暗伏下来,伺机袭杀自己,这可能也不是未有,反而荀怀英那处不必着急,故而他据举动从容,镇静不迫地查探了一番。
不一会儿,他便确认无碍,将宝镜收起。
这时他心中忽生感应,抬头瞧去,见前方飞来数人,俱是白袍高冠,不但衣饰一般,连形貌皆是相同,仿若孪生兄弟,他笑了一笑,两只大袖往后一甩,负手而立道:“尉迟道友,看你行色匆匆,这是要往何处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