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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见我的态度很坚决,于是也就没有再坚持。其实我心里也还想去喝点的,但是想到喝醉后晚上难受的情景,而且最关键的是晚上喝醉后我可是没人管的。
他们离开后吴市长留了下来,他主动向我道歉,“冯市长,这件事情是我没有处理好。”
我叹息着说道:“老吴,这就不是经验上的问题了,几个亿啊,这样的事情你本应该慎重一些才是。当然,我知道你是过于地相信余勇的缘故,而且想到反正是国企,也不至于把钱卷跑。
但是这件事情是有很大的风险的,李主任在找我们帮忙的时候风险就已经存在了。
今后这样的事情你最好先告诉我一声,如果当时我知道这件事情的话,我绝不会让余勇这样做,最多也就是让他挪用其中的一部分,把风险控制到最低。”
他急忙地道:“今后我一定注意。冯市长,我是知道的,你现在与其说是在帮余勇,更是在帮我填这个漏洞。我心里非常感激。”
其实,他的这句话说到根本上了。表明上我是在替余勇解决问题,而根本的是在解决我们市政府的麻烦。我说道:“老吴,不别这样说。我怎么是在帮你一个人呢?这也是在帮我自己啊。
余勇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来,招标的事情现在还不一定就能够到此为止,如果再在这件事情上出什么问题的话,那事情肯定就会闹大的。
所以,这件事情必须马上解决掉。老吴,最近几天你什么事情也别做了,就盯着这事。尽快与田中和李文武他们签借款合同,然后一定在招投标文件规定的时间里面把钱给人家还回去。你盯着办好这事,一家一家落实。
还有就是,这件事情处理完成后,你要督促余勇他们尽快还款。看来田中这次还讲朋友,我们可千万不要让人家为难。
对了,我前面讲的那件事情,就是一定要请律师认真检查借款合同,完全没问题了才签字。不是我不相信田中,而是为了保险起见。”
他点头,“我明白了。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按照你的意思办好每一件事情的。”
两天后,田中把钱划到了市政府城市投资公司的账上,余勇他们尽快把钱退还给了那些来参加投标的公司。这件事情总算告了一个段落。
由此看来,田中在这件事情上还真的是真心实意在帮助我们。所以我对这个人也就开始重新审视起来,我觉得,这还是自己骨子里面对日本人的厌恶在作怪。
现在看来,日本人并不是个个都那么可恶。想想也是,即使是在抗战时期,日本人中的一部分也还组织了反战联盟呢。
说到底还是那场战争给中国人造成的伤害过于惨痛,让仇恨的种子深深地种植在了我们中国人的心底。这样的民族情绪是可以遗传的,而且还很可能就这样一代代传下去。
五星级酒店招标的事情,上边也没有继续追查。我估计是荣书记直接给方书记汇报了情况。
这件事情只要上边的领导认真想一下就应该清楚,我们其实并没有违背大的原则,最多也就是在原则问题上打了一个擦边球。
所以,即使是上边要调查也查不出任何的问题,反而地,那样做的结果还会影响到上江市如今的发展势头,要知道,一旦真的开始调查,那么就会查到我们上江市很多部门的事情,招投标看似一件小事,但是这样的工作却牵涉到一个地方的方方面面。
就我们上江市来讲,每次像这样的招投标工作,参与的单位就很多,市政府、市纪委、市监察局、市建委、市规划局等等单位都在其中发挥作用。所以,如果真的要查的话,肯定就会因此影响全市的工作,问题是,查的结果必定会让某些人失望。
方书记是掌控全局的人,他对此肯定心知肚明。我们上江是全省的重点改革地区,他肯定不希望这样的地方被某些人穷折腾。
不过在这件事情上余勇还算是不错,他在规定的时间里面把钱还了回去。对此我还特地又请田中吃了一顿饭。
后来我才知道,余勇公司的那几处房产的销售并没有预料的那么好,主要还是本地购买力的问题,还有就是省城最近房价稍有回落造成的影响。他是从其它地方借来的钱给补上去的。
从这一点上来看,他还是很识大局的。
余勇来问过我目前房价走势的问题,我告诉他说,这是国家宏观调控的结果,不过现在我们国家的刚需依然大量存在,现在的问题是一定要稳住,在房地产的开发速度上适当减缓,一定要保持公司最起码的流动资金数量。我还告诉他,只要能够坚持住半年到一年,形式就会发生根本性的好转。
后来的情况发展完全证实了我的这个判断。
我的分析完全是来源于自己对国家整体经济发展的认识。最近一段时间来,我花费了不少的时间去分析我们国家的经济形势。虽然不少经济学家对房地产一直在唱衰,但是我觉得他们的判断是错误的。
中国的经济外国人是看不懂的,就是我们很多的经济学家都看不懂。为什么?因为我们并不完全是市场经济,因为我们是中央集权式的管理模式。
这样的管理模式很厉害,可以充分地发挥政权对经济、安全等各个方面的调控力。比如,我完全可以相信一点,那就是在我们国家绝不会发生经济危机。
为什么?因为我们可以随时让印钞厂加班加点地印刷出更多的钞票来,这样的结果就是稀释了老百姓的财富这样的情况在国外绝不可以,在其它国家那样做,肯定就会造成国家的动荡。
但是我们不会,因为我们的人口基数太大,只需要让每个老百姓的财富稀释掉一千块,那就足以抵抗任何的金融风险和经济危机了。而一千块钱对于我们的老百姓来讲,还不至于让他们达到奋起反抗的地步。
前不久一位人大代表讲过一句话:我们的贫富差距应该以老百姓不造反为底线。
讲这样话的人肯定是没有政治头脑的,但是他却讲出了问题的实质。
我们国家不少所谓的经济学家说到底就是纯粹的知识分子,他们与国外的某些经济学家一样,根本没有看清楚中国的特殊情况,根本没有意识到中央集权制度对经济巨大的调控作用。
我的话余勇当然会听,所以他的公司最终度过了危机,而且在后来房地产快速加热的过程中获取了意想不到的巨大利益。这也就使得我们上江市的经济进一步好转,我们的财政也因此变得更加富裕。
可是,就在当时,林易的公司却出现了巨大的危机,这天,他特地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他在电话上告诉我说很久没有见我了,想晚上和我一起吃顿饭。
虽然我实在是忙,但是我也不可能拒绝他。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的长辈,而且还曾经帮助过我那么多。况且,那时候的我也正想和他探讨一些问题。虽然我觉得自己对全国的经济形势看得很准,但是却更相信他的判断力。毕竟他在商场上浸淫了这么些年,风风雨雨都经历过。还有就是,他看问题的水平一直都为我所钦佩。
晚上吃饭的地方在南苑酒楼,就我们两个人。
“冯笑,目前我的公司遇到了巨大的困难。今天叫你来就是想和你探讨一下这方面的事情。你现在是市长了,对我们国家的经济形势应该看得比较清楚,所以我很想听听你的一些看法和意见。”一见面,他就这样直接地对我讲道。
其实,在来这里之前我是不知道他要和我谈什么的,此时,我才真切地感觉到了这次国家宏观调控对他带来的巨大压力。
我说:“林叔叔,您说说你们公司的情况吧,我们一起分析、分析。最近我倒是一直在看国家近期的一些统计数据,也做过一些肤浅的分析,不过我的意见也不一定准确。”
他笑道:“你在我面前这么谦虚干嘛?冯笑,你现在已经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你变得非常成熟了。而且你们上江市是全省重点的改革地区,你应该对目前的经济形势更加敏感。还有就是,你与省里面的领导接触也应该比较多,他们看问题应该更准确。”
我不好意思地道:“林叔叔,您现在是身份,与省里面的领导接触应该比我还多。而且,您久经商场,对经济问题应该比我看得更准。”
他摇头,朝我摆手道:“冯笑,我们之间不要互相奉承了。你是知道的,我是搞企业的人,这次的国家调控影响最大的就是我们的房地产行业。我是身在其中,也迷在其中啊。你是市长,所站的高度和你的视角都不一样,你是清醒的,看问题才会更客观、准确。来,我们一边喝酒一边慢慢聊。”
随即,他告诉了我他公司目前的基本情况。
由于前两年公司的快速扩张,很多项目同时在进行,而且还涉足到了其它行业的投资,负债率早已经到了风险的边缘。目前,银行方面已经暂停对他的公司进行贷款,因为银行也已经意识到了江南集团存在着的巨大风险。
如今,随着全世界性的金融危机的延伸,加上国家对房地产的大礼调控,以及对信贷的控制,这就使得江南集团目前的困难状况更加加剧。说到底就是一句话:目前江南集团面临着资金链断裂的问题。
听了他大概地讲了情况,我心里顿时明白了:如果江南集团的资金链真的出现了断裂,那结果是非常可怕的。首先是信誉的问题。作为全省最大的民营企业,一旦出现那样的情况,首先就是任何一家银行将不再为其提供帮助。其次是集团业务快速萎缩甚至破产。
这两种情况很可能会不分先后同时到来。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林易这些年的打拼也就会毁于一旦。
我的心情顿时变得沉重起来,不过我还是保持着最起码的清醒。我想了想,然后问他道:“林叔叔,您考虑一下,是否可以暂时从其它行业里面退出来?还有就是,对一些楼盘进行适当的减价销售?”
他摇头道:“不可以。第一,我们江南集团一直对外宣称不存在任何的财政危机。如果我们按照你说的那样做的话,必将引起市场的恐慌。你应该清楚,房子这东西,价格越高越好卖,因为人们不知道这房价会涨到多高。对于刚需群体来讲,房价越是上涨他们越恐慌,所以才会下决心马上购买。反而地,如果房价往下跌,他们反倒会观望,因为他们希望房价还能够跌得更低。第二,就目前而言,我们江南集团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而且我们也不能把在建的项目停下来,那可是用银行的贷款在建设啊。时间拖得越长,今后的贷款利息压力就越大。这就造成了我们两难的境地。”
他说的是对的,我毫不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