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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头道:“好的。到时候你提前告诉我。”
正说着,忽然听到外边有人在敲门,随后刚才接我来的那个小吴进来了,他对林育说道:“林部长,上江市的文市长请求向您汇报工作,他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林育问道:“他人呢?”
小吴回答道:“他已经到这里了,正在下面等候。”
林育说道:“那你请他上来吧。”
小吴出去后她意味深长地对我说道:“你看,他心里很不放心啊。你可以走了,正好在外边你可以碰见他,这样他就完全放心了。”
我不禁苦笑。
当我从林育的办公室出去后正好就碰见了文市长从下边上来,我假装诧异地道:“文市长,您怎么也来了?”
他朝我微笑道:“我来向林部长汇报工作。冯市长,那件事情你要抓紧啊。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办呢。”
我朝他笑道:“您放心吧,下周之内我就尽快办好。”
他朝我点头,“那好。冯市长,祝贺你啊,下周市里面就正式宣布你常务副市长的身份了。今后我们要好好合作,我这人有时候脾气不大好,请你多理解、包涵。”
我急忙地道:“文市长,这句话应该由我说才是。呵呵!文市长,您赶快进去吧,林部长在等您呢。”
他急匆匆地进去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不住地冷笑。
后来我直接打车回了家。在回家路上的时候我给陈书记发了一则短信:陈书记,我在省城。请您随时安排我们谈话的时间。
很快地他就回复了我:明天上午我与你联系。别着急,几个跳梁小丑,不足为惧。
他的短信让我心里大定。
回到家里后母亲告诉了我一件事情:前几天丁香来过我的家里,她听说我孩子回来了,所以专门来看孩子的。
“你和你那同学是不是很久没联系过了?孩子的事情,你爸的事情人家都不知道。你那同学的媳妇一直在我面前责怪你。对了,她把她的孩子也带了来,好可爱的一个女孩儿。笑,最近我老是想起我们梦圆的那个弟弟,你什么时候去把他抱回来让我看看吧。好吗?”母亲又开始唠叨起来。
我很为难,不过我知道那样的事情是不能做的,最多也就是想办法在其它的地方让母亲见一下那个孩子,比如我可以通知余敏带着孩子去到公园里面。
我说道:“妈,这样吧,等过了这段时间,等我不忙的时候我再想想办法。好吗?妈,我真的不想去打搅别人的生活,毕竟孩子现在有他自己的家和父亲。让孩子在自己现在的家庭里面正常地生活下去才是对他最大的关爱啊。您说是不是呢?”
母亲不住地叹息,“作孽啊......”
我心里也很难受,但是却只能把那种难受隐藏在自己的心里。
不过母亲的话让我顿时想起了一个人来:康德茂。
我觉得自己也很是愧对于他。本来我早就想和他好好聊聊的,特别是我知道了余敏和那个孩子的事情真相之后。可是后来父亲的生病,然后是我的调动让我一直把这件事情给耽误了下来,更准确地讲是我的内心里面对他有着一种极度的羞愧。而母亲告诉我丁香来访的事情后我即刻就明白了丁香的意图:或许她的心里也在希望我和康德茂能够重归于好。
所以我觉得这件事情不能够再拖了,再拖的话我真的就太过分了。随即,我给康德茂打了个电话,“德茂,今天晚上有空吗?一直想和你聊聊,可是最近家里出了很多事情,然后又是工作上的事情。德茂,以前有些事情我不知道,但是现在我明白了,其实一直以来你对我都是非常爱护的。我觉得我们之间的那些误会不应该再继续下去了,而且我也很想当面向你道歉。”
我的话说得非常诚恳,而且真的是发自我的内心。
他说道:“你不用这么客气啊,以前很多事情我也做得不对。最近一段时间来我一直在反思自己以前的那些事情......这样吧,晚上就我们两个人,好吗?”
我当然不会反对,而且我忽然就意识到了一点:或许上次是因为有宁相如在,所以他才借故没有到来。
是的,肯定是这样,因为我们两个人之间的问题需要我们单独去解决。可惜的是上次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且那次我叫上宁相如的根本原因其实还是因为我并没有多少的诚意。
晚上吃饭的地方是他指定的,我也是第一次到这家酒楼来。
这家酒楼的环境很一般,但是很清静,可能这才是他选择这里的原因吧?
我发现他有些发福了。我们见面后他朝我伸出了手来,“我们握握手吧,希望我们还是朋友。”
我看着他,真诚地道:“但愿你能够原谅我。德茂,现在我才知道自己以前有多混账,哎!真是不堪回首啊。”
他却在摇头,“不,冯笑,错不在你一个人。我自己本身也有问题,而且我的问题是自己性格上的,或者是心理上的。”
我顿时愕然地看着他,“为什么这样说?”
他摇头叹息道:“冯笑,我们虽然是老同学,但是你对我的过去根本就不了解。你知道吗?从我上小学的时候起,老师就开始不待见我。老师不待见我,我就不愿上学,不愿上学成绩更不好,老师更不待见。同学看老师不待见我,就学着老师也不待见我。
有一次和同学打架,他用砖头在我头上凿了个洞,手法专业,瞬间满脸是血。我爸认为学校该负责,就带我找老师评理,老师当面表态一定惩罚打人学生。爸爸走了,老师问为什么打架,打人的小孩先讲,但每句都是谎话。可每当我指出时,老师就狠狠瞪着我说:你没错吗?!你就没错吗?!然后又轻声轻语地转过头对打我的那个同学说:以后不要打人啊,你看,把他打出血了,他爸就来了,要打重了,也给你爸添麻烦,是不是?
那个年纪的我,常把人分成好人和坏人:日本兵,坏人;国民党,坏人;我的老师,坏人。回到家,我妈也很气,记得她和爸爸的对话:不就因为他们是国家的人吗?老师太势利了。但学还是得上。我爸说:算了,忍了。几天后又发生一件事。和同学放学路过一片玉米地,他们一起把所有玉米芯都拔出来再插回去,但我知道这是坏事,自顾自地走了。
第二天,整片玉米都死了,农民找到学校,老师问大家:没拔玉米的举手。我自豪地举起手,我想,老师该表扬我一次吧,就我一个人没干坏事啊!但老师看了我一眼,问我道:那你看到谁拔了?我嘟囔着说:反正我没拔。老师转眼扫向大家:你们觉得他有没有说谎?所有同学说:有!那一刻我哭了,带着恐惧、无助、委屈,拎书包往外跑,身后笑声一片。
冯笑,你知道吗?那一刻是我一生中最绝望的时候。现在看是很小的事,但对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说,是天大的事,并且刻在记忆里。类似事情在我的小学、中学时代反复发生,小学前的我,像本没有打开的书,里面很多精彩,但终归是堆废纸。直到后来我考上研究生,黑色的日子才结束。高中时候的事情你是知道的了,其实那时候我早已经麻木了。
后来,我经常跟人说,老师的作用太重要太重要了,他走对一步,就把孩子送上天堂;走错一步,可能把人送入地狱。其实,我的内心早已经扭曲,虽然明明知道你以前是真心在对我好,但是我却依然禁不住要怀疑你的诚意,甚至嫉妒你、愤恨你的优秀......所以冯笑,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他的话讲完后我们之间顿时就出现了一段时间的沉默。他的话震惊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