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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禁苦笑:看来这个人还真是一个书呆子,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相信一个人呢?
我想了想后才去问他道:“邓院长,你知道吗?江梅和楚定南的关系是不是很不一般?我的这句话你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吧?”
他愕然地看着我,“怎么可能?”
我看他的样子好像不是在作假,随即点头道:“据我所知,这应该是真的。”
他喃喃地道:“怎么会?”
我顿时就感觉到自己刚才的那个猜测是正确的了,“现在不管是不是真的,我们找她谈了就明白了。”
他猛然地抬起头来看着我,“冯院长,如果她是因为这件事情而接受调查的话,那也太过分了吧?”
我摇头,“当然不是。邓院长,你别着急,现在具体情况还不清楚,等我们和她谈了再说吧。目前上面掌握的情况就两点,一是她和楚定南的关系,二是据说她有用公款进行个人消费的情况。”
他怔了一下,“冯院长,你说,我们医院的领导里面睡没有用公款请过私人的朋友?就拿我们医院来说吧,每年那么多招待费用,难道都是为了工作花出去的?岂有此理嘛!卫生厅里面这样的费用就更多了,其它部门我就更不用讲了。现在的官员里面有几个不是用公款去请客送礼啊?我们医院算是比较好的了。其实说到底还是因为她和楚院长有关系,不,还因为她的职务不够高。现在这个社会很奇怪,当大官的随便怎么消费公款都被认为是正常,当老百姓的消费一点点就是犯错误甚至是犯罪了!真是岂有此理!”
他说完后就“呼呼”生气。我笑着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着急嘛,我们和她谈了话再说。”
其实我何尝又不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可是问题的关键就是现在很多的人并不认为这是道理啊?特别是有些上面的领导,他们自己吃吃喝喝、莺歌燕舞都觉得自己很应该,但是如果一旦发现下面的人也这样的话就认为是不对的了。反正就一句话: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可是,我这样的想法只能是想法,对于我来讲是绝对不应该讲出来的。邓峰可以。因为我是一把手,他是我的副职。这说得大一点也算是一种讲政治的体现。
结果就在这时候江梅就到了。她进来后问邓峰道:“邓院长,您找我?”
我暗暗有些诧异,因为我相信楚定南的事情她应该已经知道了,但是她为何依然这样镇定?难道她根本就没有什么问题?
邓峰说:“坐吧。是这样,冯院长和我一起和你谈点事情。”
她来看了我一眼,我朝她点了点头,“坐吧。”
随即又对邓峰说道:“邓院长,麻烦你记录一下。”
我这才注意到江梅今天的脸色好像显得有些苍白,而且她的双眼周围也有些青乌。看来她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我心里想道。
她坐下后我和邓峰去坐到她对面。邓峰对我说:“冯院长,你问吧。”
我苦笑:问?本来我是准备了一个前奏的,想先缓和一下气氛什么的。谈话嘛,总应该先谈然后才慢慢提出问题的啊?结果他这样一说我就只好直接地“问”了,“江经理,楚院长已经被双规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她点头,依然很平静的神色。我暗暗地在佩服她:想不到她竟然还能够如此的镇定。
我又问道:“据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你和他的事情有些关系。你自己应该最清楚,你以前做过的哪些事情是违纪违法的。我们希望你能够实事求是地都讲出来。”
她看了我一眼,依然平静,“冯院长,其实省纪委的人已经找过我了。我根本就不知道楚院长的事情。他是副院长,我以前是院办主任,我也就是替领导们服务的角色,至于领导们做了哪些违法乱纪的事情,我这样一个小人物怎么会知道呢?”
我想不到她会这样回答我。不过我随即就反应过来了:纪委的人要调查楚定南的话,肯定会证实他的那些话的,肯定会进一步从侧面去了解更多的情况的。可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像这样答非所问。
我说:“江梅,我问的是你的问题。楚院长的问题自然有上面的人在调查。你是我们单位的职工,所以你的问题我们还要进一步调查。”
现在,我觉得更加奇怪了:卫生厅为什么要让我们找江梅谈话啊?既然是楚定南把她招供了出来,那他们就应该直接找她去谈她自己的问题啊?也就是顺便罢了。
猛然地,我忽然意识到了一点:上面的人或许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事情就到楚定南和云天才那里为止。所以让我们找江梅谈话也就只是一个程序罢了。
刚才,我没有根据上面给我提供的关于江梅的问题去问她,只是泛泛地在问。这其实是必须的。从常规来讲,这样的问话可以让我们了解到被谈话人更多的问题,因为被谈话人并不知道我们已经掌握了多少关于她的情况。
但是现在,我有些后悔了,顿时觉得自己太傻,做事情太认真。不过我心里也很不愉快:卫生厅纪委的那些人真是无聊!干嘛不明说啊?这样的事情也得我们当下属的去猜!
江梅在回答我,“我没干什么违法的事情。我说了,我和楚院长的事情没有任何的关系。”
现在我很为难了,因为我必须至少要问清楚卫生厅谈到的关于她的那几个问题,不管有没有都必须问到。不然的话我怎么给上面交差?
所以我必须要问,而且只能按照卫生厅纪委给我提供的情况去问她。我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也就是问问,随便她怎么回答好了,到时候原封不动地给上面汇报就可以了。
于是我对她问出了第一个问题,“据有人反映,说你利用公款去购买私人用的化妆品,还有,你的家人在酒店吃饭的费用也是拿到单位来报了账的。有没有这回事情?”
她却顿时不回答我了。她的嘴唇紧闭,脸色也变得更加苍白起来。
她不回答其实就已经是一种默认了。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默认是不可以的。我看着她,“江梅,请你回答我这个问题。”
邓峰即刻就说话了,“冯院长……”
我朝他摆手,“邓院长,你我都是在执行上级的命令罢了。请你不要打岔。”
江梅终于再次说话了,不过她的声音很细微,“有这样的事情。对不起。”
我在心里叹息,不过也感到有些奇怪:她怎么这么容易就承认了?我进一步地又问道:“那么,这样的消费一共有多少次?有多少金额呢?江梅,你必须真实地回答我。请你理解,这是我们的工作。”
她说:“也就那么几次。具体我都记不得了。也就是一万多块钱的事情。当时是楚院长给我签的字,然后我拿去报销的。”
我暗暗觉得奇怪:楚定南怎么知道你是买的化妆品或者是请家人吃饭呢?顿时就想起他们可能存在的那种关系来,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不过我还必须得去问她这个问题,但是我不想那么直接,“真的只有一万多块钱?”
她点头,“都这样了,我还说谎干什么?”
我想也是:即使她现在撒谎,今后也瞒不过去。于是我又问她道:“还有一个问题。你和楚定南是什么关系?对不起,这个问题我并不想问,因为我对这样的事情没有兴趣。但是这也是上面要求我问的,所以还是得请你理解并回答。”
她的脸顿时就红了,随即抗声地问我道:“冯院长,我不想回答你这个问题!我用公款给私人买东西、消费,这是违纪,是犯法,但是法律上那条哪款说了这样的事情是犯法的?我又没有和他结婚,又没有犯重婚罪。现在你们男人哪个不在外边乱来?为什么我一个女人这样做就不对了?我还有家庭,还有孩子,你们就放过我吧?”
说到这里她就开始哭泣起来,而且很快就变成了嚎啕大哭。
邓峰来看我,我很是尴尬,“江梅,对不起。也许是我不该问你这个问题。好吧,就这样。不过我还有一句话想对你讲,你的事情如果真的如你说的这样的话,我觉得问题倒是并不严重。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有太大的思想包袱,好好工作。至于我最后问到的那个问题……这件事情就我和邓院长知道就行了。你放心,我们绝不会对外边的人讲的。我说过,你是一个非常能干的干部,如果真的只是这点问题的话我觉得并不影响你今后的工作。哪有不犯错误的人呢?包括我,邓院长,我们都会犯错误。好了,就这样吧。我下午去卫生厅汇报一下这件事情。现在医院乱得一团糟,上面还要查我们的帐。真是麻烦!好了。你回去吧,千万不要背思想包袱。好吗?”
并不是我唠叨才说了这么一大通话,我是想提醒她:如果她刚才没有说实话的话就尽快改正。
可是,她却缓缓地站了起来。邓峰的脸色不大好看,我朝他苦笑,“邓院长,你请江梅在你的记录上面签个字吧。”
邓峰把他的记录递给了江梅,但是他却没有说话。江梅接过去签了字,看也没看。我暗自诧异:她就这么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