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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丁香和唐小牧都出院了。她们都来向我道别。
“下午我给你打电话啊。”丁香离开的时候笑吟吟地对我说。
“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他的事情麻烦你帮我们联系一下。”唐小牧对我说。她说的是“我们”我心里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行。一会儿我下班后就去外科。然后马上给你打电话。”我说道。
“冯医生,你太好了。”她对我感激不尽。
“唐小牧,我觉得有句话我必须要告诉你。至于听与不听就全在你自己了。”我对她说。
“冯医生,你是一位好医生,我心里知道的。你说吧,我会听的。”她真挚地对我道。
“还是我以前告诉你的那句话,你的身体是你自己的,希望你今后多保重,你那样将就他其实害的是你自己,也可能因此害了他。”我严肃地对她说。
她顿时低下了头,“我知道的。冯医生,你不知道,我很崇拜他,而且他还是我们家的恩人。我父亲去世得早,我母亲辛辛苦苦把我们几兄妹拉扯大不容易。在我们几兄妹还很小的时候,母亲差点因病去世,是他拿出钱来治好了母亲的病,后来每个月还资助了我们不少的钱,一直到我们几兄妹全部参加工作后才停止。母亲临终的时候对我说,他是我们一家人的救命恩人,唯有让我以身报答才能够让她安心离去。其实我母亲不知道,我早就喜欢上他了。冯医生,你没有遭受过我们曾经经历过的那种苦难,所以可能不会理解我内心的感受。我时常想,只要他喜欢,要我做什么我都会愿意的。人啊,到这个世界来其实就是来还债的。对不起,冯医生,我激动了。谢谢你。他做的这一切其实并不是仅仅为了他自己,他也是为了我好啊。”
她离开了,我感慨不已。
我一直没问她男人的名字。我想:到时候或许我会知道的。
回到家后当我看见陈圆的时候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她竟然把她一头的秀发剪掉了,留下的是“文革”时候女性常见的那种发饰。她的脸看上去似乎大了些,给人的感觉好像也胖了些。她看上去肌肤更白皙了,不过我觉得怪怪的,就好像我面前的不是从前的她一样。
“好看吗?”她问我道。
“你干嘛去把头发给剪了?以前的多好。”我说。
“过几个月就要生孩子了,头发太长了不大方便。而且冬天洗头不容易干,我担心感冒后对孩子有影响。哥,什么时候我再去医院检查一下啊?”她说。
我不禁惭愧:我自己就是妇产科医生,但是却对她的关心是如此的不够。“明天吧,明天我们一起去医院。对了,今天晚上我要出去吃饭,碰到了一个老同学。他现在也在这里上班呢,还是当官的。”说完后我就笑,因为我在想到康德茂的时候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种温暖的感觉。我发现,同学之间的这种情谊往往很容易在不知不觉中侵润到骨髓里面。不由得想起欧阳童,还有,还有赵梦蕾,随即叹息。
我在想,当初我们读中学的时候谁也不会去想未来某个人的生死问题,但是随着岁月的流逝,当我们曾经的同学忽然在某一天离去的时候才会感慨岁月的无情。现在我就在感慨了。
在家里还是可以给陈圆进行简单的检查的,比如听听胎心什么的。我很欣慰,孩子的情况一切正常。
现在,我喜欢上了这种在家时候的其乐融融的感觉。
可惜的是,很多事情并不能让自己如愿,刚刚和陈圆一起吃完午饭、正准备睡会儿午觉的时候就接到了林育的电话,“在医院吗?”
“没有。昨天晚上我夜班,在家里休息呢。”我说。
“那正好,出来和我喝茶吧。我想对你说件事情。”她说。
随即我问了地方,然后打着哈欠出门而去。
林育说的地方距离我住的这个小区并不远,很快地我就到了。
茶楼的雅间里面就她一个人。一壶茶,两个杯子。
“听说你前妻出事情了?”她问我道。
“嗯。”我神情黯然。
“为什么不告诉我?”她问道。
“最近我心情不好,而且我觉得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因为我自己现在都还没有想明白。”我说。
“冯笑啊,以前我怎么对你讲的?有些重要的事情你一定要告诉我才对。比如你前妻的事情。这么大的事情发生了,我总应该知道是吧?对,那是你的私事。但是你知道吗?现在你的很多私事已经不只是你个人的事情了。林老板答应过你要去帮她的是吧?现在她死了,这件事情难免会不小心牵扯出林老板来的,虽然那件事情他还没有来得及去做,但是警察很可能会因此注意到他的。他的公司发展到今天你以为完全是靠他老老实实赚钱才达到现在这样的啊?马克思都说过呢,资本积累的阶段总是血淋淋的。现在他的公司走上正规了,但是旧账可是翻不得的啊。我的话你明白吗?现在,你介绍他认识了我,而我们正在合作那个项目,所以,有些事情搞不好就会牵连一大批人出来的。当然,这次你前妻的事情还没有这么严重,不过,我想要提醒你的是,任何一件事情你都不要掉以轻心才是。还有那个宋梅的事情,虽然他的人一件死了,但是现在他的那个案子还并没有完全了结,而且曾经在我的主持下毕竟与他签署过一份意向性协议,幸好我后来改变了主意,但是那件事情毕竟还是有些影响存在在那里的。所以啊冯笑,现在的你已经不是单个的你自己了,你明白我的话吗?”刚刚坐下就受到了她的一番指责。我心里顿时惭愧起来,“姐,是我不对。今后一定注意。对了,是不是警察找你问过什么事情了?”
她点头,“是啊。今天警察来找到我,莫名其妙地问起我曾经与宋梅签署那份意向性协议的事情。”
“姐,我也一直很想问你一句话呢。宋梅的死真的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我问道,忽然觉得自己的这句问话有些过分了,完全是出自自己内心那份怀疑。她忽然地在朝我瞪眼,正欲发作,我急忙地又道:“姐,你别生气,我没有其它的意思,只是我觉得有件事情很奇怪。”
“什么事情?”她问道,胸前不住地起伏。
“宋梅曾经告诉我赵梦蕾谋杀的过程,但是在赵梦蕾自杀后我才了解到,她那个谋杀的过程根本就不是像宋梅所说的那样。所以我就怀疑宋梅可能另有意图。”我说。
“什么另有意图?这件事情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她问道,神情依然不悦的样子。
“我就在想,或许宋梅是想因此告诉我,他的死也不是我们知道的那样。当然,这只是我的一种猜测。我想,他可能早就感觉到了自己的危险,但是又不能肯定那种危险的存在。所以才通过这样的方式预先留下一条线索。宋梅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就那样死了总让我觉得有些奇怪。”我说。因为我脑子里面依然还很混乱,所以说出的话也有些逻辑不清。
她诧异地看着我,“即使是那样,但是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姐,如果我说出来你千万不要生气啊。其实这也是我没有告诉你赵梦蕾自杀这件事情的原因。因为我同时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宋梅的死对谁最有利。姐,你看,你怎么又生气了?我只是自己在心里想这件事情,但是我知道的,以你现在的地位和级别,根本就不可能去做那样的事情,因为这太不值得了。任何事情都是要讲成本的,你还不至于去冒那么大的风险吧?”
她的神情顿时舒展了开来,“冯笑,你能够这样想我很高兴。是啊,我怎么可能去做那样的事情呢?除非我疯了。以前端木雄那样对我我都没有想过要去怎么样他,何况一个小小的宋梅呢?不过你刚才的分析好像很有道理。是啊,如果宋梅的死真的不正常的话,那么对谁最有利呢?”
“肯定对斯为民最不利。因为他的死直接导致了他那个项目的破产,而且他本人也处于了一种不明不白的境地,现在他都还关在看守所里面呢。”我说。
“所以你认为对我最有利?”她问道。
我摇头,“姐,我也不知道。你不知道,当时我忽然想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心里好害怕。因为我很担心这是别人给你设下的一个圈套。”
“警察又不是笨蛋,他们应该想到一点,那就是我还不至于那么傻。如果我真的派人去杀害了宋梅的话,那么很容易就惹祸上身的啊。你想想,且不说我会不会杀人的事情,就只凭我曾经和他签署过那份意向性协议的事情就很容易把我牵扯出来,我会那么傻吗?”她说,随即沉思。
我心里猛然一动,“姐,宋梅曾经的那个项目现在是谁在做?”
“你认为现在谁在做那个项目谁就最有可能是杀人凶手?”她问道。
我点头。
她看着我,忽然地笑了起来。我愕然地看着她。
她笑得是那么的自然、开朗,仿佛我们谈论的仅仅是一个笑话。我很诧异,愕然地看着她。
“那个项目到现在为止放在那里了。”她随后说道,“不过迟早是要建设的。我们省城需要那样的地方,现在的陵园条件很差,而且已经不能满足需要了。所以,我最近准备重新开始面向全社会招标。当然还是联营的方式。不过,按照你的意思是说,今后谁中标了谁就是谋杀宋梅的幕后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