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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整的寿衣,僵硬的躯体,周边遍布的华贵陪葬……
不对!
尸体!
迟静姝猛地瞪大眼,一下扒住棺壁,身子往前,难以置信地朝那尸体身上看去!
然后,一伸手,揭开了盖在那尸体脸上的黄布!
“怎么会……”
她喃喃自语,片刻后,突然反应过来地一下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他要这般隐瞒了!原来如此……”
这般自语了数遍后。
她忽然又往后退了一步,这一次,依旧是靠在萧厉珏的胸前,却似无察觉般颓然地笑了一声。
低着头,苦涩凉笑,“娘亲,这就是您舍了性命都爱惨了的男人啊!您泉下有知,可知他,竟是这般,这般……狠毒之人啊!”
闻言,萧厉珏有些诧异地朝她看去。
却瞥见,那轻闭微颤的长睫下,一抹莹光,徐徐点点地从眼角滑落。
他心下一突,随即,扬起的凤眸,冷冷暗凝。
朝棺内,瞥了一眼。
那棺材内,躺着的,并非别人。
正是徐媛本人!
此时这具尸体的周身,在没有光亮的照映下,竟自肌肤底下,泛出森森蓝光!
正是中毒之兆!
迟静姝也睁开了眼,看向棺内的尸体。
她我本以为,这样的天气里,尸体存放不了多久,如今这棺材里,躺着的,定然会是旁人。
却不曾想到,这里放着的,居然正是徐媛!
而她的尸体,没有丝毫尸臭味,又呈现这种荧光反照,正是因为中了一种极其罕见的慢性毒!
这种毒,必须是长年累月地在饮食中一点点侵蚀,才能最终达到引人发癫疯狂,最终心脉尽断,以疯癫之状,一命呜呼!
外人瞧不出,验尸查不出。
唯有在人死后,尸体会在完全黑暗的光线下,反射出一种奇怪的蓝光。
难怪,这灵堂里,会点起那么多的蜡烛了。
难怪,这灵柩要盖得这般严实了,只露出一张脸,还盖着寿布。
她刚刚就在想,这盖寿布的习俗,似乎还是前朝的……
却不是什么习俗,而是为了遮蔽徐媛尸体上的蓝光!
徐媛,原来,早已被人下了毒!
长年累月的,积少成多的,噬骨销肉的……毒!
只看这一眼。
她便已明白过来,先前种种的疑惑与不解。
为何,徐媛先前种种算计她的行径,会比她预料的更加疯癫了。
除去她本来给徐媛下的那种能令人失心疯状的药物外,而她本身,早已被这种毁灭心智的毒,侵蚀了内心了!
难怪,她会到最后,做出那种不死不休的疯魔之状来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想到迟烽的百般隐瞒的手段,以及他先前那些种种做戏般的行径。
原来他,早已对枕边人下了这样的杀心!
迟静姝突然嘲弄出口,“他与我,可真不愧是父女……”
这一声叹,极轻。
却又引得萧厉珏朝她看来。
片刻后,他竟难得含笑主动问了一句,“可想知晓,苏离在这里头,做了什么吗?”
不料,迟静姝却摇了摇头。
萧厉珏眉头一挑。
就听小丫头轻轻说道,“他无非就是发现了徐媛的尸体不对,借此要挟了迟烽罢了。”
萧厉珏勾唇,看着怀里的小家伙,“你不想知晓他要挟了迟烽什么?”
门外,捂着翠莲嘴的龙一竖着耳朵眨了眨眼——哎哟,殿下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呀?
忽而手上一痛!
吓得劈手就要打,却又生生停住。
瞧着狠狠咬住自己手的翠莲,嘴角抽了抽。
半晌,竖起一根手指,“嘘——”
翠莲一把将他推开,嫌弃地朝旁边‘呸’地吐了口吐沫。
龙一看得眼皮子直跳。
灵堂内。
迟静姝似乎有些累了,半边身子都靠在萧厉珏身上,奚弄地笑着摇摇头,“他能要挟迟烽什么?”
萧厉珏瞧她这副样子,分明是苦涩凉薄的,却在言语神态间,显出了几分许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媚态勾人。
他笑了笑,单手环住她的腰,往上一凑,将人从矮杌子上抱了下来。
身影一转,自灵堂内消失。
……
“咕咕。”
有夜莺轻鸣。
风吹草动,花香袭来。
迟静姝被萧厉珏按在了迟府西面,一处离被烧的竹苑不远的假山下。
她抬眸看着他。
月光下,这人的眉眼,如染了一层靡丽的颜色,妖娆鬼魅得不似红尘之人。
他却并没有看她,垂着眼帘,一手,攥着迟静姝的手掌,手指,顺着那掌心的位置,一点点地往上捏。
捏到她的指尖,又把玩似地揉了揉。
被捏住的指尖寒凉**,明明并不重力的,却有一股奇特的暖流,顺着指尖,慢慢地流到了血脉里。
迟静姝眸光闪了闪,片刻后,樱唇微动,“殿下,小女并不想知晓苏将军到底做了什么。”
萧厉珏眉梢一扬,朝她瞥了一眼。
迟静姝一顿,在那森幽目光下,差点打了个寒颤。
却还是咬牙继续道,“小女能否问问,徐媛……到底是怎么死的?”
萧厉珏捏着她指尖的手,停了下来,没抬眸,却是无声挑起了猩红唇畔。
迟静姝看得心头发跳,瞥开目光。
看着假山旁,在月色下泛出淡蓝光华的花草树木,轻声道,“徐媛中的那种毒,并不会让她在这个时候毙命。且……听说徐媛是悬梁自戕。若是她真为中毒,那我,我父亲,并不需要多此一举。”
她顿了下,被萧厉珏捏着的指尖动了动,朝萧厉珏瞥了一眼过来。
竟发现这人一双森目,正冷冷凝凝地朝自己看来。
瞳孔一颤,又挪开目光。
继续道,“徐媛,是被文王、明王,或是苏将军这其中一人所杀么?”
不料,问完,却没听到萧厉珏的回答。
周身寂静,有不知哪里蹦来的青蛙,‘呱呱’地叫了两声。
迟静姝被他捏着的掌心,隐隐地冒了汗。
夏日的夜,虽是清凉的,可到底也是燥热未消的。
迟静姝感觉到后背起了一层黏腻,有些难受地动了动。
忽然,压着她的人,笑了一声。
“萧墨白,萧云和,苏离。”他俯身下来,以额头凑近迟静姝的额头,慢条斯理地笑道,“这些男人,哪个,才是你真正心里想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