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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凡背靠墙壁，年轻的脸庞隐藏在烟雾当中。
“村里人说我都是扫把星，克死了爹妈，为此要把我赶出村子，是爷爷拼死护着我，不然我早就被那些人的石头砸死了。”
“童年对于很多人来说，是美好的回忆，对我来说，却是巴不得再也想不起的噩梦。”
说完，他自嘲的笑了一下。
“对不起了，朋友。”范锦辉看萧凡的眼神变了，略有歉意的说道。
“没什么，已经过去了。”萧凡摇了摇头，显得很无所谓的样子，但眼神中那抹苦痛却很难掩饰。
“也对，过去的就让他过去，最重要的是现在。”范锦辉点头安慰，“以后好好工作挣钱，孝敬爷爷。”
“爷爷也去世了。”萧凡的眼神黯然下去，“为了把我拉扯大，他一把年纪还去做苦工，落下了一身的病......”
范锦辉愣了一下，叹了口气：“对不起。”
“他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可我却没能照顾好他。”萧凡充满了自责，喉咙有些哽咽，努力抬着头不让泪水流下。
“我离开了村子，我以为只要我对别人好，别人也会对我好......现在我才知道，不是这样的。”
“这世上，对我好的那个老人早就不在了，也不会再有人像他那样对我好......'
烟头落在地上，萧凡紧紧的捂住了脸，肩膀不停的抖动。
泪水，从指缝当中溢出。
范锦辉沉默了，他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伸手拍了拍萧凡的肩膀。
“大家都有大家的苦难，熬过去就好了......如果能熬过去的话。”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苦笑道，
“想要听听我的故事吗？听完，或许你就觉得自己的生活没那么糟了。”
萧凡还在无声的哭泣，范锦辉靠着墙壁，仰头看着天花板，眼神放空，自顾喃喃的讲了起来。
“从小到大，我的人生都很普通。”
“天赋平平，成绩中等，长相也就这样，混进人群中就找不到的那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三流学校毕业，一分不咸不淡的工作，一个同样平庸的女朋友。”
“原计划和大部分人一样，打拼个两三年就结婚，再生一个普通的孩子，把孩子抚养长大，为他今后的人生操心......”
“再看着孩子结婚，生子，然后退休加入那些早起买菜的老年人队伍当中......就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到未来的生活。”
范锦辉又点了一根烟，深深吸一口，自嘲的笑起来。
“没有希望，没有起伏，一辈子也就那样了。”
“说句没出息的话，如果能这样安稳的过下去，我觉得也没有什么不好。可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到来。”
“我的母亲出了车祸，成为了植物人，每天都要付高昂的医药费。”
“家里的亲戚借了一个遍，没有几个肯帮助我们，女朋友也离我而去，那段时间，才是我真正体会到成人世界的冷漠的时候。”
范锦辉又耸了耸肩。
“可我有什么资格怪别人呢？让女朋友跟着我吃苦，还是说别人理所应当帮助我们？”
“说到底，还是自己不够强大。”
“所以，我下定决定，要凭自己的努力去改变这一切！”范锦辉的语气加重，神色中透着一股不甘心。
“我辞掉了原来轻松但工资不高的工作，找了一家公司做销售员。”
“拼命的工作，拼命的推销，几经辗转来到这家贸易公司。”
范锦辉瞟了一眼贸易公司的招牌，眼神有些复杂。
“是公司经理把我挖过来的，开的工资也比别的公司高，我很高兴，以为遇到了伯乐，以为人生的转机到了。”
“我更加卖力的工作，经常加班到深夜，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其余时间不是在见客户，就是在见客户的路上。”
“我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收入比以前多了很多，除了我母亲的医药费，终于有些剩余了。”
“扣除生活费，其他的钱我都用来还欠款。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就不想别人看不起我，一时的苦难不算什么，我靠自己又站起来了，对吧！”
范锦辉说道这里，眼神也多了一些神采。
萧凡停止了哭泣，抬头默默的看着他。
“虽然还是过的很苦，但生活总算有了希望，我也更有干劲了，更加拼命的工作，不管大单小单都不放过。”
“三十好几的人了，一直都这么单着，我很希望趁着自己还没太老的时候，能赚到足够的钱，找到一个合适的人。”
“这个月，我拉到一个大客户。”
“如果这一单能做成，到手的提成就能让我一次性还清欠款。”
“我考虑了很久，忍痛放弃一些小单子，把所有精力都集中起来，专攻这个大单。”
“但这是孤注一掷，成功了我就能过的轻松一点，如果失败......这个月，我连生活费都不够，更不要说支付母亲的医药费。”
范锦辉满脸的疲惫和酸涩，说起话来嗓音都有点哑。
“生意不好做，特别是这样的大单子，方方面面要考虑的因素有很多，要打点的人也很多。”
“难，真的很难！”
“这段时间，我每天都在提心吊胆中度过。每天晚上，都觉得自己坚持不下去了，但早上醒来，又告诉自己新的一天开始了，要继续努力！”
“功夫不负有心人，幸运的是，我终于成功了！”
“签下合同的那一刻，我的心跳的特别快，这辈子从来没有那么激动过。如果不是因为有客户在，我想我当时可能都哭了。”
范锦辉笑起来，只片刻，这笑容又慢慢的消失。
“我带着合同，迫不及待的向经理报告这个好消息。经理很平静，说我果然没有让他失望，这段时间辛苦了，让我回去休息两天，后续的工作他来处理。”
“我天真的相信了，在家睡了两天。”
“两天后回到公司，一切都变了。”
“这单业绩，被经理据为己有，而我最多算是一个协助人员。”
范锦辉扔掉烟头，狠狠踩灭。
“凭什么？”
“一个月没日没夜的努力变为泡影，我根本接受不了，跟经理大闹了一场，但没有人为我说话。”
“经理早就准备好了怎么对付我，他把我叫到办公室，让我自己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