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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坐在软轿上，招摇过市，周围的百姓说话的声音都放低了，全然不敢挡他的路。
有小孩子觉得好奇，从亲娘怀里露出个脑袋来，想看看男人的模样，却被自个亲娘一巴掌打在了屁股上。
“看什么看！鬼将军看不得！看一眼是要死的！”
小孩被吓到了，立刻缩回了自己的脑袋。周围的人对这说法好似都深以为然，并不觉得奇怪。
鬼将军？余聆又偷偷瞄了男人一眼，之能看见他的一个后脑勺，就算刚才被脏兮兮的馒头砸了一下，他也依旧能保持雍贵从容，光是这一点，便足够让余聆钦佩了。
“咕……”
余聆肚子又叫了一声，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忍不住流下两行清泪。
唯一的口粮已经咕噜噜的滚远，准确的入了野狗的嘴里，下一顿都没着落，还怎么给肚子里的小不点找爸爸？
余聆仔细回忆了一下昨儿晚上做的梦，是一场十分激烈的打架，和司席淮的感觉确实不同。
别的都记不清了，只记得野男人腰间有一块红色的花纹，妖异异常。
但光凭这一点也不够啊！她总不能见到一个人，冲上去便扒衣服吧？！那不被当做是女流氓处理了才怪呢！
这小不点他爹还真是难找！
余聆摸着下巴，肚子饿得要受不住，她看着隔壁的摊位，在破烂衣服里搜了半天，也只搜出了两个铜板。
“诶，鬼将军府又招人啦？！”
“对啊！要说啊，鬼将军那儿待遇确实不错，就是将军有点儿……瘆得慌……”
正当余聆纠结要不要用掉身上最后两个铜板的时候，旁边两个大妈的唠嗑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竖起了耳朵，立刻仔细听过去。
“我家隔壁的王二狗，在爹死了之后就过去了，现在日子过得可好了呢！”
“真有这么好？不然我让我家李三牛去试试吧……”
余聆没有继续听下去了，她雄赳赳气昂昂，一眼就看见了告示栏上的告示，以及那边门可罗雀的招办出。
反正都已经没有饭吃了，那就去试试呗！总比现在在这里活活饿死要好！
那招办处的人看见总算是有人过来了，眼睛立刻一亮，连忙问道：“几岁了？”
“十六岁。”
“十六岁了怎么还这么矮？算了算了，拿着这个腰牌，进去洗个澡，换好衣服就进屋。”
那人把腰牌塞到余聆手里，推着她进去之后，才算是松了口气。这招人是一年比一年难了，鬼将军可是鬼啊！但凡是家里有点出路的，都不会来这儿报名。想要凑齐三十个适龄男孩给鬼将军挑选，实在是太难了……刚才那个小男孩虽然看着身量小了点，但是年纪也合适，凑个数也行，反正三十个人就挑一半，干啥废那么大劲
儿呢！
余聆拿着腰牌，满头雾水的往里头走进去，不敢相信这事儿竟然就这样草率的决定了。
她最终停在了一个大澡堂子面前，澡堂子里都是十来岁的男孩在愉快搓澡戏水，大家伙儿光着屁股，也完全没有什么负担。
余聆却震惊了，这个时代这么开放的么？！连洗澡都男女混浴？！好歹她也已经十六岁了吧？！
“喂！新来的！”
余聆肩膀一重，身子一歪，一只手便搭在了她的身上，她回头一看，便看见闪眼的大白牙。
“小兄弟，赶紧洗洗吧，一会儿咱们就能见到将军大人了！”
拍着余聆肩膀的少年看起来也才十六七岁，他已经洗好了，腰牌也系在腰间，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器宇轩昂的味道。
“只有这一个澡堂子么？大家都一块儿洗？”
“不然你还想要啥？大家都是男人，还怕别人看了你什么不成？”少年拍了拍余聆的肩膀，说：“兄弟，要我帮你搓背么？”
余聆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她张了张嘴，无言地看着少年，又环视了一圈，这澡堂子里的人确实都是男孩子……
所以，这位将军招人只招男孩？
她身上总共就没有几两肉，虽然现在肚子里有个小不点，但是胸口也没有二两肉，被认错，倒是有可能的。
如果她现在说自己是个姑娘……八成会立刻被轰出去吧！
“都收拾好了没？收拾好了就排好队过来，你，别磨叽了，快着点儿！”
外头主管大咧咧的声音响起，大家都迅速从水里钻出来穿好衣服，少年也十分积极地去了主管那边。
趁着大家伙儿都不注意，余聆迅速将脸和脖子洗干净，趁此机会在水面上看了眼自己的脸。
十六岁在古代已经不是个小姑娘了，原主的眼睛很好看，又大又亮，可惜脸太瘦了，瘦的惨不忍睹。
余聆在心里又将小猫臭骂一顿，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套好衣服，头发也只能用水随便抹了抹，便混进队伍里。
主管点了点人数，一路带着人不知道往哪里走去，刚才的少年又凑过来，压低了声音嘀咕着：“你说今天将军会不会来？要是真能在将军身边伺候就好了！”
少年对鬼将军十分的推崇，他也不管余聆回话还是不回话，热情洋溢地说：“我叫穆希，你叫啥？”
“余聆。”余聆简短地自报家门。
“别嘀嘀咕咕的，安静点！”
穆希还想说话，就被主管给打断了。
余聆混在人群里，听着主管的训导昏昏欲睡，就像是曾经开会的时候听老板讲话一样，肚子又饿，想睡还不敢……
然而最后，主管挑的都是人高马大的男孩子，各个都模样端正，穆希是其中一员，然而余聆这弱不禁风的样子，自然就被忽略了过去。
穆希满脸遗憾，本来觉得余聆还挺顺眼的，然而没想到刚搭上话就要分开了。
“好，你们几个，跟我过来吧。”主管看也不看剩下的人一眼，带着人准备走。
旁边有人过来，一个一个的发几文赏钱，只要是过来报名的人都有。
有的人就是冲着这赏钱来的，生怕被选去伺候了，没被选上反而欢天喜地的。
“将……将军……”
余聆拿了赏钱，以为自个这一趟应聘就结束了，没想到那主管刚带着人走出几步，惊恐交加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余聆抬头一看，便看见那个被她砸了馒头，冷漠清隽的男人，然而大家伙儿看见他来了，活像是老鼠见了猫，脸色煞白，就连穆希都老实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