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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大夫剪开徐经年身上的青衫后, 发现徐经年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不下20道,其中有三处的伤口很深。
一处是手臂上的,一处是肩上的,一处是后背。
手臂上和肩膀上的伤口深可见骨,后背上的伤口也是皮开肉绽,看起来十分骇人。
血流得太多导致伤口处一片浓厚的血腥, 粘在伤口上,越发刺目。
下人早已端来了温水和纱布,司马大夫拧了纱布,缓缓清洗着伤口周边。
他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了昏迷中的人。
顾南笙站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 她只知徐经年收了伤, 却不曾想受了如此重的伤。
更加不知道, 身受重伤的徐经年到底有怎样的一种坚持还能来就她,安慰她没事, 告诉她不要哭。
顾南笙不是铁石心肠的。
或者是第一眼就被惊艳到,又或者是他揉脚的手法太好, 她总归无法像书里的那人那样去恨。
而刚刚破门而入的他,更是如脚踏七彩云朵的英雄。
安慰着他的时候,那种小心的呵护, 那种满心的疼惜, 她不是不知道。
如若说她心里没有感动, 连她自己都不信。
她看着刚端上来的清水一下又变成了血红色, 只觉得一颗心揪得很紧很疼, 生怕生怕……
一盆又一盆的清水一上来就撤下,一上来就撤下。
连站在旁边的长亭都绷不住了。
他走到司马大夫身边,焦急道:“殿下的伤如何?怎么那么多血?”
顾南笙擦掉眼角溢出来的泪,也紧跟着问道:“伤口没有及时处理,会不会恶化?”
司马大夫心里也是有些慌,他刚刚直接在徐经年的嘴里塞了一颗参丸,但是气息还是很弱。
身上的上没有及时处理,血流太多,导致了重度失血。
他一双眉紧锁着,对两人的话都没有回答。
长亭脸色十分难看。
司马大夫是什么人,那可是神医啊。
如果司马大夫都没有把握的话,那殿下他……
他不敢往下想。
司马大夫终究还是开了口,“先把伤口上了药,然后等会看殿下能不能把药喝进去。”
“如果能喝进去,那根据我的药方,可保殿下无事。”
“如果喝不进去……”
长亭:“会如何?”
司马大夫沉声:“那就听天由命。”
顾南笙和长亭心下一凛,心,更慌了。
司马大夫终于小心翼翼地处理好徐经年身上的大小伤口。
他拿出他研制的外伤药粉,配合止血散细细地撒在徐经年每一处伤口上,然后用绷带包扎好。
伤口深的地方,绷带刚包扎完就有血渗出,让人十分心惊。
顾南笙道:“司马大夫,那些染血的绷带还要在拆开多撒点药吗?”
司马大夫摇了摇头,“伤口太深,渗血是必然的。”
顾南笙似懂非懂地点头,没有再问。
司马大夫洗了洗手,从他袖口拿出一小瓶瓷瓶。
他打开瓷瓶的瓶塞,从里面倒出一颗拇指大小的黑色药丸,递给长亭,“用半碗水化开。”
长亭闻言不敢有误,拿了碗用温水化开后端给司马大夫。
司马大夫:“如若殿下能喝下这药汤,就没事了。”
他用着很轻的语气,似是在安慰顾南笙和长亭,也似在安慰自己。
顾南笙和长亭点头,心里默默祈祷。
司马大夫用瓷白的勺子舀了一小勺汤药给徐经年喂下。
果然徐经年无法将药喝进去,药汤全部顺着嘴边流了下来。
又试了两三勺,皆是如此。
顾南笙和长亭皆是面色一白。
长亭沉声道:“司马大夫,可否能用灌的?”
司马大夫点了点头,“长亭你小心托着殿下,我们冒犯地试一试。”
长亭走过去,手从徐经年的脖子下穿过,好让徐经年能微微仰着头。
司马大夫则轻轻掰开徐经年的嘴巴,倒了两勺的量下去。
然后他合上徐经年的嘴巴,将他的下巴微微抬起,让他能吞咽下去。
可是,徐经年始终没有吞咽的动作,司马大夫一松开手,那些药汤又从嘴角流了下来。
两人的脸色,瞬间苍白。
“让我来可以吗?”顾南笙看向司马大夫道。
司马大夫有些犹豫,倒是已经抽出手长亭冲着他点了点头,“让顾小姐试试吧,或许殿下就喝进去了。”
司马大夫嗯了一声,把手中的碗递给顾南笙,“麻烦顾小姐了。”
说完和长亭往后站把位置让给了顾南笙。
顾南笙点了点头,接过碗坐在刚刚司徒大夫坐的位置上。
她舀了半勺的药,凑到徐经年嘴边缓缓喂进去,果然药还是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徐经年,你又要欺负我是吗?”顾南笙用只说给徐经年的声音说道,“罢了,就让你欺负一回吧。”
她也顾不上许多了,系统想清除她就清除了吧,反正徐经年要是死了,这游戏也进行不下去了。
顾南笙端起药碗自己先喝了一口,那苦涩的滋味立刻充斥整个口腔,不过她连眉头都不曾皱,站起身来嘴对嘴地对着徐经年俯身下去。
她稳住他毫无血色又冰冷的唇,缓缓地将嘴里的药渡了进去。
她心道:徐经年,你要是再不喝,我这辈子都不想理你了。
司马大夫和长亭对视了一眼,均看见两人眼里的震惊,随即又是一阵感动。
药很缓慢的流进徐经年的嘴里,徐经年很轻微地吞咽了一口。
顾南笙似有察觉,心下一喜,又缓缓渡了一部分。
司马大夫和长亭见状,心里也是长松了口气。
顾南笙就这样,自己喝一口,然后喂一口。
总算是把小半碗的汤药全部都喂了进去。
此时她才觉得嘴巴好苦好涩,难受得一张小脸都皱了起来。
长亭端来准备好的糖,脸上终于是有了笑意,“顾小姐吃一颗就不苦了。”
顾南笙赶紧捡了一颗放到嘴里,甜腻的味道立马拯救了口腔。
“司马大夫,药已经喝进去,他是不是就没事了?”她问道。
司马大夫:“殿下算是没大事了,但还是不能忽视,这药汤还得连吃三天,才算是彻底没事。”
顾南笙点了点头,没再问。
长亭却皱眉了,“这次殿下能喝进药汤全靠顾小姐,可往后怎么办?殿下要是又无法喝进去,那……”
司马大夫也是为难起来,他道:“药不能停,而且我还需要再开一方,两种药汤都要让殿下喝下去,殿下这次的伤太重了。”
顾南笙看了两人一眼,“司马大夫和长亭先生放心,南笙会留在这里照看他的。”
司马大夫和长亭颇为歉意道:“这样可是麻烦顾小姐了?”
顾南笙淡淡道:“他救了我,我无法袖手旁观。”
司马大夫和长亭:“那麻烦顾小姐了。”
司马大夫微微一拱手,“那老夫去开药方了,殿下这药一日三餐要定是服用。”
顾南笙点头。
长亭也要离开,却被顾南笙叫住了。
“顾小姐可是有事?”
顾南笙转头看了床上脸色苍白的徐经年一眼,缓缓道:“他,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吧?”
纵然徐经年不说,长亭也避而不答,但是顾南笙不傻。
前面或许还有些想不清楚,等沉静下来后,也总算是明白了。
她只是那个诱饵,让徐经年身陷险境的诱饵。
长亭支吾了下,叹了口气道:“顾小姐,有些事等殿下亲自说,或许更好。”
顾南笙也不勉强,浅浅笑了笑,“南笙想麻烦长亭先生一件事。”
长亭:“小姐请说。”
顾南笙:“南笙留在这里,顾府那边……”
长亭笑了笑,“顾小姐放心,长亭定然都会安排得妥妥当当。”
顾南笙微微颔首,“多谢长亭先生。”
长亭慌忙摆手,“是长亭多谢顾小姐才是。”
待长亭也退下,房间里只剩下顾南笙和还在昏迷中的徐经年。
顾南笙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想着刚刚竟然当着司马大夫和长亭的面嘴对嘴给徐经年喂药,脸上不由得有些绯红。
她当时没想那么多,现在回想,只觉得后者不要觉得她轻薄便好,真是太羞人了。
不过最让她吃惊的还是她脑海里的系统,她本以为自己会被清楚,没想到系统丝毫没有动作,还挺人性化的,不是那么冷冰冰的不近人情了。
系统:“游戏玩家在强行崩人设,鉴于救男主为初衷,扣除一万点清爽度。\"
顾南笙:“……你这个吸血的系统。”
她终于知道什么叫做“作”了,没事招惹系统干嘛啊。
院外,司马大夫和长亭。
司马大夫双手背在身后,抬头看了眼渐渐暗下去的天空,笑了笑道:“你这长亭,为了殿下谎说得一点都不慌。”
长亭也笑笑,“我哪里撒谎了,司马大夫你不是也说后面殿下也都要仔细照顾,不能有误吗?”
司马大夫:“我说的是实话。”
长亭:“我说的也是实话。”
两人相视一笑,长亭续道:“殿下很喜欢顾小姐,顾小姐应该也对殿下有意,这点无伤大雅的谎言,殿下到时候要是怪罪下来的话,就由我长亭担着吧。”
司马大夫:“为了殿下,我也和长亭你一起担着吧。”
顾南笙忽然打了个喷嚏,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她转头看去,房间的门窗都关着,一丝风都透不进来,不应该才是。
她皱了皱眉,回过头去看着穿上的徐经年。
徐经年面色还是惨白如纸,原本清冷的面容平添了几抹柔弱。
顾南笙想,或许这才是他,并不是那么光鲜亮丽的坚强。
今天的事情她也算是捋清楚了幕后的人是谁。
不是陆浣纱动的手,毕竟陆浣纱还喜欢着徐经年呢,怎么忍心让他受这么重的伤。
那再猜,整个杭州城里最想徐经年死于非命的人是谁?
徐洲年无疑了。
皇家果然无情,手足相残都是历朝历代都要上演的,无法避免。
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徐洲年竟然拿她当诱饵让徐经年踏入陷阱,她顾南笙岂是这么好玩弄的人。
如果说徐经年死于那陷阱,那么她顾南笙最终能得到什么,可想而知,徐洲年心想的,又何尝不龌龊。
徐经年虽说霸道,可总归适可而止,如若是徐洲年,那么她顾南笙有胆反抗,想必早已死无全尸了。
顾南笙无法释怀,她紧了紧双拳,心中暗道:“徐洲年,你真不该把我当成棋子。”
床上,徐经年眉心轻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