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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的婚礼仪式结束之后,就正式开席了。
菜上得很快,菜色马马虎虎,顾廷均基本没怎么动筷,祁墨更别提了,他这些日子反胃的毛病一直断断续续就没好过,前几天又去了趟医院,拿到检查结果的钟医生看起来很是惊疑不定,反复确认了几遍没弄错,最后却什么都没跟他说,只让他过两天再去复查看看。
此时鼻端盈满了油腻的气味,他直皱眉,恨不得想赶紧离开。但是他本来就是陪楚安离来参加婚礼的,哪有还没开始吃就走的道理,他只得憋足了劲儿强行忍着。
楚安离自己吃自己的,上了满桌的菜,就她一个人开动。而他们两个,看着她吃。
祁墨把顾廷均刚才倒的那杯茶扔得远远的,然后给她倒了一杯热饮,不过楚安离并没有喝就是了。
一桌酒席仅供三个人吃,魏淑君本来很痛心的,但在得知祁墨和顾廷均的礼金数之后,咋舌过后瞬间没话说了。本来想等楚安离吃完以后,过去找她打探一下虚实,谁知楚安离很快吃完,主动来找她了。
新郎新娘敬完了酒,已经坐进席间开吃了。秦淮还在招呼客人,魏淑君抱着个闹腾不休的孩子,没办法安稳的坐着,只能在旁边走来走去的哄。楚安离道:“舅妈,孩子给我抱着,你跟秦桑他们一起去吃饭吧。”
“诶,好,还是你懂事。”魏淑君把孩子放心交给她。因为听秦桑说祁墨好像变成有钱人了,正迫不及待要问两句,眼尾扫到祁墨跟顾廷均都走过来了,登时住了嘴,惴惴地跑开了。
楚安离接过带孩子的任务,自然是不会走了。
祁墨手握成拳,抵着唇极力克制着难受的感觉。他不敢说话,怕一说话又想吐。真是见鬼,难不成真的是喝酒把胃给喝坏了?钟医生那天支支吾吾的样子不由得他不生疑。
顾廷均逗弄起楚安离怀里的孩子,自然而然地插入话来,“这是你表妹的孩子?很可爱,叫什么名字?”
祁墨不觉得楚安离会搭理他,没想到她却抬眸看他一眼,低声回答了,“叫小宇。”
祁墨登时放出两道眼刀,神色冷峻。他知道,楚安离是有意的。
顾廷均握了握孩子软乎乎的小手,笑道:“到你怀里来就这么乖,也不闹了。”
“本来就挺乖。”
顾廷均目光柔和的凝视着她的脸,由衷地称赞道:“是你对孩子有耐心,阿离以后,肯定是个好妈妈。”
楚安离极轻的眨了一下眼睛,不再接话。
顾廷均接了一通工作上的电话之后,不得已先离开了。
楚安离盯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好像有些出神,人都恍惚了。
在祁墨看来,这真是好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就连之前她对顾廷均的不搭理,也成了女人言不由衷的表现。
祁墨只觉得五内俱焚,用力地闭了闭眼。
他也不知道如今是在折磨她,还是折磨自己。
不出五分钟,忙得满头大汗匆匆扒了两口饭的秦淮,过来接手孩子。
他抱着孩子动作笨拙的拍哄,一言不发在旁站着。他一向沉闷,不说话也不奇怪,但楚安离还是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秦淮不时用眼角偷偷看她,仿佛有什么话要跟她说。
楚安离以为他是因为有外人在场,不便开口,刚准备让祁墨避开一下。正好她打算这几天想办法离开,需要舅舅帮她,也只有舅舅能帮她。
魏淑君一早注意到了这边的状况,碗筷一放,一抹嘴就跑来抱孩子,一掌用力拍在秦淮身上,“客人都要走了,还不快去送送!”
秦淮拧紧眉头,张了张嘴,魏淑君狠狠瞪他一眼,“还杵着干吗?婚礼都不好好操持,不想让秦桑好过了??”
秦淮脸色难看地踟蹰片刻,还是闷头转身走了。他步伐走得极快,背影好像越发的佝偻了。
过后,楚安离又远远看到魏淑君在疾言厉色的对秦淮呵斥什么。
直到离开,秦淮都仿佛在有意无意的避开她。别提让他帮忙了,她连跟他单独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秦桑和舅妈她指望不上,现在舅舅也突然怪怪的,她只好靠自己了。
回到家以后,楚安离就开始默默收拾东西。之前她放在酒店的行李全被祁墨给让人搬过来了。然而到她手里的只有衣物用品,所有的证件全被他拿走了。
她现在就算能凭借一己之力,突破祁墨这一关,再突破门外保镖那一关,硬冲出去了,别说坐飞机,汽车火车动车都坐不了,跑也跑不了多远。
她知道这一点,然而手下的动作一刻未停。
祁墨本来就因为顾廷均的出现憋了一肚子的邪火,在房门口抱着双臂冷眼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想走?怎么?一看到姓顾的就被勾了魂迫不及待的要离开了?你就那么喜欢他??”
楚安离叠衣服的动作微顿了顿,又继续,头也没回低声道:“祁墨,把证件还我,好聚好散。”楚安离不想跟他理论,因为他根本就不讲理。
祁墨大步坐过去,猛地一把扯得她转过身来。
“好聚好散?你想得美!”他漆黑的眼珠子盯着她,仿佛浸染了冰雪,冒着丝丝寒意,“你不让我好过,我凭什么让你好过!”
楚安离乌黑的眼瞳无声地跟他对视,里面仿佛没有一丝波澜。
以前的楚安离虽然脾气倔,性格冲动,对待不熟的人都很淡漠,但好歹是鲜活的可爱的,甚至甜甜的。但现在的她,虽然偶尔也会笑,可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仿佛一滩死水,缺少了生气。
祁墨指着敞在地面的行李箱,冷声:“东西都放回去。”
楚安离无视他骇人的神情,甩开他的手,置若罔闻继续收,“你想玩什么游戏,我也陪了你将近一个月了。秦桑的婚礼结束,我也该回家了。祁墨……你就放过我吧。”最后一句话,透出浓浓的疲惫之感。
祁墨被她的话彻底激怒:“玩什么游戏?你觉得我在跟你玩游戏?”
楚安离将行李箱合上,刚转过身去准备拿手机,就被一股力道扑得倒在了床上。
祁墨覆身而上,按住她不住挣扎的双手。
他红丝蔓开的眼睛死死盯着身下的人,低吼道:“不可能放过你,这辈子都不可能!你怎么还不知道死心?”
他吼完眼前突然一阵发黑,差点栽在楚安离身上。他用力的闭眼,晃了晃脑袋,勉强才稳住。
还不知道死心?她就是早就死心了啊。楚安离感觉自己跟他之间进入了一个恶性循环,怎么都说不通。她胸口郁结了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
本来今天从酒店回来,她心情格外的不好,就像是有人掐着她的喉咙让她喘不过气,心脏莫名被剜了一块似的疼痛。被这种突如其来的沉重情绪牵引着,又加上此时他如此蛮横霸道不讲理,她愈发的觉得自己悲哀,气息越来越重,红了眼眶。
祁墨看到了她眼中逐渐氤氲开始的湿意,表情凝了一下。
就在这时候,家里负责清洁的张阿姨拿着祁墨的手机走到门口,“祁先生,您的电话,是钟医……”她看到了床上这一幕,以为撞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低低哎哟一声,赶忙就要转身离开。
“钟医生?”祁墨听到了,皱了皱眉,“手机拿过来。”
张阿姨进来把手机递给他之后,就转身匆匆出去了。
祁墨就着这个压着楚安离的姿势,按下了接听。
他因为要拿手机,松开了一只手,楚安离想趁机挣开他的桎梏,结果推攘间把他的手机撞得掉在了床上。
祁墨索性开了外音,重新固定住她的手,不让她动。
“祁先生,您在听吗?”钟医生的声音清晰的传出来。
祁墨跟楚安离僵持着,开口道:“在听,你说。”
“呃……”钟医生犹豫了好半晌,语气有些小心翼翼的:“祁先生,前几天的检查会诊结果出来了。”
祁墨听出他语气有异,问道:“如何?”
祁墨自然看不到电话那头的钟医生,正用手帕擦着额头上不住冒出来的冷汗,“这个,祁先生,实在说来话长,这个,这个……”
祁墨本来就心情不佳,他又遮遮掩掩的,不由生出不耐,“说来话长?有多长?需要从盘古开天辟地开始吗?”一个看诊结果为什么会说来话长?难不成真的身体出什么问题了?
钟医生继续擦汗,额头都被蹭红了,他忐忑无比道:“盘古开天辟地倒不至于,但是,可能,大概,或许跟女蜗造人……有那么点关系。”
他这样弯弯绕绕的就是不肯直说,仿佛印证了祁墨那份不好的猜测。他终于把视线从楚安离的脸上移开,看向显示通话中的手机屏幕,沉吟片刻,道:“钟医生,有话不妨请直接说,我做好准备了。”
楚安离躺在他身下,胸口微微起伏着,听到这句话神情愣了一下。
钟医生简直要把额头擦破皮了,“祁先生放心,您这段时间一直不舒服,并不是因为得了什么病。”
楚安离缓慢的呼吸,半阖上眼。祁墨真是败给他了,忍耐着道:“那到底是什么?”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 钟医生深吸一口气,终于不再磨叽了,一咬牙,视死如归地道:“祁先生,检查结果显示,您可能是——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