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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瑜以为, 但凡体制内, 办事效率定高不了。要开采煤矿、石油,等走完程序, 谁知道猴年马月了。
可哪里料到, 秦判官刚去了酆都大帝那里, 时尚鬼差便吹起了哨子:“集合集合, 一百个鬼为一队,大家迅速干活。”
他用棍子指指段瑜刚刚划定的地下十米就是煤矿的地方:“先来五队在这里挖坑, 往深了挖,往实在了挖,不许填。”
段瑜被惊得目瞪口呆:“大哥,秦判官还没弄下挖矿资格证来呢。没有上级审批,我们这可就成了黑煤窑了。”
时尚鬼笑得猥琐:“嘿,你且放心, 要在咱们地府办事,流程比阳间官府还要麻烦,没有一年半载可办不下证件来。要是等审批证书,黄花菜都特么凉了。你放心,大家办事就是这样,也不是我们一家。再说了, 阳间不还有省市区县划分,各地都有一定自主权, 至少可以先试先行嘛。”
段瑜:“……好有道理。可是, 咱们煤虽然多, 没有工具呀。而且做不好安保措施,会出大事的。万一透水,死一群鬼,谁负责?”
时尚鬼差大笑,问周围的鬼们:“伙计们,你们怕死吗?你们觉得被水淹了舒坦,还是被油锅炸舒坦?”
众鬼吼:“不怕死,本来就死得透透的了。大人,我们都被炸了上万遍了,早就腻歪死了,情愿被水淹死。”
看到众鬼心甘情愿,段瑜觉得自己胃疼了。也是,她不能用人间想法套用在鬼身上。若是在油锅炸和被水淹之间,却是水淹更体面一面,起码不至于成为小肉干。
整个十八层地狱都沸腾了,鬼们能有年节福利了,干活特别带劲。而鬼差,原来为了一点香火钱抢着出外差,现在也不稀罕了,还不如指挥着鬼们挖矿福利高呢。
为此,秦判官不得不定下规矩,每个鬼差每个月必须抢一单外差活,不然就扣奖金扣福利。总之,就跟出租车司级抢活那种制度差不多吧。
不过,等煤矿挖上来了,油锅里的老油也收上来了,鬼差们发现一个大问题:卖给谁?!他们总不能直接到阳间跑业务吧。
秦判官和他表弟时尚鬼差郁闷了,手下鬼差各种人才都有,可跑业务的人才真没有。
鬼里面倒是一堆公关呀之类出身,甚至好多是传.销方面优秀人才。只是,鬼没有上人间的能力呀!
时尚鬼差建议:“表哥,咱们给鬼一点法力支持,让他们出去跑业务去?”
秦判官摇头:“就算有法力,他们也只能半夜出现。人间都烦死加班了,碰到这种专门半夜上门推销的,谁特么的愿意招待呀。”
时尚鬼差:“……也是。”
一个鬼差提议:“这挖矿是段瑜同志提出来的,说不定她有法子呢。”
接到传令,段瑜心里美滋滋,她就等着这茬呢。
“秦判官,可是有事召见?”
秦判官微笑:“是有一些小事。小段呀,你提议咱们搞开发,现在初步见了成效,可是销路出现一定问题呀。咱们地府跑业务的人才不少,可毕竟你是第一个提议者,你有优先推销权,奖金也会更多一些。”
段瑜心道:小样,明明缺人才缺的要死,还这么要面子,可见这领导不是白当的,至少忽悠能力得强。
“那可就太感激判官了,不过我也不好居功,这种好事还是让给其他兄弟就是。我毕竟是新入职,哪里好和前辈们争呢。”
众前辈:“……”我们要是能行,还真没有让你分一杯羹的可能。可是,他们不行呀。
“诶,小段同志太谦虚了。咱们地府说是讲究资历,但更看中能力。尤其现在地府后备人才不足,这几年一直在努力培养年轻人才呢。你虽刚入职,但有想法、有能力、有魄力,咱们必须全力以赴支持你。”
望着一脸真诚的鬼差兄弟们,段瑜心里十万个mmp。世人总以为公务员好当,好当个屁,就这份睁眼说瞎话的能力,一般人就未必能行。何况,劳动强度也不小呀。
段瑜十分感激,捶捶自己心口窝:“为了地府发展,我必义不容辞。只是,我虽然是鬼差,可以白天出现,可以看到人类,可活人看不到我呀。”
要不是有这茬,她早就打出地府了。
秦判官略一思量,“这样,我给你一张符纸,保你在人间来去自如。如今咱们公职人员都辛苦,尤其你一个女同志,年纪轻轻,连家都没成,我这心里就不是滋味。我让大林陪你一起,也算是有个帮手,能互相照应了。”
他一指大林,段瑜才知时尚鬼差啊。
看吧,领导永远比下属精明,这是用自己亲信制约自己呀。尤其是,这用人不避亲,可比阳间厉害多了。
现在阳间在选人用人进人方面查得越来越严,即使有关系户也都遮遮掩掩,就怕别人知道。可这地府,赤果果的要搞家族企业呀。
不过段瑜也没打算背叛地府,跟个人就跟呗。
事不宜迟,段瑜收拾一番就带着时尚鬼差大林去了阳间。
一路上,大林各种献殷勤。“段瑜同志,热不热,要不要吃冰激凌,哥这里有软妹币哟。”
“段瑜同志,要不要歇歇脚,不用太赶的,有我在,表哥总会给咱们面子的。”
“段瑜同志,你多大了,看着也有二三十了吧?我今年三十整,还没娶妻呢。咱们单身呀就是吃亏,只能分套宿舍。若是结婚,至少分个三室一厅150平大房子。要是再有了孩子,我到表哥那里申请一下,一套小洋楼都很有可能。”
……
段瑜:……这孩子是在跟我炫耀他有钱又有权,可以交往?
段瑜有点不好意思笑:“不瞒你说,我都上千岁了,就在人间时候,也是个老太太了,连孙子重孙子都报上了。”
大林:“……”艾玛,忘了双方物种不同了。
他仔细回忆一下,人妖不能相恋,人鬼也不可以,人仙貌似也不怎么被允许。那鬼和妖呢?好像没有明文禁止吧?
不管了,好不容易遇上一个美艳妹子,先撩了再说。至于有了重孙子了,那都不算事,人间不也有20岁小伙苦恋90岁老太的么。
何况,段美女现在脸多年轻,谁管实际年龄呢。
段瑜看他还一脸热乎,也不计较了。得了,这男鬼差也就嘴巴上撩一下,又没做什么太暧昧事情,就这样吧。
等到了京市,大林有点懵了。“我才一会没上人间接任务,变化咋这么大呢。”
想当年,刚刚改革开放,只有少部分人先富起来了,大多数还只是将将温饱而已。可再看看现在,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美女如云……尤其是穿着,简直五花八门,啥都敢穿。
他再看看自己身上这一身,还好,他一直让兄弟们帮忙代购,不然就老土了。
而段瑜比他更懵。明明上次来捉鬼的时候还是8020年,为何突然成了8060年了。我的天,40年弹指一挥间,那赵正还活着吗?
要是正常人,死活她还知道,毕竟地府也有基本数据库,能查到。可赵正和她一样,死了就直接穿越,压根没入过地府。
不对,她入了!qaq果真老天爷只爱赵正一个,她就是个被利用的仇人。
大林看了她一眼:“咋了,你也觉得变化很大?”
段瑜点头:“嗯。我觉得,地府和人间时间差太大了,对咱们开展业务很不利呀。比如,咱们今天刚对接上业务,回到地府,万一耽误一会,人间都过去几十年甚至几百年了,咱们挖出来的东西,卖给谁去?总不能现拉到阳间现卖吧?”
大林恍然:“天,是这么回事,太可怕了。”原来还觉得地府一天时间长,大家就赚了。现在想想赚个屁呀,反正都死不了,一百年和一千年有差吗?没有!
“先这么着吧,回头我和表哥建议一下,咱们进行一个时间改制。”
段瑜疑惑:“是改制这么简单的事儿?”她可是学过科学的,时间和什么自转、公转有关,麻烦着呢。
得了,这种大事自有上位者考虑,她本来的目的也不是真搞开发,毕竟卖了钱是公家的,也不给她。就算顶天了奖励,也就是给她加两级工资长一个级别而已,她真不缺这点钱。
“我有一个老朋友,手中掌握商业帝国,甚至和军火生意有些瓜葛。他们对能源需求量特别大,咱们去看看他还活着没。”
段瑜都想好了,要是赵正还活着,她就一巴掌打他个半死。要不是他老爹搞事,她现在正在人间当流量大明星,日子招摇着呢。哪里像现在,还要从底层公务员爬起,累哟。
虽然物是人非,但地段划分基本没变。段瑜摸到了赵氏集团总部,巧了,楼虽然换成了更加耸入云间的高楼,位置却还是那个位置,名字也还是那个名字。
为了掌握对方第一手资料,段瑜并未现身,而是用透明体悄咪咪直接飞上顶层。她知道赵正的习惯,定然是最高的楼层,因为他喜欢俯视风景。
等进入顶层,一整层全是老总办公室,四周围绕着几个秘书室和小型贵宾会客室而已。
段瑜头一次有近乡情更祛之感,深呼吸几口才敢穿门而入。
她以为她会看到老去的赵正,会看到他秃头大肚子的模样。
可映入眼帘的却是她自己。
大幅照片,大幅画像,大幅绣像……一张张熟悉却陌生的女人脸冲入她的眼球。
她摸摸自己的脸,好像有泪水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