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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四十一章 想和你并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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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例很低,看不到请联系客服, 感谢  “能能能, 徐小姐您放心, 我们几个心里都有数。”

    几位老师嘴上这么答应, 后背冷汗都要冒出来。以前不认识这位徐小姐也就罢了,现在津岭的教育界还有几个不知道眼前这位徐小姐的?

    前段时间,就因为那个实验小学的校长不长眼,放任自己侄女给这位徐小姐的孩子穿了小鞋, 结果呢?五十岁的人了, 眼看着还有几年就能退休,硬生生被人抓住证据送上了法庭,判了十几年来着?还没收了非|法所得。他老婆在家当了多少年的富太太了?临老赶上这么一遭,没办法,吃喝无度的主,哪还有钱呢,卖了房子才把罚款交上,现在带着刚上高中的儿子挤在出租屋里呢,据说天天以泪洗脸,托了多少关系也没用,那儿子也是个不学无术的主, 没了老子就算完了。哎,判了十几年, 那老头能不能活到出狱那天都是个问题。

    总之, 这一家子算是家破人亡啦。

    那那个欺负孩子的侄女呢?据说也被抓进去了, 不知判了多少年,反正出来再想当老师是彻底没戏了。

    该!许多平常被这两个人欺压得狠了的家长算是扬眉吐气,啐道,让他们以前仗着手里那点权力作威作福呢?苍天有眼,这叫恶有恶报!

    这话让徐溪晚听了得笑话死。

    苍天有眼?苍天从来都无眼。自己的仇自己报,被人欺负了忍气吞声地算了,指望着恶有恶报?这样的人活该被人欺负一辈子。

    总之,这几个老师知道了徐溪晚的本事,对林幸也不敢不好了,根本就是求着哄着林幸学,生怕林幸一个不痛快去跟徐溪晚告状。

    他们被徐溪晚这么一通提点,还以为林幸是什么了不得的混世魔王,已经做好了艰苦奋战的准备,没想到去教她时才发现,林幸是个相当乖巧懂事的小姑娘,会笑得甜甜地叫老师好,也会主动倒水给老师喝,让老师休息一会儿再讲课。

    这哪是什么混世魔王?简直就是贴心小棉袄啊!三位老师一节课下来,不约而同地想,家教这么好的小姑娘,大概真的被实验小学那个李老师欺负得太狠了,她家长才气不过要连校长一块整治。

    连续教了几天,老师们发现,林幸这孩子其实挺聪明的,不像徐溪晚口中的“接受能力差”、“学东西慢”,相反,她的脑瓜相当灵活,很会举一反三,老师教一个拼音的声母韵母读法,她很快就把这个拼音的其他声韵搭配读法都掌握了,学算术和外语也是一样,比老师们遇到的大多数小孩接受能力都强。

    可是林幸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她太不自信了。明明是自己会的知识,她遇到了题目,总要磨磨蹭蹭写很久,写完之后还要抬头跟老师确认,得到老师的肯定才敢继续往后写。

    这是长时间被身边的人否定才形成的性格,老师们对教育孩子有一定的心得,却不是心理专家,也不清楚怎么扭转林幸这样的个性,只好平常上课时多跟她互动,她答对问题时多多夸奖她,慢慢培养起她的自信心。

    这个方法很有成效,渐渐的,林幸上课时敢主动发言了,遇到不懂的也能鼓起勇气问老师,因为她发现,这三个老师人很好,从来不会骂人,也不会露出厌恶的情绪,而且当自己答对问题时,他们对自己的认可是真心的。

    林幸第一次知道,学习原来是这么有趣又有成就感的事。

    连保姆都察觉到了林幸的转变,很明显的一点变化就是,从前自己问林幸中午想吃什么,林幸总会说,“阿姨做的我都喜欢吃!”现在,保姆问她,她已经能清楚地说出自己想吃什么,保姆向她推荐她不太想吃的菜时,她也能坚定地拒绝。

    当然,也不全是老师的功劳,这其中,徐亦晴的功劳也不小。

    徐亦晴被徐溪晚收留了一次,说以后会常来,果然没有食言,隔三差五的,逮着机会就往徐溪晚家跑,找林幸玩耍,顺便蹭吃蹭喝。

    “你不用上学?”有天晚上,徐溪晚终于忍不住问徐亦晴。

    “我家好几个老师呢,该教的都教完了,等九月份一开学,我直接去津岭大学报道就行。”

    徐家最小的女儿,一辈子衣食无忧,所谓上学,也不过是打发一点时间,拿个文凭,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她不需要继承徐家的家业,也不掌握徐家的未来,没人会在乎她的学业是否优异,连她自己也不怎么在乎。

    徐亦晴就像养在徐家的一只金丝雀,以后的命运,多半是和另一个权贵家族的继承人联姻,来交换徐家需要的利益。

    这事原本与徐溪晚无关,与徐溪晚无关的事,徐溪晚向来不关心,这天,她却破天荒地多了句嘴:“人得有能力才能有底气。”

    可惜徐亦晴尚且年少,不明白这话中的分量,笑嘻嘻说:“姐,这你就错了,底气从来和能力不沾边,来源于你身后的家世、权力、财富,在津岭,最不缺的就是有能力的人,可又有几个能成功呢?兜兜转转多少代人,藏在津岭深处的永远是那几个家族,从来没变过。”

    徐溪晚不辩驳,只是笑。

    有能力的人任何时代都是稀少的,津岭不缺的是自认为又能力的人。

    其中的差别,徐亦晴不会理解。

    徐溪晚提醒这一句已超出了自己的底线,自然不会再多说一句。

    总之,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徐亦晴去徐溪晚那里,比回徐家回得还勤。

    徐亦晴和林幸不是同龄人,但她自己本来也是个没长大的性格,十五岁了还跟小孩似的,和林幸能玩到一块去,她还带了好多自己的游戏机、游戏碟来和林幸一起玩。有段时间徐溪晚每天一回家就能看到俩小孩坐在地板上打游戏,仰着脖子,眼睛眯在电视上看,恨不得把脸都贴到屏幕上去。

    这样下去,还没等林幸重新回学校上学,她就得带上小眼镜。

    徐溪晚不得不限制林幸和徐亦晴,尤其是林幸的玩游戏时间,每天最多只能玩一个小时,而且必须坐在沙发上玩,不能坐到电视机跟前去,徐溪晚顺便还没收了徐亦晴的游戏设备。

    “拜托啊姐姐,这都什么年代了?哪有小孩不玩游戏的?”徐亦晴表示严重抗议,“一小时哪够啊?连超级玛丽都玩不完!对不对小幸?”她蹭蹭林幸的肩膀,毕竟两人是一块玩耍了好几个月的战友,徐亦晴绝对相信林幸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可是,林幸虽然恋恋不舍,却在徐亦晴的热切目光中,乖乖把手柄交给了徐溪晚,“晚晚不要生气,我不玩了噢。”明明她眼里对游戏机的留恋都冲出眼眶了,上交手柄的动作却果断干脆,一点犹豫都不带。

    在林幸心里,晚晚是最重要的,晚晚是永远正确的,晚晚不让她玩,肯定是有道理的,游戏机虽然很诱人,但林幸心里有个天平,天平的一头沉沉地压着徐溪晚,另一头,任多少个游戏机放上去,也不能撼动徐溪晚的地位分毫。

    “林幸你这个小叛徒!狗腿子!”徐亦晴气鼓鼓地去捏林幸的小脸蛋。她的小脸终于被保姆阿姨的好厨艺养出了一点圆润的弧度,脸上软软嫩嫩,手感极佳,越发像漫画里走出来的娃娃,徐亦晴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干,光是坐在沙发上捏林幸的脸都能捏一整天。

    当然,前提是徐溪晚允许。

    春天过去,天气逐渐炎热,津岭盛夏高温难耐,整整一个夏天,林幸都没怎么出门,要么跟着老师学习,要么和徐亦晴在家里玩拼图、玩航模、玩积木,有时打一会儿游戏。

    跟徐亦晴相处的时间长了,林幸早比去年活泼很多,也更贪玩,有了这个年纪的小孩该有的样子。

    林幸的学习依旧很用功,自信心有了,小脑瓜又聪明,她的学业突飞猛进,六月份的时候,老师们跟徐溪晚说,以林幸现在的基础,就算直接念二年级都完全没问题了。

    老师们以为徐溪晚会对这个超越预期的结果感到高兴,没想到徐溪晚看起来竟然很不满,“老师,我说过,小幸底子差接受能力慢,就是要让你们慢慢教,不要让她一下子学习太多,造成压力。”

    “徐小姐,我们也想慢慢教,可小幸她真的很聪明,我们已经教得很慢了,是她本身学习速度快……”老师们欲哭无泪,哪有这样的家长?学生太聪明难道还是老师的错不成?

    “哦?”徐溪晚很意外,“这我倒是没有想到,抱歉,错怪几位老师了……”

    “没、没关系……”

    “那就拜托老师们就按照小幸的进度接着往下教吧。”

    “好、好……”

    时间一晃到了九月,秋老虎甚是厉害,天气炎热依旧,徐亦晴老实地滚去津岭大学报道,而林幸也满了七周岁,可以念一年级了。

    “嗯。”徐溪晚撑着额角沉声应道,她侧着头看窗外,并不理会坐在一边的林幸。

    那女人是徐溪晚的助理,名叫薛曲双,听徐溪晚应声,便不再多问,驱车驶往机场。

    林幸从没坐过这样干净敞亮的轿车,纯黑色的真皮座椅做工考究、质感极好,坐起来感觉比她平常睡觉的小床还柔软,脚下的羊毛脚垫一尘不染,林幸都不敢把自己的鞋子踩上去,她身上的旧袄子已经穿了一个多月,领口袖口黑乎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林幸坐在车里,僵硬得像个机器人一样,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弄脏了哪里。

    车子飞速向前,林幸转头,看窗外景物飞快后退,她熟悉的房子和道路在身后越行越远,终于看不见了。

    林幸长这么大从来没离开过她居住的那片筒子楼,今天以前,她的眼睛里只看过被筒子楼围起来的那一片狭小天空,她夜里睡不着的时候,经常趴在窗户上,看窗外被电线割裂开来的星空,幻想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她想过自己终有一天会到外面的世界去,不过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窗外再没有熟悉的景色,可林幸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窗外看,脸上没什么表情。

    薛曲双一面开车,一面分了个神,从后视镜里打量这个瘦小孩子,有些好奇。她接触过不少孩子,大都任性吵闹,也有少部分家教很好、乖巧懂事的,这些孩子都有一个特点——活泼开朗,即使初遇陌生人胆怯,也能很快熟络起来。薛曲双从没见过一个孩子像林幸这样,被陌生人带走,依旧安安静静不哭不闹,甚至让薛曲双开始怀疑这孩子是个哑巴,要么就是智力低下。

    车里暖气开得很足,林幸被冻僵的身体逐渐回温,手脚慢慢有了知觉,因为温度升高,手上脚上的冻疮也开始发痒。刚开始只像蚂蚁咬,只有细微的痒痛,后来手脚上的冻疮发起来,又痛又痒。手上痒还好办,能自个儿偷摸着挠一挠,可她脚上奇痒无比,又不敢把鞋拖了,只好两只脚勾在一起,隔着鞋在痒的地方蹭蹭,依旧难受得很,整个人坐立不安。

    徐溪晚注意到了林幸的异动,不过她懒得搭理,只瞥了林幸一眼,继续撑着头,闭眼假寐。

    薛曲双心细,发觉林幸的异样,从后视镜里看她,温柔地问:“小朋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幸一惊,吓得不敢再动弹,双唇微微颤抖,嗫嚅着回答:“没、没有。”声音蚊蚋一样细弱,畏畏缩缩的。

    徐溪晚听了,闭着眼睛,忍不住皱了皱眉。

    “小朋友你不用怕,姐姐不是坏人。”薛曲双笑得吹风和煦,愈发温柔地安慰林幸,“你不舒服就告诉姐姐,姐姐带你去看医生。”

    “没有、没有……”林幸拼命摇头,眼神惊恐,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这孩子,怎么胆小成这样。

    薛曲双暗自叹气,看林幸眼里含着泪的模样,只好专心开车,不敢再问。

    林幸受了惊吓,连手脚的冻疮痛痒都忘了,等确认她们不再注意自己,心里定了,痒痛感又像潮水般袭来,这回她连隔着鞋子搔痒也不敢了,全靠耐力忍着,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就看看窗外的风景,分散注意力。

    徐溪晚抬起半边眼皮看了眼林幸,这孩子大概是真的难受,尖瘦的一张脸龇牙咧嘴,憋得通红,就是这样,依然一声不吭。

    徐溪晚摇头,怀疑自己是不是领错了人,林灵那样钟灵毓秀的人物,怎么会生出这样唯唯诺诺的女儿?可在此之前她已经调查过三遍,就是这个孩子,绝不会有错。

    机场在远郊,开车需要大约两个钟头,冬天日子短,等薛曲双把车开到机场时,天已经全黑了,她看了眼时间,正好晚上六点,于是问徐溪晚:“离登机时间还早,要不先吃点东西?”

    “不饿。”徐溪晚说着,指了指林幸,“你带她去吃吧。”

    薛曲双看向林幸,林幸立马又正襟危坐,薛曲双笑了,轻声细语道:“小朋友,跟姐姐去吃饭好不好?”

    看到林幸瑟缩着点点头,薛曲双先解了自己的安全带下车,走到林幸那一侧,打开车门,领林幸去吃晚饭。她伸手去牵林幸的时候,才发现这孩子的手又红又肿,生冻疮的地方通红油亮,跟个小馒头似的,难怪在车上的时候那么坐立难安,薛曲双惊叹,这么小的孩子竟然这么能忍,成年人的手冻成这样也未必忍得住,她在车里坐了两个多小时,硬是一声也没吭过。

    停车场阴冷,下车时林幸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薛曲双摸了摸林幸的衣服料子,那身棉袄不知洗了多少遍,里头的棉花都结块了,毛衣也是硬邦邦的,完全没有保暖效果,难怪林幸穿得这样多还冷得直哆嗦。

    机场附近没什么好吃的,小孩又大多爱吃汉堡薯条之类的洋快餐,薛曲双便带林幸去了麦当劳,她不知林幸口味,按照店员的推荐点了个儿童套餐,又找了处靠里的单人位子,放下餐盘,嘱咐林幸一个人吃,吃完乖乖坐着不要乱跑,等她回来。

    “姐姐。”林幸拉了拉她的衣角,怯怯地问:“你不吃么?”

    薛曲双稍微一愣,笑道:“我不饿,小幸自己吃,姐姐出去办点事,马上就回来,嗯?”

    林幸乖乖点头,“好。”

    目送着薛曲双出了麦当劳,林幸才回到自己的位子,她个子太矮,半跳半爬才坐上椅子,闻到油炸食品的香味,肚子忍不住咕噜一声。她从没吃过这样的东西,只有一次舅妈买给弟弟吃,她隔着门闻到了一点味儿,真是香极了,隔了那么老远依旧香气扑鼻,林幸当时闻着味儿直吞口水。

    林幸先把每样东西分出来一半,给薛曲双留出来,这才开始吃自己那一份,饮料只有一杯,全部留给薛曲双,她双手捧着一块麦乐鸡,小口小口地慢慢吃,林幸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油炸食品的香味在嘴里蔓延,她吃完一块,恨不得连手上的味道也嗦干净,才依依不舍地吃第二块。

    儿童套餐的分量本就不多,林幸再怎么珍惜也很快吃完了,肚子里并没有什么饱腹感,好在她长这么大从来也没吃饱过,压根不知道饱是什么滋味。薛曲双还没有回来,她听话地坐在原处等,手脚的冻疮又开始发作,林幸四下瞧瞧,确认没人注意自己,便悄悄把手伸到鞋里面去挠。

    只挠了一会儿薛曲双就回来了,看林幸弯着腰,还以为她肚子疼,忙跑过去问:“小幸怎么了?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林幸慌张把手抽出来,背在身后,猛地摇头,“不、不是。”

    “不是就好。”薛曲双放下心来,把手里的几个购物袋放在桌边,拿出一管药膏,道:“小幸把手伸出来,姐姐给你擦药。”原来薛曲双去给林幸买了几件防寒保暖的衣裳,还有一管冻疮膏。

    林幸刚用手抠过脚,怕被薛曲双嫌弃,背在身后怎么也不愿伸出来,薛曲双只当她害羞,就把冻疮膏重新放回购物袋中,“那姐姐把药放在这里,小幸待会儿自己记得擦,好不好?”

    “嗯。”

    “小幸真乖。”薛曲双笑着摸摸林幸的脑袋,“吃饱了么?吃饱了咱们就走吧,你徐姐姐还在等着呢。”

    “姐姐,这个,你吃。”林幸把盘子推到薛曲双面前。

    薛曲双看看盘子里还剩下一大半的食物,只当是林幸吃不完剩下的,也没在意,“姐姐不吃,走吧。”

    “姐姐没吃饭,饿。”林幸拉着薛曲双,巴巴地解释道:“这个,我留出来的,不、不脏。”不脏的,林幸知道她是个受人嫌弃的人,所以早早就把姐姐的一份预留出来了,自己碰都没碰过,一点也不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