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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禾忽然意识到郁徐是一个人住的。
原主从来没见过隔壁冒过炊烟, 所以郁徐可能一直吃的冷饭。
郁徐没跟人接触过, 亲情友情都没有,他跟人其他人的接触可能就只有交易。
他的世界观就是这样的。
救命之恩, 以身相许。
陈禾看着郁徐, 这个漂亮精致的少年,他眸底很干净。
纯粹到一无所有, 陈禾想,那些人怎么舍得把郁徐丢下,让他一个人生存的。
操蛋的家族历练,把他扔下的时候, 郁徐才多大。
陈禾愤怒了。
郁徐见她脸色不对,以为是她生气了,连忙松开手, 指间弹射出一道符。
女鬼看见符下意识想跑,不少道士来抓她,上来就是杀招,要不是她死的时候怨气大,指不定早就没影了,可是符飞来的速度太快, 女鬼凄怨望向郁徐,想着她要魂飞魄散于此了。
女鬼闭上眼,却不想直接摔了个屁股蹲。
丁岩汉瞳孔一缩, 显形符, 这人究竟什么来历!
夏达激动的冲上去, 抱着女鬼,痛哭出声:“妙妙,妙妙。”
女鬼也跟着哭:“爸爸,我屁.股好疼。” 天知道她当了阿飘之后,上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了啊。
夏达握拳:“谁做的!”
女鬼抽抽搭搭的:“他已经死了。”
夏达看着夏妙妙,觉得她还活着,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她已经死了,他拉着夏妙妙,冲陈禾鞠躬:“大师,有没有办法救妙妙?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他咬牙,“倾家荡产都行。”
女鬼见不得夏达这样子,连忙去拉他:“爸,我都死这么久了,你别这样。”
夏达瞪她:“说得什么话,爸能看见你,摸到你,你就还活着!”
女鬼叹了口气,这老头年轻的时候不服输,老了又不讲理……她没死还好,又没人能陪得了他了。
女鬼深知人死不能复生,她留到人世间的执念也将实现,她笑了下,笑容灿烂:“爸。”
女鬼又恢复了她死前的模样,紫青色的淤痕,凌乱的长发,青白的脸,鬼气森森。
夏达看着女鬼,擦了下眼泪,笑道:“哎。”
女鬼:“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任性的……”她的魂体逐渐消散,“下辈子,我当你的爸爸,换我去宠你。”
女鬼跪到地上,额头紧贴在地上:“女儿不孝。”
夏达眼睁睁看着女鬼消失到了原地,摸了下脸,不知何时一脸的泪,情绪节节攀升,最终化为浓浓的不舍:“谁杀了我女儿。”
夏达眯起眼,凶光尽显。
陈禾算是里面最正常的人:“已经被她弄死了。”
夏达又苍老了两分,佝偻着腰:“我原想着妙妙不回来也罢……开心快乐也行。”他努力直起腰,看着他女儿近年来呆的地方,他抚摸着布满灰尘的地方,声音低低的,“原来也就是只有我想着。”
他沙哑道:“妙妙走的安心吗?”
丁岩汉:“执念已消,应当是安心的。”
夏达捂着脸笑声沉闷:“这丫头……”咳嗽声沉重,像坏掉的老风箱,“还请各位贵宾移步到寒舍,我要好好感谢你们。”
这也是变相的赶人了。
丁岩汉抱拳:“叨扰了。”
四人坐上了看着就很贵的小汽车。
郁徐不大喜欢说话,目光却总是追寻着陈禾。
陈禾托着下巴想事情,她对灵异事件还挺感兴趣的,而且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她有个大胆的猜想。
这应当是她第二个世界。
上次任务失败,她只记得她进行过任务,假如任务再次失败呢。
她会不会连跟系统有关的记忆都被删除了。
陈禾有些烦躁。
这仿佛是个永远无法跳出的怪圈。
郁徐还在担忧陈禾是不是恼了他,这会儿也终于按捺不住:“陈禾。”
陈禾僵了下,是郁徐,她低着头:“叫我做什么?”
郁徐:“你莫生气。”
陈禾这才抬头,凝望着郁徐,唇微弯:“你是从哪看出来我生气了?”
郁徐看到陈禾笑脸,无法抑制心底的渴望,他想要去守护,去保卫。
遇见一个人,知道一些事,便知道了欢喜与忧愁,也彻底明白了小心翼翼的是何滋味,他道:“我牵你的手……抱歉。”
陈禾看他睫毛微垂,一副不安惶恐的样子,笑道:“你是不是傻?”
郁徐茫然的抬头,看起来蠢蠢的,红唇微张:“啊?”
陈禾想疏远郁徐不是没有原因的,她跟郁徐在一起,就不想再去再去寻找了,那一点怅然若失,仿佛烟消云散般。
对郁徐,她似乎越了解就越狠不下心:“我不怪你的。”
郁徐笑起来,漂亮的像天使,邻家少年般的温情似许:“小禾。”
陈禾抱着郁徐的胳膊,靠上去:“不许这么叫我。”
郁徐觉得自己生病了,心脏活跃的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去:“我心跳好快。”
陈禾愣了下,郁徐诚挚的看着陈禾:“真的。”
陈禾神使鬼差的贴近了郁徐,耳朵挨着他单薄又充满韧性的胸膛。
砰砰砰。
郁徐低头看陈禾,鸦羽般的睫毛轻扫,声音清亮似乎又带上了两分忧伤:“我生病了吗?”
陈禾瞬间惊醒,从郁徐身上起来,正襟危坐道:“没有。”
郁徐潋滟的凤眼里露出两分疑惑,他右手放在心脏的位置:“它跳的很快。”
陈禾心慌意乱,恼羞成怒:“闭嘴。”
郁徐抿起唇。
死了也没有关系的,他可以变成鬼。
他们不会分开的。
黄毛在后排坐着,目睹了这一场高能虐狗。
那小子看起来臭屁的不得了,怎么这么会撩?
他心有凄凄。
比他丑也就算了,还没他会撩,怪不得自己单身。
听你妈的心跳声。
虐狗了不起啊。
夏宅。
大叔自觉上了年纪不和他们这群年轻人瞎搅和,下了车,他身上那件被泼到方便面上的短袖散发着今麦郎的味道,他又出了些汗,身上的气味越发的迷人,自觉难堪,故意走慢了些。
黄毛不想跟陈禾他俩一起,跑过去跟大叔一块,提出了自己一路上都挺关心的问题:“我们几个怎么分钱啊。”
大叔双手后背,故作高人姿态:“到对面给你办个终身免费的网卡怎么样?”
黄毛震惊了:“你当我傻啊。”
大叔看着黄毛,慈爱道:“不会。”
黄毛.相当愤怒:“你这什么眼神?我可不蠢。”
大叔甩了甩并不存在的袖子,淡然道:“你不怕么?有命挣,就怕没命花。”
女鬼腐烂惨白的脸,气味混淆感官,恐惧到窒息,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黄毛咬牙:“不怕。”
大叔眉头高高挑起,又放下,用嘴呶了呶郁徐在的方向:“你看。”
黄毛顺着看了过去,他很怕郁徐,打量一眼又马上收回目光:“怎么了?”
大叔笑道:“天煞孤星和扫把星,平常人可承受不住他们的煞气。”
黄毛颤抖着唇:“那怎么办?”
大叔凉凉的瞟他一眼:“等死呗。”实则非也,这黄毛乃是祸福相依身怀大运道的人,早些年过的平淡,如今遇到了两个命格都不祥的人,他算是要得道飞升了。
寻常人哪能在网吧打打游戏就来这么一大笔横财的。
黄毛渗的慌:“你别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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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宅,宴会上的人光鲜亮丽,香槟佳肴,觥筹交错。
夏妙妙说过,她死的时候,要办一场盛大的舞会,要走的热热闹闹,夏达骂过她荒唐,现在荒唐的却是他——世间一大悲,白发人送黑发人。
夏达又佝偻了些许,精神头看起来还好,迎接来客,接受慰问,也就只有他胸口戴着的小白花,表明了这是场葬礼。
陈禾几人自然是座上宾。
陈禾坐到角落里,细白的手指捏起一根长柄银匙,笑眯眯的看着郁徐:“好吃吗?”
郁徐进食速度很快,动作却优雅矜持,他手起刀落,切好了一份小牛排,推到陈禾面前:“尚可。”
陈禾已经吃饱了,面前还堆着许多食物,这都是郁徐尝过觉得好吃的。
都是甜品和肉类,蔬菜制品被推到了桌子的边缘处。
这明晃晃的嫌弃。
陈禾又去看郁徐,郁徐一口吃掉了一个小蛋糕,相当凶残:“郁徐?”
郁徐沉浸在食物的海洋不能自拔,闻言茫然的抬起头,黑色的眼珠一片水润,看起来干净又无害,不过他很快回神,声音依旧冷淡:“在的。”
郁徐唇边沾上了一点奶油,他似乎也也察觉到了,伸出舌头舔了一圈,享受的眯了下眼。
像太阳底下打盹的大猫。
陈禾心又软了点:“没事儿。”
郁徐又开始进食,桌子上的食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小时。
黄毛已经拿了半个小时的食物了,费力的举着托盘,看着桌子又空了,脸扭曲了一瞬:“你他妈是猪吗?不,我不能侮辱猪,猪都没你能吃。”
这是他第一次对上郁徐的眼睛。
直面深渊,灵魂高高抛起又落入黑暗幽深的无底洞,恐惧淹没到喉咙里,他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丁岩汉皱起眉,又舒展开,走到黄毛身边,拍了拍他的背,顺手输进去一丝灵力:“你平白招惹他做什么?”天煞孤星岂是说着的玩的。
黄毛缓过来,脊背发寒,牙齿抖个不停,他摸了下脸,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出了一头汗。
郁徐:“你当然不能侮辱它。”
猪肉很好吃^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