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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千叶看着跪在眼前的墨桥生,他赤|裸的身躯介于少年和成年人之间,四肢纤长,肌肉紧实,湿漉漉的水滴顺着肌肤,一路溜进那引人遐想的浴巾之内。
他闭着双眼,面色绯红,连脚趾都紧张得微微蜷缩,摆出一副任君采撷的姿态。
程千叶不得不承认心中被这样的他狠狠地撩了一把,甚至产生了一种冲动,想将人就此推倒在草地上法办了。
她伸出手,轻轻掠了一下墨桥生乌黑柔顺的额发,感到那指尖下的肌肤随着她的触碰紧张得微微战栗。
“桥生。”她看着眼前的人,心中无端有些酸楚,“你既然不愿意,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我……”墨桥生诧异的睁开眼,他对上了一双如秋水一般温柔的眼眸。
于是,他把“我没有”,三个字中的“没有”两字咽了回去。
主人说过,最不喜欢欺骗。
他低头垂下眼睫:“我只是一个低贱的奴隶,主人对我的恩德,我没有什么可回报的东西。只有这副身躯,还勉强算是干净,若是主人喜欢,我……”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一双柔软的手捧住他的脸,把他的头抬起来。
那天籁一般的声音,似乎从最深的梦境中传出。
“桥生,我很喜欢你,也很欣赏你。”
“我从未想过把你当做一个物品,只在床笫间使用。”
“你既勇敢,又坚强,是一个优秀的人。在我眼中,你不仅武艺超凡,还对我很忠心。总有一天,你会和那位俞敦素将军一样,成为一颗耀眼的新星。成为我大晋不可或缺的将军。”
“到时候人们都会说我慧眼如炬,只用了一匹马换来一位旷世奇才。”
最后那个声音笑着说:“但是,你需要自己先站起来。不能再这么妄自菲薄。”
墨桥生感到自己的胸口燃起了一团火,这火苗点燃了深藏在他卑微的内心中的渴望。
他不由在浑浑噩噩中站起身来。
程千叶看着眼前这位男子,徐徐挺直了脊背,眼中点亮了星火,站起身来。
她为自己成功的灌了一碗鸡汤感到有点得意,不由举杯欲饮。
就在这一刻,那条不识时务的浴巾,却好死不死的松开,从墨桥生的腰间滑落了下来。
程千叶噗的一声,把口中的酒都喷了出来。
尽管墨桥生慌乱的捡起浴巾,全身红得像一条煮熟的大虾,飞速撤离了。
但程千叶还是瞥见了那一点风景。
她在躺椅上翻滚了一下身体,摸摸自己的胸口。
她问自己,
有那么一瞬间,我是不是心动了?
程千叶牵着墨桥生离开温泉山庄的时候,墨桥生脸上的红晕还未曾褪去。
萧绣似乎特别兴奋,逮住程千叶不在的时候,便使尽全身解数和墨桥生打探情形。
墨桥生却闭紧了嘴巴,只字不提。使得萧绣很是失落。
……
冬天来得比想象中的迅速。
气温一日日的低了下来。
但对汴州城的百姓来说,今年的冬季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难熬。
从大晋源源不断运送来的物资,安定了汴州军民的心。他们怀着对来年春天的期待,竭尽全力地投入到对抗寒冬的准备中去。
前线盟军却接连传来了节节败退的消息。
先是左路军北宫侯吕宋贪功冒进,折戟平陆。中路军华宇直鲁山受伏,大溃败走。
本来右路李文广部稳扎稳打连下数城。但负责粮草的云南王袁易之嫉李文广之势,刻意延误,扣发粮草,使李文广部止步南阳。
至此,盟军全线溃散,李文广自领本部兵马愤而回凉州。
近日汴州城外不时出现溃退而来的散兵游勇。
程千叶下令将他们打散收编。
大家的心都提了起来,加紧巩固城防,整备工事,准备好迎接随时可能反扑回来的犬戎大军。
这一日,远处的地平线上渐起黄沙,一队形容狼狈的败军,仓惶直奔汴州而来。
威北侯华宇直在数名部将的保护之下,当先奔到城下,大喊一声:“我是威北侯,快开城门!”
等了许久,城墙上慢吞吞的出现了一个年轻幕僚的身影,此人笑眯眯地冲着威北侯一拱手道:“威北侯远道而来,我部自当为侯爷接风洗尘,只是如今主公此刻却不在城内,请侯爷稍安勿躁。”
华宇直气急败坏:“你是何人?犬戎骑兵顷刻既至,不是做耍,速请晋越侯前来说话。”
那幕僚依旧不紧不慢振袖行礼:“在下张馥,乃一小小幕僚尔,委实做不得主,还请侯爷先行率部抵御敌军,等我家主公从西山回来之后,整备军队,点齐兵马,必定出城为侯爷助威。”
华宇直看着那高耸坚固的城墙上,林立着威仪肃穆的将士,铠甲蹭亮,刀枪争鸣。
心中知道这些都是推脱的借口,晋国军队占着地利,不肯出头,要让自己的部队打头阵。
虽然恨得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调拨军队,背靠城墙,摆下战阵迎接那凶猛的异族追兵。
威北侯的部队被犬戎一路追击,本来早已失去战意,只望能速速入城躲避。
谁知却被拒之城外。
此刻后无退路,前有追兵,将士们反倒都激起背水一战的决心。
阿凤带着他的小队站在队伍的最前线,迎接敌军的第一波冲锋。
作为奴隶组成的部队,向来是被摆在最为凶险艰难的地方。
此刻的他,身躯中箭,既伤且疲。
但是他不能退,
退,
就意味着死亡。
他像一匹受伤的野狼,大吼一声,挥刀向着迎面而来的敌军冲去。
他的刀砍进敌人的肉体,敌人的刀也砍进他的身躯,眼前不知飞溅的是谁的鲜血。
阿凤觉得自己已经感觉不到痛苦。
他知道这是一个不好的征兆。
麻木,意味着死神的临近。
他举刀替身侧的一个兄弟接下敌人的攻击,然而前方又亮起一道刀光。
此刻他已经没有第二把刀去挡这道夺命的锋芒。
就到这里了。
那一瞬间,阿凤这样想,死在战场上也好。
这样无趣的人生,为什么我还如此的恋恋不舍。
一柄闪亮的银枪从他身侧探出,破开那道刀光,去势不停,直接没入敌人的腹部,将那犬戎武将挑下马来。
一骑黑袍小将,策马横枪,越过阿凤,领着一队鲜衣亮甲、精神抖擞的骑兵,向着敌方战阵迎头冲去。
那名小将一马当先,勇不可挡,如一柄利刃撕开了敌军的方阵。
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是那样的神采奕奕,意气风发。
“桥生。”阿凤干涩的喉咙里,轻轻吐出一个熟悉的名字。
在晋军及时的支援之下,威北侯部击退了犬戎的追兵。
劫后余生的军队在城外安营扎寨。
此刻的威北侯中军大帐,华宇直怒气冲冲,把一个酒杯砸在他面前的张馥脚边。
“晋越侯竟敢对我如此无礼。只让老夫带家眷亲随入城。他这是将汴州视为你晋国私产了么?”
张馥一点都不生气,笑眯眯地回复:“侯爷误会了,主公对侯爷素来尊敬,岂敢怠慢。这正是想着侯爷军旅辛劳,才在城内设宴,为侯爷接风洗尘。若是侯爷执意和将士同甘共苦,要宿在这军营之内,那小人也只好惋惜告退。”
他态度谦和,礼数周到,让人挑不出错处。
但言语间却没有退让之意。
此刻的汴州不论军政民心,如今已牢牢掌握在晋国那位主公手中。
不说威北侯如今只率着一队败军之师,便是领着雄师数万,想要拿回这座城池坚固,兵精粮足的汴州城,也是不可得了。
北威侯心中叹气,当初嘲笑晋越侯的话语言犹在耳。如今想想,众多诸侯中,倒只有他一人占到了便宜。
有什么样的主君就有什么样的属臣。单看眼前这位油盐不进的张馥,就知晋越侯也是位扮猪吃老虎,深藏不露的奸猾之人。
威北侯深悔自己看走了眼。
但他现在不想,也不能和晋国闹僵。
只能吞下这口恶气,又摆出笑脸来面对张馥。
……
程千叶在汴州新设的城主府大摆筵席,为威北侯华宇直接风洗尘。
宴席之上,觥筹交错,相互吹捧,宾主尽欢。
程千叶心里很不耐烦这种应酬。
但她知道,作为一方诸侯国的主君,特别是一个立足未稳的年轻主君。
这种应酬不可避免,乃是在这里生存的必备技能。
她笑语盈盈端起金杯,遥向客座上的华宇直举杯敬酒。
华宇直举起酒杯:“此次多亏贤弟及时拔刀相助,某心中感激不尽,当敬贤弟三杯以表谢意。”
程千叶酒量甚好,丝毫不怕,来者不拒。
华宇直哈哈大笑,“说起来还是贤弟最会调|教人”
他看向侍立在程千叶身后的墨桥生:“这个奴隶到了贤弟这里没多久,简直是脱胎换骨了,今日在战场之上,老夫几乎都没认出人来。”
程千叶看了眼身侧之人,笑了笑,素手轻翻,倒了一杯酒,亲手递上。
墨桥生一撩衣摆,单膝下跪,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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