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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宛停下脚步,侧耳倾听起来。
好一会,书房中传来赵俊冷静的声音,“卫将军真是会开玩笑。州才我们不是见过陛下吗?陛下可没有那个意思让我与宛娘分开。
赵俊的声音一落,卫子扬哧地一笑,道:“如此说来,赵家郎君却是不肯了?”明明平静的语气,却带着一种森森杀机,令得门外的冯宛也打了一个寒颤。
房中出现了一阵短暂的平静。不一会陈雅尖哨的喝声响起……”,姓卫的,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世上哪有强迫他人体妻的?”
尖喝声中,卫子扬沉冷的声音缓缓传来,“看来两位忘记了,我这个姓卫的,素来喜欢行强迫之事。”声音沉沉响起中,伴着“铮……”的一声佩剑出鞘声传来。
房中,又是一阵压抑的平静。
好一会,赵俊沉声说道:“卫将军,冯氏虽有不端之处,却也没有到非要休弃的地步……”……””
他州说到这里,卫子扬声音一提,命令道:“阿宛,进来一下。
冯宛正在门外,异到他地叫唤,马上应道:“是。”
“吱呀”一声,她推门而入。
随着她跨入书房,一道亮光也铺泄而入,书房中,赵俊和陈雅同时向她看来。与陈雅一脸的怨毒不同的是,赵俊抿着薄唇,脸沉如水,表情除了气恼,更多的还是警惕。
冯宛缓步走来。
她站到了卫子扬尊凤仰着头,她水盈盈的双眸迎上卫子扬。似乎知道她要问什么,卫子扬扬了扬唇,嘲冷地说道:“阿宛,赵家郎君说,你没有过错,他不能休你。”
一句话,冯宛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于是,她回过头来,对上了赵俊。
直直地盯着赵俊冯宛右手一伸,看也不看便抽出了卫子扬的佩剑。然后,在陈雅两人的惊呼声中,她手腕一抬,便这么举着那寒森森的剑架在了赵俊的颈项上。
剑架于颈,寒气渗骨!
冯宛这个举动大大出乎陈雅和赵俊的意料之外。特别是赵俊,他一直以为,这个妇人,是个连鸡也不敢杀,是个被骂了,只会温温柔柔嘲讽几句的人。他断断没有想到,有一天,冯宛会对他举起了剑!
震惊,不敢置信,说不出的酸涩种种难以言明的复杂情绪,瞬时涌了出来。一时之间,赵俊忘记了喝骂,也忘记了动作他只是张着嘴,呆呆地看着冯宛。
冯宛也在看他,与他相比,冯宛的眼神,明澈如水,平静得不能再平静了。
她眨了眨星辰般的眼,细声细气地说道:“原来我不守妇道,在赵家郎君眼里也算不得什么错。”她笑了笑这一笑,似乎有着悠闲,却也似乎有着怅惘。
随着她的笑容绽放,她手中的长剑慢慢向下拖去。
她本不是习武之人,这举剑的力道也是时轻时重没个分寸。感觉到那寒森森的剑锋在肌肤上刻过似乎下一瞬,便会被她一不小心砍断颈项。一侧的陈雅尖声叫道:“贱女人,你好大的胆,快快放开赵郎!”
她的叫声响亮尖厉,在引得外面喧嚣声一止时,只听得“啪”的一声,一个清亮的巴掌声传来,却是卫子扬扇了她一掌。
一掌打得陈雅倒退一步后,卫子扬轻描淡写地用手帕拭了拭手,冷冷说道:“……贱女人,三个字,以后我听一次,便扇你一次!”
陈雅脸色一白。
而这时,冯宛手中的剑,已拖到了赵俊的锁骨旁。在这里停了停,冯宛皂着眉头摇了摇头,然后,她再次举起那剑,用剑锋指着了赵俊的脸。
随着她手腕一抬,寒森森的剑锋向前一指,抵住了赵俊的肌肤。虽不曾用力,可赵俊能感觉到,那刺骨的寒意已渗入骨静里!
这女人是来真的!
她是真的敢动手!
赵俊瞬时清醒过来,他抿紧薄唇,死死地盯着冯宛,哑声说道:“好!好一个冯氏!”声音中充满了怨毒。
“这才对嘛。前眸子对自己依恋不已,似是一往情深,恨不当初的样子,根本就不是她记忆中的赵俊该有的。她记忆中的他,永远是个只可以他对不起她,而她,哪怕有一字半句令他不喜,也得敲打了又敲打的男人。
神上怨恨的赵俊,冯宛垂眸,静静地说道:“赵家郎君,那休书你写不写?”她也罢,卫子扬也罢,都不再提和离两字,而是口口声声要求赵俊直接写休书。和离一,向来是双方的妥协,牵涉的人和事太多太复杂,在皇室并不同意的前提下要求赵俊写和离书,便是写了,也容易被人在字眼中找到借口,从而发生变化。还不如写休书,休书直接而沉重,它对冯宛是具有侮辱性的。可正是这种侮辱性,使得赵俊也罢,皇室也罢,想要反口便不那么容易。毕竟,世人普遍不相信,有哪个女的会不择手段地逼着大家休弃自己。
当然,一旦被休,女人的名声也没有多少了。可卫子扬他,并不是一个在意名声的人。
见赵俊抿紧否不说话,冯宛自言自语道!”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不过赵家郎君,这天下诸国的大臣,都是讲究个容貌齐整的。你在这里硬抗不要紧,可我这手一滑,说不定便在你的脸上割了一条深深的口子,令得你不再俊俏不说,仕途也是无缘再进一步。而且,若是大家知道你这脸是被你的悍妻划刂花的,恐怕同情的无几,你反而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她这话,说得赵俊的脸色微变,陈雅又想尖骂又是不敢时,冯宛继续幽幽说道:”我也就罢了,便是见血,也只是手滑罢了。若是卫将军动手,只怕郎君就不是破相,而是直接断手断脚了。你也知道,他便是废了你,也不过得几句呵斥罢了。他这人本是天不怕地不怕……”……””
说到这里,冯宛的手一个握不稳,那剑尖晃了几晃。
赵俊已经脸色大变。
他寒气森森地盯着冯宛喝道:”把笔和帛拿来。”
见他终于松了。,冯宛慢慢伸出左手,一并握紧剑柄,再把那剑从赵俊的脸上移开。
笔和帛书一到,赵俊咬着牙提起笔便刷刷地写了起来。
不一会,他已把一封休书写好。
在就要签上自己的大名时他忍不住再次抬起头,向冯宛看来。
此刻的冯宛,正侧过脸,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地看毒外面的窗景。那神色,宁静悠远而神秘。仿佛州才那冷酷无情的人,并不是她。
这一瞬间,赵俊的眼前,浮现了她着了公主裳服后,那种天生的华贵和威严。突然的,他心中怨毒全消不由想道:她一直是个聪慧的,她装出那恶毒的样子,是想逼着我写出这封休书啊。
想到这里,他又是怅惘又是说不出的苦涩难言怔忡中,手下的动作便停止了。
就在这时,卫子扬的轻哼声传来。
安静中,这一声轻哼虽然不响,却是实实的煞气沉沉。赵俊不冉向他看去。
这一看,他对上卫子扬带着杀机的双眼。
心下一沉,赵俊重新把笔拿稳,低下头来。
望着将要落笔的地方他的心中何止是沉重?
州才在宫中,陛下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他是不介意他休了冯宛,也是希望他把陈雅升为正妻。可陛下说了,还得稍侯数日啊。
陛下的态度如此明了他甚至对自己,有着比以前明显不同的温和和看重。现在自己这封休书一写陛下他定然会失望透顶,自己的前程,怕是真没了!
他不想写,真不想写。
可是,不用抬头,他也感觉到,卫子扬的杀机不是做假,冯宛州才的话,也不是危言耸听。随时随地,卫子扬手中的剑,都有可能朝自己砍上那么一下。
沉默中,他的手在抖动。
他的额头,也有汗水在渗出。
他清晰地听到,沙漏慢慢流逝的声音。
赵俊重重地咬着牙,直感觉到唇间一种腥涩,他才有了一点力量。
这时,一个念头一晃而过:依现在卫子扬得意的程度,这休书我若不写,他定与我没完,而且,冯氏那个贱妇,她现在死心塌地的跟着姓卫的,眼中本没有我这个丈大。男子汉大丈大,一时的失意算什么?我暂且忍个一二年,等到扳倒了姓卫的,等到新皇继了位,我依然可以风光。到得那时,冯氏这个贱妇还不是任我拿捏?哼,这是她自找的,我给她正妻之位她不珍惜,总有一天,我会让她为了一个妾室之位,跪在我面前求我!
想到这里,一抹狰狞在脸上一闪而过。
他重重咬着牙,在唇间泛出的血沫中,提笔一挥而过,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食指在朱砂上一按,盖上了一个指印。
做完这一切,不知为什么,明明是想好了的,是下定了决心了的,可随着帛书被抽起,赵俊却是浑身没了一点力气,整个人向下一软,坐倒在塌上。
他瞪大眼,木然地看着冯宛在后面写上她自己的名字,盖上手印。
然后看着冯宛冲着卫子扬嫣然一笑,卫子扬接过那休书,把它收入怀中后,两人并肩走去。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新婚时的恩爱,婚后的春风得意,娇妻美妾在怀,仕途步步高升的顺畅,来到都城后的艰辛,左拥公主左拥着她时的欢喜,她离去时的空虚无助,以及这二个月中对她的渴望和悔意,一切一切,都结束了。
结束了!
幕地,赵俊头一仰,放声狂笑起来。狂笑声中,他理也不理被吓住的陈雅,厉声喝道:”来人!”
“郎主?”
“准备一下,我要入宫!”收起笑容的赵俊,不知怎么的,脸色显得极为阴沉,隐隐中,还有一种陈雅不懂的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