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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善麟大军虽然退了,但是却并没有慌乱,整个阵型保持完整,就算白羽此时想出去追杀也是有心无力,城门打开,将文魁众人迎接了进来,看着许久不曾见到的文魁,白羽心中不禁有些感慨,文魁,到底还是是自己的兄弟,虽然在当日他没有跟自己已经进军中原,一方面是他的立场问题,再一方面,文魁与龙步飞素来不和,文魁没有理由为了龙步飞搭上一条命。
所以,对于当日之事,白羽丝毫没有埋怨过文魁,就算是换做自己,白羽可能也会做出跟文魁一样的选择,现在文魁大军驰援自己,就算自己和他之间尚有一丝不曾解开的心结,此时也是释然了,白羽亲切地来着文魁的手,感慨道:“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两人都是性格深沉,喜怒不喜于色的人,此时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那份久违的情谊。
倒是此时孙兴霸因为当日唾弃文魁的事情,有些面容赧然,双手在不停的搓动,不知道如何面对文魁。
“文哥,我就知道你够兄弟,哈哈,这样张善麟此次退兵之后,恐怕怎么着也得休养三五日之后,我们总算能喘口气了。”
文魁看了秦玉一眼,冷冷地道:“这就够了吗?”
文魁依然如一块冰一般的让人不敢接近,他走上城头,看着在城外败而不乱,有条不紊撤退的张善麟大军,忽然没来由地看了看乌云密布的天空,兀自道:“今晚会下雨吧。”
众人不解其意,文魁淡淡地道:“我离开青州一年有余,这一年来未立过寸功,今晚便一并偿还吧。”
白羽皱眉道:“难不成今晚你要夜袭张善麟?”
“有何不可?”文魁双目中射出凶狠的光芒,面如止水,淡淡地道,“明天,文魁这个名字,会成为张善麟挥之不去的噩梦。”
文魁说道做到,白羽知道他的性格,点头道:“你要多少人。”
“我只要我带来的兵马,你们今晚只管休息,明天派几个人给我开城门就可,至于张善麟,今晚他估计是要有一番折腾了。”文魁将龙牙放在胸前,轻轻地抚摸,道:“龙牙乃是当世凶器,一旦出世,没有五千人鲜血祭奠,如何肯为我所用!”
文魁虽然为人狂妄,但是却从不妄自尊大,他既然有此把握,自然早有分寸,白羽道:“明日一早我会在城头摆酒,一则你我兄弟一年未见,也该叙旧,二则为你庆功!”
夜幕很快降临,正如文魁所言,傍晚忽然风雨大作,电闪雷鸣,
五千人马在夜深人静之时悄无声息的出城,马摘铃人衔枚,在滂沱大雨中几乎全部融入了夜色之中,五千人文家精兵,在文魁的带领下,悄然向着张善麟的军队中出发,大雨倾盆之间,不自觉将这支人马的马蹄声淹没殆尽。
张善麟的营寨就扎在离白莲城不到三里的一座小山之上,依山傍水,显然在这白莲城数百里之内,这里是最佳的扎营位置,张善麟一生军旅生涯,如何不懂得扎营的重要,在古代,凡是万人以上的部队扎营都是要经过主帅亲自选定,虽然张善麟明知白羽手中兵将不过万,但是还是做了精细的安排——但是也许只是一种习惯。士兵们以十分娴熟的手法便建筑起了一个简易,但是却极为坚固的防御工事,在营帐的四周用土、石建筑的临时驻兵点,在营帐的四周围了两排树干,一排长一排短,两排的树干上放上木板,分为上下两层,这样长树干长出的部分就成为护墙,木板上层可以让士兵巡逻放哨,下层可以存放防御武器和让士兵休息。每隔不远,便是一个高高的瞭望塔,相互通讯,次层再以攻城军械首尾衔接构成环形营垒的,作为第二层防护,即便如此,张善麟还着人在营帐四周挖了若干陷马坑,防止敌军偷袭。
一切防守措施无懈可击,进可攻,退可守,显示张善麟的治军之才。无疑给文魁的偷袭造成了难以逾越的障碍,张善麟稳守中军,在军医的治疗下,安然养伤。
但是为了稳定军心,张善麟仍然要忍住伤痛,前去军队营帐稳定军心,文魁的箭果然厉害,虽然张善麟身穿精铁铠甲,但是仍然被他破开铠甲,入内三分,且这箭头上带有勾刺,取下之时,即便是张善麟也忍不住大汗淋漓,嘴里面将文魁骂了无数遍依然不解恨。
夜沉如墨,雨泼如盆,文魁渐渐摸进了对方的阵营之中,所有人将马匹停在离敌营不到一里外的小树林中,全军着墨,向着敌军缓缓地推进。
在大雨守夜的敌军,虽然心中略有怨愤,但是轮到自己执勤,也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在营帐四周巡逻,注视着任何一个微细的声响。
轰隆隆,忽然一道雷声,让这些战士们心中一颤,不由得暗骂一句,心道:“若是这雷能够将白羽和用箭的那小子劈死了就好了,我们就可以回家好好睡觉了,唉,可是…..”
今天赵大宝龙骧虎骑的突击和文魁大军的箭法都在这些目睹一切的士兵心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恐惧,他们原本只是当这出兵襄阳只是略微比游山玩水累一点的差事,按理说,二十万军队,剿灭区区三万白羽残军,举手可没。可是经过了白羽襄阳的苦守,赵大宝龙骧虎骑的突刺和文魁再一次的神箭之后,不由得信心开始动摇,对于归去的日子,渐渐越来越觉得迷惘了。
“轰隆!”又是一道闪电,将天空一切照亮,那名士兵忽然觉得在这白色的闪电下似乎一道黑影猛地从前方闪过,不由得揉了揉眼睛,但是一闪而没的亮色过后,天地又重新融入了黑色之中,前方黑影栋栋,一排山石树木看不真切。
“看来当真是被这白羽吓怕了,居然看到什么都以为是那小子派来的兵马,张大帅说了,这小子手里面不过一万人,加上刚才驰援的那支队伍也不过五千,我们这里有二十万人,又有防御工程,大人都说了,我们这里坚如磐石,白羽小子借他十个胆也断然不敢来送死的。”那人心中正在默默的念叨,给自己壮胆,忽然天空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天空,这个时候,借着这一闪而没的亮光,他果真看到了一队人马,没错,这一次他肯定自己没有看错,当真有人来劫营了。
那人吓得连忙将手中的口哨衔在嘴里正要报警,可是忽然觉得喉间一凉,一道飞箭刺穿了他的气管,他连呼叫都来不及发出来,就倒在了泥水之中。
一对人马借着夜色,飞快地从他们的身边飞过。
又是一个守夜的将士,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当闪电划过,便看见一群人,但是没有等他报警,飞快的冷箭已经结果了他的性命。
就凭着这一道道闪电,当闪电没来的时候,文魁全军潜伏,借着墨色偷偷地靠近敌营,而当闪电划过,这些经过了文家箭法千锤百炼的战士们,便凭着这一瞬而灭的亮色,找到敌人,瞄准,开弓,射杀!
绝无虚发。
一个个在外的守夜士兵,这道道的闪电变成了他们催命之符咒,每过一道,便必然会有很多士兵来不及报警,便死在这些文家战士的弓下。
不到半个时辰,便解决了所有在外围职守的士兵,文魁的士兵开始三三两两的散开,不断地靠近了张善麟的营寨。
一道闪电又经过,文魁眼中一闪,手中的龙舌飞快的射出,结果了一个站在瞭望塔上的战士,那人仰面倒地,而紧接而来的雷声瞬间掩盖了他倒地的时候产生的响声。
营帐中依然一片寂静,没有会想到,这个时候,一队恐怖的士兵已经悄悄地摸进了自己的营寨,按他们的惯性思维,若是有,寨外不可能如此安静,没有一个人预警!
融入了黑夜的魔鬼们在文魁的带领下,悄无声息地隐在营帐的角角落落之中,营帐中一队人马正在巡逻,一道闪电划过,谁也不知道,在他们队伍中最后一个人已经永远地站不起来。
倒数第一个,倒数第二个…..当领头的士兵开始隐隐觉得不对劲,虽然脚步声被雨声掩盖住了,但是他心中总是觉得不安,不由得回头来,借着闪电发出的光芒,他惊奇地发现身后已经没有一个人,再往前一看,是长长的一路倒在血泊中的尸体,他正当回头正要尖叫的时候,一枚冷箭无情地刺穿了他的喉咙。
就这样,士兵们只要走出营帐,无论是巡夜的,还是出恭的,只要出了营帐,都再也回不去了……
而这时候,夜依然静悄悄的,白日里疲惫的士兵都还在梦乡之中。
直到一声忽然而来又忽然停止的尖叫划破夜空。
文龙收起手中的弓,越带责备地看了一眼在旁不停地吐着舌头的文庆,轻声埋怨道:“等少爷问起,你自己跟他解释!”
文庆的脸涨的通红,他知道,自己成为了文家军中首个失手的战士,尚显幼稚的脸上不由得有些惴惴不安,这个时候,一个黑影悄然摸了过来,轻声厉喝道:“刚才是谁失手?”
听声音,便知道是文魁,文庆顿时吓得脸色惨白,他怎么不不知道大少爷的脾气,文龙忙解释道:“刚才风向有些偏,所以文庆他…..”
“我不听解释,”文魁冷冷地道:“不过这样也好,把动作搞大点,能吸引更多的士兵出来,文庆此事功过相抵,我不追究。”
文庆脸上顿时一喜,但是文魁冷冷地又道:“下不为例。”说完身形又急匆匆地没在黑夜之中。
果然,张善麟的大营开始骚动,被惨叫惊醒的士兵们开始涌出兵营,很快便有人被雨地里面的尸体绊倒,接着闪电而过的光芒,士兵们在营帐中开始不断流动的血泊,整个营帐顿时如炸开锅了一般。
“有人劫营!”张善麟很快便得到了消息,正待挣扎地起床,出营查探,,这个时候一名将领排众而出道:“大帅不可轻动,白羽能够这样悄无声息地进入我们营帐之中,当中必有能人,说不定文魁等人也在其中,将军出帐的话,很可能被文魁他们所趁,将军只需稳守中军,余下自有我等处理。”
张善麟一想起白日文魁的神箭,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冷声道:“卢将军,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务必将文魁那小子生擒至我帐下,我要亲自问罪!”
那人应了一声,便出帐篷指挥,可是,这营帐中出了如惊弓之鸟一般,在营寨中乱串的战士之外,哪有敌军半个身影,卢将军低头沉吟道:“莫非并非遇敌,而是炸营了不成?”
正在沉吟之间,准备出言,这个时候天空一道闪电,卢姓将军的瞳孔一阵收缩,破空之声随即在他耳边响起,一枚冷箭刺穿了自己的胸口,而借着这道闪电,从这名将军的前方,一个黑影一闪而没,解决自己之后,又重新地没入黑暗之中。
明知道有人劫营,但是却没有看到一个敌人,这种诡异的恐怖,让全军将士的压力沉重到了极点,但是这地上越来越多的死尸,却有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死神的临近,战士们开始疯狂了,他们在营中反复搜寻,已经再也顾不上张善麟“入夜后禁止士兵相互窜营”的禁令,他们三五成群,其中不乏好事者、胆小者、别有用心者不停煽动,整个大营人心惶惶。
雨越来越大,而血泊也蔓延地越来越广,仿佛整个地上全是粘稠的鲜血,除了风声、雨声、闪电声、雷鸣声,传入战士们耳朵中的便只有那些细微的,却是夺命的弓弦的响声。
与扬州战士的慌乱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文家战士的沉着冷静,他们隐在黑暗的角落里面,有的匍匐在地,有的躲在攻城器械之中,有的躲在营帐角落之后,有的或在黑暗中不停地窜动,大雨导致营帐之外根本无法点起火把,所以,在扬州战士们的面前,只有黑暗,和隐藏在黑暗中的,一个个不知名角落的冷血刺客。
而每当闪电划过,则是扬州战士们命断之时。
当一群士兵们,通过闪电发出来瞬间的光芒,找到一个黑影的时候,他们会发了疯一般冲上去,但是等他们到达了之后,那里早已经是漆黑一片,文家士兵早已经逃之夭夭了。
一箭不中,立刻离开,决不再同一个地方射两箭,这是文家士兵的精义之一。
虽然士兵们冲出营帐,导致了文家某些士兵的紧张,不能够如开始一样箭箭毙命,但是命中率也高达九成之多,张善麟坐在营帐之中,双拳紧握,营外面或者闷哼,或者尖叫,或者怒喝,让他脸上怒色越来越重,手指握住枕芯渐渐发白,而刚刚包扎好的伤口也开始渗血。
可是他不敢轻举妄动,他知道,只要他一出去,很可能便成为众矢之的,文家神箭的威风让他现在还心有余悸,他只能在营中等待,等待自己的将领将敌军找出来,并且消灭,或者等待天亮。
张善麟军队惨叫声越来越多,而鲜血混着雨水,开始流淌进了战士的营帐之中,文家战士们如一个个隐在黑暗中的狙击手,用手中的弓箭,无情射杀一个又一个战士,当然其中也有战士被发现揪出来,等待他们的是一个个双目赤红的扬州战士,而他们的命运便是被这些暴怒的士兵们活活打死之后分尸。
当然,战争便是看谁能活到最后的游戏,对比扬州战士的伤亡率,文家战士伤亡率简直微乎其微。
文庆牢牢地记着文魁走时候留下的话,手中箭无虚发,已经独自结果了数十个扬州战士的性命,正当一道闪电划过,他握弓的手微微一颤,箭尖插着对方的面皮划过,文庆暗叫一声可惜,正待要走开,可是身后一道身形紧紧地抱住了她。
“我抓住他了!”抓住文庆的战士高喊道,立刻引过来一群扬州士兵,“就是他,就是他!杀了我们无数的兄弟!”扬州战士们暴怒地涌向文庆。
“杀了他,杀了他!”越围越多的战士将文庆团团围住,他们人人都是双目赤红,将文庆一把推到在地,活活地踩死之后还不解恨,纷纷掏出刀剑,将文庆剁成肉泥。
一道闪电再次划过,四面八方忽然射出无数黑黝黝的箭支,这群战士围在外围的,纷纷惨叫着倒地,其余的战士吓得做鸟兽散去,文魁飞快地从黑暗之中奔出来,从已经是一摊肉泥的文庆尸身上,拾起文庆伤痕累累的头颅,虎目不由得一红,低声道:“好兄弟,我会为你报仇的。”说完将文庆的头颅挂在腰间,又再次消失在夜色之中。
文魁等人潜入敌军中,不知不觉已经两个多时辰了,而这两个时辰,刺杀了多少扬州兵马,他文魁也不知道,但是从四周彷徨失措的扬州士兵的表情和叫喊上面,文魁能够深切的感觉到他们的内心的恐惧。
“是时候离开了。”文魁看了看天色,虽然依然夜色深沉,但是不知不觉,已经快要天亮了,忽然营中响起了一声奇异的唿哨之声,文家军的战士们开始小心翼翼地像马棚处撤退。
军中为了防止疾病传染,往往将人畜隔离,马棚的位置要偏离军舍不远,军队的骚乱虽然波及到此,但是大多数马夫都不会参与其中,他们只是守在自己的营帐之中,不敢出门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