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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二十二,沈鸿骏带领二十万大军从京城出发,一路向南而去。皇帝在承天门亲自目送众将领出征,京城百姓纷纷出来看热闹。
云雪并没有去送沈鸿骏,那种场面,她怕自己会受不了。于是,云雪就窝在屋子里不出去,坐在窗前的木塌上发愣。
玉姝从外面进来,“云雪姐,我过来陪你了。”她刚刚才诊出来怀了身孕,沈忠现在拿着玉姝就当眼珠子似的疼着呢。正好沈忠白天还要去衙门办差,玉姝留在侯府,能跟云雪做个伴,互相有个照应,沈忠也能放心一些。
云雪抬头,瞧见了玉姝,赶忙示意她坐下。“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早晨会想吐么?”每个女人怀孕的反应都不同,看着玉姝的脸色,倒像是还不错。
玉姝摇摇头,“不吐,也没觉得恶心,就是那日忽然头晕,然后找郎中瞧了一下,说是有了。”玉姝嫁给沈忠也有些时候,到了现在才算是有了,玉姝自己也非常的高兴。
“那就好,这怀孩子,还真是一人一个样呢。有的人恨不得都能吐出苦胆汁来,像你这样省心的倒是少呢。”云雪瞧着玉姝的气色不错,心里也替玉姝高兴。
“对了,咱们找些布料出来,给小娃娃做衣裳被子吧。闲着没事做一些,省得到时候不够用的。你看那时候美玉和玉婵,好家伙,多少衣裳都不够换的呢。”云雪觉得这么闲坐着也无聊,倒是不如找点儿事情做,也省得总是胡思乱想的。
“如兰,红绢,去开了库房,找一些各色的细布还有薄绢来,咱们给玉姝的小娃娃做些衣裳肚兜什么的。”云雪扭头对旁边的丫头说道。
红绢答应了一声,立即就出去找了。主要是云雪今早就一直没精神,只是坐在那里发呆,丫头们瞧着都跟着难受。如今云雪自己说是要做小娃娃的衣裳,她们自然是乐不得的去找东西,只要能让云雪忘了这些就好。
丫头们动作很快,不多时便抱了好几匹布料进来。云雪和玉姝两个,就开始按照这些布料,分出来哪些做衣裳,那些做被子。
有事情做,云雪还能开心一些,几个人说说笑笑的,倒是也挺热闹。
正说笑间,外面有婆子进来禀报,说是忠勇伯府来人,接姑奶奶回去小住。云雪闻言就笑了,“这准是云霓出的主意,怕我自己在侯府里寂寞的慌,就想着把我接回去。玉姝,要不然陪我去伯府住一阵子吧。”
“据说京城有个习俗,女子出嫁满一个月之后,可以回娘家住上一段日子,叫做住对月。正好云霓的亲事也该张罗了,不如咱们住到那边去算了。人多,也热闹,这边总是觉得冷清的慌。”
玉姝倒是无所谓,反正她在家也是闲着难受,沈忠去了衙门办差,总得下午才回来的。她一个人在家,虽然家里也有丫头婆子的,怎么也比不了跟云雪姐妹们一起。“好啊,那咱们就过去呗,那边人多,也热闹。”
既然玉姝同意了,云雪就吩咐人赶紧的收拾一下,然后众人就出了门,坐车去了韩家。
锦绣早就带人等着了,见了云雪便道,“已经把大姐原来住的院子收拾出来了,大姐还过去住着就是。原本里面的东西也都没动,大姐瞧瞧,缺了什么就说话。”伯府地方大人少,所以云雪的院子一直留着呢。
云雪就这样住到了娘家,玉姝则是白日过来,沈忠下午从衙门回来,就到韩家吃顿晚饭,之后接了玉姝回家。
正月二十五,礼部的人来伯府行纳征礼。程序几乎和之前差不多,只是不用雁,而是由礼部送来了各色财物,作为聘礼而已。
皇家的聘礼,自然是不一般了,各色珍奇之物都有,林林总总的一百六十抬送到了伯府。云震这边自然是恭恭敬敬的迎着,然后招待礼部的官员在伯府吃了酒席之后,又恭恭敬敬的将来人全部都送走。
等到人全都送走之后,韩家众人这才松了口气。云雪和锦绣看着礼单,那个其中的一些吃食酒水之类的去掉,然后再琢磨着添一些东西进去当嫁妆。
按理说,云霓是嫁到皇家,嫁妆自然是不用韩家预备的,礼部会提前把嫁妆预备好了送到韩家来。但是作为云霓的嫂子和姐姐,她们还是想陪送一些嫁妆给云霓。这也是她们的一些心意。
“大姐,嫂子,你们也不用太费事了。这些云霖定然是会预备的,不定哪一日,就送过来了。”云霓瞧见姐姐和嫂子在商量着给自己做衣裳打首饰的,赶忙劝道。
“云霖预备的,那是他的心意。我们准备的,是我们的心思,这能一样么?好了,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从现在开始,安心的歇着,把自己养好了,红光满面的做新娘子就好。”云雪笑道。
云霓的嫁衣,也是王府的针线房预备的,根本不用云霓动手。而且年前云霓跟着云雪一起,也做了不少的针线,所以这会儿还真是没什么可以忙的。“大姐,这离着成亲还有一个半月多呢,我也不能就这么啥都不干啊,这么闲着太难受了。”
云霓也是个闲不住的人,想让她成日的无所事事,的确是有点儿困难。
“看书,写字,研究药材医书的,哪一样不成?只是不许太累了就好。每日固定时间,过了时间就歇着,主要还是养好了精神,这个最重要。”云雪想起来自己成亲之前,心态就很好,不急不躁,悠闲自在的。
“那好吧,我试试。”云霓也明白,成亲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现在开始,就得养好了身体,到时候才有精神。
“夫人,刚刚伯爷让人传话,说是家乡村子里来人了,让夫人和姑奶奶一起去瞧瞧呢。”一个丫头忽然进屋说道。
云雪出嫁了,京城这边,只要是出嫁的姑娘,回到了娘家,娘家一律都称为姑奶奶。刚开始云雪还不习惯,到现在好歹的习惯了,知道人家说的是她。
“家乡村子里来人?这个时候,能是谁来啊?云霆还没到家呢。”云雪有点奇怪。但是云震既然让丫头传话,那就说明,这来人应该是她们熟悉的。“走吧,去瞧瞧。”云雪干脆也不猜了,起身就往外走。
锦绣和云霓也跟着一起,来到了前院的会客厅里。只见会客厅里面,除了云震和沈忠之外,还有一个男子,大概十八九岁的年纪,长身玉立,一副读书人的打扮。那清俊儒雅的模样,不是蒋成韬又是哪个?
“呀,成韬,你怎么来京城了?”云雪见了蒋成韬,很是意外,于是便脱口问道。
“云雪姐,我来京城赶考啊。今年有恩科,我就想着来试试。”蒋成韬笑意盈盈的看着云雪说道。
再次瞧见云雪,蒋成韬才晓得自己这几年怕是一直都弄错了一些东西。他敬佩云雪的为人,怜惜云雪的处境,然后便把这些当成里男女之情。今日他见到云雪,心中不会悸动,只是亲人相见的那种欢喜。原来,自己真的是搞错了啊。
看着云雪如今容光焕发,艳丽娇媚的样子,就知道她过的很好,沈鸿骏对她也一定非常好。知道云雪过的好,蒋成韬还是很开心的。
“今日才到京城,之前从齐家要了你们在京城的地址,想着过来看一看。没想到来了之后,才发现竟然是如此的气派。这要是咱们村子里的人瞧见了,还不得吓傻了啊?如今的韩家,可是飞黄腾达了呢。”
蒋成韬说这些话的时候,只是为韩家人欢喜,却并没有别的意味。既不会羡慕嫉妒,更没有自卑怯懦。他的态度不卑不亢,让人不由得感叹,这才是一个读书人的气度呢。
“你今日才到,可是安排了住处么?要是还没有,不如就住到这边算了。这边地方多,也清净,你正好可以静下心来温书。今年有恩科,怕是各地的学子都要齐聚京都,客栈里面怕是不得清闲的。”云震这时开口插话,邀请蒋成韬在府里住下算了。
蒋成韬摇摇头,“不必了,我来,就是想看一看你们,看看云雪姐的,可没有上门投奔的意思。地方已然找好了,就在一处离着贡院不远的客栈,那里还行。”
“我看你还是别住客栈了,客栈鱼龙混杂的,不晓得会出什么状况。你既是不想住在这边,不如我另外给你安排一个地方吧。那里是一座闲着的小院子,很僻静,有一对老夫妻看着。你住过去,也没人打扰,可以静心看书。”这时,云雪开口劝道。
云雪说的院子,是沈鸿骏送给云雪的一处地方,三进的院子,很是规整。那院子平日里没人住,只是有一对夫妻打扫着。蒋成韬不愿意住在韩家,其实韩家最近要张罗云霓的亲事,也不太适合他住着。倒是那小院子比较适合。
“成韬,就按大姐说的吧,别去住客栈了。客栈里不太平的,不妥当。”云震也挺赞同云雪的提议。
蒋成韬看了看云雪,然后笑了,“行,就听云雪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