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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梁在外折腾,当然京城的人们也没闲着。
话说自从顺子被程向腾从成兮踢出去之后,唐端谨那是十分的恼怒。
不知道是他的人便也罢了,哪怕你装作不知道是他的人也好啊,偏偏程向腾是当着成兮满堂宾客的面,叫着唐家人的名字将人踢出去的,十分的不给面子,十分的让人搓火。
虽然后来武梁说了自己没吃亏,用了人家银子了,但程向腾依然觉得,如果唐家人不找上门来试图左右她,她会去算计唐家兄弟的银子么?
总归是唐家兄弟的错。
所以事后他对此事全无说法,完全没有给唐端谨过什么交代。
唐端谨并没有马上发作。因为那时候程向腾那里事儿赶事儿,估计都顾不上他这点儿事儿。
家里面内宅儿烦乱着,生出个儿子半死不活,太后那里又发了火,外面呢武梁又挨了一刀病躺着,诸事不顺之下,唐端谨也知道,程向腾那时候估计是惹火就着,实在也不是他发火的好时候。
最重要是小唐氏也大着肚子到了关键时候,他当兄长的也不好在那个时候生事。
于是唐端谨先忍着。
但是,等程向腾那里诸事平顺后,程向腾还是毫无说法。
并且,小唐氏那里,过的又是什么日子?
月子里不说了,小唐氏自己需要养身体,当然懒得姨娘们谁近身来烦扰她。加上那时候燕姨娘儿子不好,她自己女儿健康,心下得意之余,当然也要防着燕姨娘使坏,她们不来请安侍病真是正合她心意。
可是满月之后呢?
她仍然一个人独居院中抚养幼女。
程向腾说,大女儿出了差错,可见照养不周,小女儿要格外用心,不可再出纰漏。
除了让小唐氏专心照顾小女儿外,旁的事一概不用操心:不用她过问家事,不用她管束姨娘,不用她照看其他小儿,甚至不用去老太太那里请安。
当然同样的,姨娘晚辈,也不用来给她请安叨扰。
她没有被拿错处罚,她在府里同样是自由的,但是她被闲置了。
小唐氏委屈,可寻常连见着自家男人一面也不易,她又何处去诉苦去。
二小姐程婉已经过了百日了,但侯爷除了进暖阁看望女儿,从不踏进小唐氏的房门一步。每每来了,也是看完女儿就走,从来不肯多呆半刻。
小唐氏哭哭涕涕,趁男人来看女儿时拦着问他,二少爷早产之事,没根没据的,这是一定要赖到她头上了么?还是说她连生了两个女儿,所以横遭嫌弃至此?
程侯爷不耐烦听她多叨叨,冷着脸反问:“那你说把女儿教养得小小年纪敢使药下毒,是谁之过?”
因为宫里嬷嬷忽然入府教导大小姐程嫣,外间难免有些猜测。何况程家还有个不愤的大嫂,人前人后提起这件事儿就对那对母女一脸的不屑嘲讽,聪明人都看得出来不是好事,流言哪里挡得住。
做为没教导好女儿的亲娘,小唐氏在小闺女的百日宴上也被人拿这事儿当众刺拉了几句不敢还嘴,在贵妇圈子里也是丢人不浅,连带的程府被人说道。
所以提起这事儿,小唐氏自是心虚,不敢再多说什么。
好在程向腾也只是说她教养失职,而不是说她是背后主谋,小唐氏也不好在这事儿上闹腾不依。
小唐氏转而关心男人的起居问题,结果程侯爷更加不虞,斥责她少操心些旁的,把全部心思用在女儿身上就行,一件事尚且做不好,还这样那样多事?若要又将女儿养得行事不端,还得劳烦旁人训导,那她这娘就不用当了。
小唐氏一口暗血憋在那里。
程向腾也不只对她这般,这许久以来都不曾在后院留宿了。这样也好,小唐氏原本是暗松了口气的,觉得大概男人也是遇事太多烦得很了,过了这段时日,慢慢也就好了。
可隔天她就听说,男人在府里这般,却隔三岔五的跑去成兮酒楼小住几天,这是几个意思?
小唐氏一度甚至都怀疑武梁离京是假,就藏在那后院等男人是真呢,自己不好动手,让哥哥嫂嫂们想方设法的去打探。
结果人真不在京。
守空房都好过面对她么?小唐氏更加内伤,不时找兄嫂哭诉。
唐家兄弟当然也恼火,只是男人不睡女人这种事儿,任谁也不好直接找上门去理论,于是曲线行动,就找上了成兮。
武梁接到金掌柜的第一封信,说的就是唐端慎上门讨债的事儿。
当初唐家老大投资三万,然后迅速让自家弟弟也跟着扔进去两万,为啥呢?自然是唐端谨觉得五万两银子,换她个酒楼不算讹她。
她老老实实的还好,大家有钱赚平安无事皆大欢喜。若她起事端,那就摆出契书借据,收店撵人让她滚蛋。
之前也没机会,如今,不能忍了。
唐端慎做为先遣部队,拿着借据,雄纠纠气昂昂去催款,把成兮的柜台拍的啪啪响。
“你们掌柜的借了人银子后就不露面了,什么意思?当初走时留下话说两月就回,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人呢?”
说若再不还银子,那就只好收酒楼抵债了。
金掌柜很诧异,哎哟喂东家还欠了唐家银子?咱不知道啊。
接了借据细看真伪,看明白了就开始推诿,“咱们东家虽走时说出门两月即回,但出门在外哪能没有个不赶趟的事绊住脚呢。请唐少爷消消气,再耐心等等吧。”
“还等?既然说了两月回却不回,显然这人说话就不可信。再说这么久不露面谁知道是死是活。”说自己现在就已经看出不对了,还再等足一年再说,当人傻子吧。
总之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就要收帐,不然就要收酒楼。
收酒楼什么的太吓人了,金掌柜表示怕怕。
“哎哟唐家大门大户的,不会与咱市井小民过不去吧?我们东家出门,也是为了生意奔波嘛。你看东家不是借你钱嘛,生意人借钱当然是为了做生意的,难道是为了拿来吃喝的?所以如今去忙生意了,唐少爷您应该知道的嘛。”
“再说说好了借期一年,咱没违约呀。倒是唐少爷您这中途跑来追讨,说不过去呀。”一边还寻求外援,问食客众人,“说不过去呀,各位说说对不对呀。”
“您想想东家拿了钱去投资,本来半年能回本,再半年能赚钱,一年后可不就能把借您的还上了吗。但现在才刚投进去,你来收帐来了,拿什么给你啊?已经投到店里的又收不回来,直接店面转手又赔钱,这不坑人吗?各位说说,是不是坑人啊?”
唐家对武梁不会有什么友好举动,金掌柜心里自然有谱,见唐家上门,还以为要趁东家不在做什么呢,却原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两万两银子嘛,他手里就有些。武梁之前在京城开那些小店不时从酒楼拿银子,后来人家有了大钱就没再动用过酒楼的银子。三月份出京时,显然也考虑她不在京时酒楼有个什么万一的情况,所以也没从酒楼拿银子。
到现在,这半年多的流水都在金掌柜这儿呢。纵使不够,找人周转一下凑凑也是能的。何况还有侯爷,不行去找侯爷吱一声,侯爷哪有不管的。
他心里有底气,说话当然就不退让。重点就在借款未到期上,“你来的时间不对,你违约,你理亏……”,并由此说到了影响不好上,少爷你这样来闹,等于你败坏我们酒楼名声,阻挡我们店里生意,这亏损该算谁身上。
还时不时的要求众人评评理,看唐少爷这行为合不合理,应不应该,看这事儿是咱们东家不还钱的错,还是少爷你不按约定来收钱的错?
一般遇到这事,普通小民那是真不敢往前凑的。但成兮酒楼又不同,走的高档路线,来的人中不泛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些人中,就有与程向腾邓隐宸他们相熟的,或者刻意想拍他们马屁的。倒是唐家那边的亲友,不怎么来这里消费。
所以如今遇见这事儿,倒有人肯出头说句公道话。
有人一带动,便有人跟着这样那样的说话。
唐端慎急眼,说你他妈废什么话,说来说去不还钱还有理了是不是?上门要帐还影响你生意了,还要赔你点儿钱咋的?
只是金掌柜嘴巴滔滔理由多,又众说纷云之下,唐端慎也不好完全不讲道理。最后承认自己没到期便来催债,也有不妥,所以他可以不要利钱了,但本金必须马上归还。
金掌柜等的可不就是这个嘛,当掌柜的都这样,习惯讨价还价,争取回来点利益是一点儿。于是点头就应了,表示马上给东家写信,很快就能有答复。
唐端慎表示可以,爷就再等你十天半月的,你们东家若不赶紧的给爷滚出来,你们就给我从这店里滚出去,爷来接手。
——唐家兄弟知道武梁不在,故意这么闹腾紧逼,自然是做给程向腾看的。
本来两兄弟合起来的五万两银子,直接到成兮封酒楼更便利,但唐端谨另有想法。
毕竟跟自己妹夫的女人合作这种事儿,传出去总会被多种解读。若再传出旁的什么话来,那可好说不好听了。虽然传些什么也是于武梁更不利,但唐端谨做为唐家可能的未来主人,一向也十分爱惜自己的羽毛。
所以他先不出面,由唐端慎先上。
唐端慎手上的是明明白白的借条,说出去他们又占理又好听。看看唐家多仁义,连妹夫家出府奴才有困难也帮扶过呢。
一方面这是明面上对程向腾还以颜色:你罩着的女人,了不起啊?让我妹子不快,当我唐家好欺?
一方面等着程向腾出手。如果程向腾拿银子出来替成兮还债,小唐氏尽可以此为把柄,把成兮当成程向腾的产业,或砸或卖或收在自己手里,程向腾也无话可说。
五万两银子换酒楼?哪有小唐氏出手收酒楼便宜合理。到时他们兄弟的银子,仍然可以找武梁讨去。
算盘打得是挺好,可惜程向腾已然知道武梁银子凑手,还债什么的,半点儿压力也没有,便压根没理会他们。
倒是武梁接到信,好笑了好一会儿。心说咱真能耐啊,离着十万八千里都能碍上他们呢。
她本来就是要回京处理债务问题的。一方面被陶远逸磨缠坏了,深觉欠债什么的,也真不见得就是什么妙事。
再者京城让人入的那些股,也只敢让人入暗股,暴出来成兮酒楼分分钟可能被人瓜分掉不说,对她的信誉也是极大的影响。
她生意人,信誉还是要顾的。
不过唐端慎这么逼债,也实在是让人不爽呢。
武梁寻思着,坏坏的笑。
他着急是吧,那干脆让他再急急好了。
还有其他债主们,大家一起来急急好了。
武梁回信,否定了金掌柜先拿他手里银子还一部分的想法,让他一点不要还。并且还让金掌柜去找家钱庄,就说她曾借银七万两未还,让钱庄也派人去酒楼闹腾着追讨欠款去……
金掌柜接到信儿傻眼,心说那是主子给的钱啊,哪来的钱庄啊?再说这么自黑的事儿,图什么呢?
于是去找大债主程侯爷拿主意。
程向腾也不明白为何,不过武梁既然那么说,肯定又憋着什么坏主意,他就让金掌柜去照办就是。
金掌柜于是找了钱庄熟人,请吃请喝的让人上门当债主。
——等钱庄派人上门也这么一闹腾,其他债主们纷纷都惊了。唐端慎听到消息当时就蹦起来了,即刻就想封了酒楼算他的,因为他先来要帐的嘛,钱庄来得晚啊,先来后到不能乱抢啊。
其他债主别说张展仪这种了,连邓夫人甚至唐端谨那些沉得住气的,也都有些懵圈:竟然欠这么多外债?!天哪她怎么做到的?钱庄的银子肯定是程侯爷帮她担保了吧,那程侯爷会不会替她还呢?
否则这酒楼根本资不抵债呀。那自己的银子怎么办,打水漂了吗?
难道是真的卷银潜逃了?
她还真敢?!
急怒惊疑,各怀心思。
金掌柜对再次上门的唐端慎说,别急别急,咱们东家说了,她在真定府开了家店,在石栏郡开了家店,在哪哪哪开了家店……这么多家店子做抵呢,你唐少爷和钱庄的银子还是有着落的。
但是谁傻呀,京城这么方便的位置,成兮酒楼这么好的生意,如果真要拿店抵,自然要成兮呀。谁愿意收个帐跑个百十千八里的,何况那些新开的店,谁知有没有生意呢。
但是,也不用急。金掌柜说,我们东家已经启程,到京也就半个月左右的事儿,大家安下心等等吧。
不等也没办法呀。唐端慎拿的是借据,理论上他就应该等着收钱。而钱庄表示他们拿的才是酒楼抵押契书,谁敢对酒楼动手就跟谁撕逼。啊呀何必呢,左右不过几天,且等武梁给说法吧。
···
京城外官道上,车队走得挺快。眼看就到京了,要回家了,连套车的马都多了几分兴奋似的。
马车里,武梁靠着软垫眯着眼睛昏昏欲睡,连马车何时停下都不知道,忽然就觉一阵轻风吹进来,一片阴影罩过来,有人掀帘而入。
她打个呵欠睁开眼,怔怔地看着杵在面前的某张脸。
程向腾细细打量这许久没见的小女人,手在她肩头捏了捏,“果然又瘦了,”他道。这在外跑来跑去的一点儿膘没养起来啊。
本来还想说点儿什么,结果一看她睡得脸色酡红,眼睛水汪汪迷蒙蒙地瞅着他,象个茫然无辜的大白兔似的。一时话头梗住,心下荡漾,手下用力将人紧紧揽在怀里,嘴巴跟着就凑了上来。
雄性的气味瞬间包裹了她,武梁被亲得越发晕晕乎乎,她身子发软脑袋发晕,只待胸闷气短一口上不来才知道推拒挣扎。
程向腾松开她,武梁脑子也还是懵的,好一会儿才觉出舌头有些发麻来。
马蹄声得得地响着,这还在路上呢。
尤其其他人都寂静无声,让武梁更觉得窘。她可记得她在车上迷瞪着前,还听到他们热热闹闹讨论着到家后要做的事儿呢。
她一时又羞又恼,想着外面人多又没敢出声骂人,只拿眼睛瞪着程向腾。
程向腾看着她一边儿急喘还一边拿白眼凶巴巴翻他的傻模样,心下好笑,忽地又将人一把扯进怀里,开始一下一下温柔地轻啄。
武梁试图推开他,男人臂膀却钢铁似的,让她左右挣扎不开,一急就狠狠咬了他一口。
除却路上的行人,武梁身边带着的人就不少,他就这么肆无忌惮起来?
——这离城还有二十里吧?这么招摇风骚的迎出来,怕人不知道他们有不正常关系咋的?唐端慎好好的就忽然蹿到成兮闹事儿,只怕少不了是他的功劳。
程向腾吃痛,抹着嘴离远了些,看着她被亲得水润润的唇低低就笑开了,刚才亲她,明明就有回应嘛,明明也喜欢嘛,还装什么凶。
下一刻他自己却又凶狠起来,压着嗓子咬牙切齿样,“你这女人,还趁府里有事就敢偷偷逃跑?还敢跟别人假装订亲?信不信我现在马上就办了你?”
虽然他声音不高,却也不知道外面听不听得到动静,这小小马车窗板能多隔音不成。武梁心里紧张,也气得没法,怒道:“你到底是想怎样?我早说过,欠你的情我会还你的命,我救你时没犹豫吧?你是嫌我没死咋的!”
这话说得狠,程向腾见人真要恼了,他便又软了,嘻皮笑脸哄她,“我不要你的命,你就是我的命……”
说着猛的使力,又将人箍在怀里,拿脸在她脸上颈上一阵乱蹭,一边道:“你怕谁怎的?我就要别人瞧瞧,我程向腾的女人我就稀罕,看哪个不长眼的再敢来使坏。妩儿你说,我的女人都肯为我舍命了,我还不护着,那我还是个男人吗?”
敢情这远道来接,还是为着他的面子工程呢?
武梁一噎,一时无话。
“妩儿,我很想你,你想我没有,嗯?”
武梁一边偏着头躲那猪头脸,一边顺口就骂:“想你妹!”
马车里就那么大地方,能躲到哪儿去,何况腰上还有只手搂着。
程向腾用手托住她左右乱躲的后脑,吃吃笑着咬她鼻子。
这个女人,出去收店收粮,搅风搅雨的一圈回来,果然脾气又见长啊。
这不乖巧的脾气,他就不能跟她客气了。一边想着,手上忽然发力,用一臂将人圈夹在自己胸前,另一只手直接就覆上她胸口一阵揉搓拨弄。
武梁被揉搓得脸上发热身子也发热,男人粗砺的指头磨得人心里一阵酥麻,绕完了圈圈又在那小点点上左右轻拨,武梁禁不住的轻喘,快要嗯啊出声。
还好脑子不糊涂,干脆放开嗓子“哎哟”一声大叫。
程向腾吓一跳,“怎么了!”
“疼!疼!伤口疼!”
程向腾顿住手,“怎的还没好?”说着就去扒拉她衣领要检看,一边冲外面叫,“快马进城,找大夫!”
外面有人应了一声。
“不用不用。”武梁赶紧复活,“一会儿就好了。”
程向腾怀疑地打量着她的脸色。
武梁捂着胸口继续娇弱样,“如今算是留下病根儿了,但凡发个急性,就疼得难受。你快松开,不准乱来!”
程向腾也不知真假,忙松开她,双手半举着一副投降模样,“好好好,我不乱来,你快别急了。”
说着又来拍抚她的背,好像顺顺气儿就不疼了似的。
武梁:……
——既然要回京来,没想过和程向腾的相处方式那简直是不可能的。
程向腾这个人,对她好是真的好,她也不是不感动,她也不是不心动。程向腾说,他这辈子,没有对别的任何人这么好过,她是信的。
可他周身的一切烦人也是真烦人。老婆孩子,门第名声,身家地位,这种那种。
有时候武梁想,她宁愿他是一位江湖客,漂泊来去自由自在,穷些丑些也没关系,只要对她仍是那么好。
可有时候又想,如果真是那样,他们就会有许多事情办不到,不如意,他们就会是受人欺负的那一方,就象柳水云……
好多事情不能想,只能轴着劲往前走。
有情有义又怎样?没心没肺又怎样?惹怒他,远离他,摆脱他?她很难做到,她也不想真正尽心尽力去这么做。
无名无份,若即若离,也许这是他们目前最好的相处模式。
江宁时候,陶远逸话说得拐弯抹角,但她听得明白,不就是想说男女间那点儿事儿么。
她和程向腾之间就是这种糊涂关系。
只不过这糊涂关系要她愿意才行。
朝化街如今慢慢热闹起来,原本那几家不起眼的小店,如今生意也都相继有了起色,那些地方后院收拾收拾,她就可以住了。还有武记成衣店,还有顺风车马行,都可以住人。
京城的顺风车马行早被她收到麾下,虽然顺风是京城几家车马行里最小的,但当初她钱少,也用不了那么多辆车马,接手个小盘子以待发展嘛。
如今武记京外十家,顺风也沿路设立十二个点,这些店都未必短时间内能赚钱,但相辅相助,前景可喜。并且,这些都可做她的安身之地。
总之如今她除了成兮另有去处,所以这男人休想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惹得急了,她也可以干脆把成兮转到程熙名下,转战他处去。
并且如今她还另有一个叫停法宝:老娘留了病根儿,老娘心口会疼啊。
所以就算那什么,也得是她有需要召唤他来服务才行。
姐伺侯你,不如你伺侯姐,呵呵。
程向腾等她貌似好了,便问起她身体近况,一路见闻等等。很想戏谑她几句,这跑出去大杀四方战果累累的,转瞬就成小富婆了呢。想了想终于没有提起,她不想说,他就当不知道吧。
直到城门口,武梁才发现,怪不得程向腾在车马上就敢动手动脚地放肆,原来她的人都远远跟在后头,而程向腾带来的一队人马接手围在马车四周。
可他的人马都是高手,听动静不更一清二楚?
人家嘴紧你就不知羞吗,尼妹的。
进了城门,武梁是坚决不要这么骚包的人马再陪同了,要跟程向腾分道扬镳。
程向腾提醒她,她这么久才回京,少不了有惦记她的人驻守在成兮等着呢。
那唐家兄弟天天弄人盯着成兮,蠢蠢欲动的让人心烦。万一他们看见武梁就闹起来,急眼动粗的别再吃了亏去。
但武梁坚持不让送,于是程向腾吩咐人悄悄盯着,便带人各走各路了。
···
还债有时候是挺麻烦,但更多时候,还就是干净利落的事儿。
武梁进门,就听到有人在大堂里嚷嚷,说你们老板既然捎了信儿说好今天到,等到现在不见人,当咱们爷很闲是不是。还不上钱,说这店早晚是我们二爷的,惹恼了二爷可直接开砸算了。
武梁:这里的桌椅板凳都贵着呢,你上次就砸过赔过,你知道的呀。要不你砸也行,把欠款收据还我,你就照着两万两砸,砸完了咱两清,没砸完咱多退少补。
武梁回来了,金掌柜有了主心骨。之前跟唐端慎对嘴,那是开启的
唐家兄弟消息最灵通,第一个就上门讨债来了。这必须的,若被银庄抢了先收走了酒楼,那他们怎么办,把这女人拿去卖银子吗?
唐老大说唐家有事急需周转,所以这银子必须得还,话说得客气,但姿态强硬,把契书借据拍在桌上。
武梁表示很为难。半路抽调资金什么的,很不人性呢。
于是唐家兄弟一个表示不要利息了,一个表示不要分红了,就这么借几个月讨回本金算了。
当然,如若不然,即刻卷铺盖滚蛋。酒楼就易主了。
武梁稍微据理力争了下,然后在人家动三昧真火前认怂,苦着脸收回欠条,毁了签约,还人银子,两清。
张展仪来得也不慢,并且看得出来真是吓得不轻。她投了那么多银子在这里呀,乖乖的,武梁若破产了,程侯爷会替她还债么?
担心中还不忘想扒点儿什么,追着武梁问她借那么多债用做什么去了。
武梁哪肯理她,表示银子去向是商业机密,跟她说不着。还生气说既然投资给她就要信任她,要不然合作还有什么意思。
最后张展仪也是要了本金,时间不够一年,分红是没有的。
倒是邓夫人存得住气,还是武梁主动找上她的。
武梁说钱庄那边已经答应她一年后才还钱了,如今她手里的银子正好够还她的。问她是继续合作还是收回资本。
一个酒楼而已,欠她四万两没还,还有钱庄七万两没着落,一年后能还得起?做什么生意那么赚?
如果钱庄改了主意,分分钟收回酒楼,那她就只能指望武梁新开的店了。做生意不肯稳扎稳打,有一家店赚钱而已,就敢去外面接连的开,能家家稳赚不赔么?
邓夫人觉得武梁做生意不过如此,成兮酒楼能赚钱绝对是沾了男人的光。
总之没办法愉快的合作了,还是退吧。
当然金掌柜出面借来的七万两,武梁也一并还回去。
都是好人啊,银子借给她用,没有一人收她利息要她分红啊。
你们都是活雷锋。
——从此无债一身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