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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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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中的这一番纷纷扰扰忙完了之后,骆家二房和忠顺王府的亲事也只剩下最后的纳征和迎娶了。

    这个过程中,自己到底受了多少的窝囊气,小宋氏已经数也数不清了,气到了后面,她甚至已经麻木不气了,反倒是淡定了,随人家去折腾吧。

    遇上了这么个倒霉的亲家,除了感慨自己倒霉之外,她还能如何?

    骆辰逸等人倒是没啥感觉,毕竟被人折腾的并不是自己,所以站着说话不腰疼,只宽慰小宋氏,毕竟是王爷的郡主,天潢贵胄,王爷挑剔些,也是疼惜女儿之故。

    这假话说多了,到了最后,也成了真话,真理了。

    小宋氏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虽然知道这是假话,不过是安慰自己之词,可她还得脸上带着笑意,连连点头,是呀,是呀,能娶到王府郡主,确实是骆家的荣幸,儿子的荣幸呢。

    至于背后,咬牙切齿也好,心中咒骂也罢,总归人前是不能露出半分不满的。

    因着之前,隐隐绰绰地传出了骆家不满的消息,那位混账王爷竟然将女婿从国子监给提溜了出去,那样人多的场合中,竟然丝毫不给骆家面子,不给女婿面子,劈头盖脸地便是一顿臭骂。

    骆辰逾整个人当时是懵逼的,再是没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岳父,这可真是在结仇吧。

    众人议论纷纷,可小宋氏只为自己的儿子觉得委屈,有了这样的父亲,想想只怕闺女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后面半辈子呢,儿子可要怎么熬?

    可心中再如何地气苦,小宋氏也自己闭紧了嘴巴,吩咐下人们闭紧了嘴巴,万不可有忠顺王爷生出半点的不悦来。

    骆辰逾因为这个,还病了一场,可毕竟是自己的岳父,是长辈,他真心不敢卧床休养的,只能强撑着每日出现在人前片刻,然后再让人送回去休息。

    这半年多的时间,让母子二人饱尝了这种被强权打压的滋味儿。

    这娶亲大事儿,自然是要等着骆文远这个当爹的回京吧,可偏生忠顺王爷似乎是没将亲家放在眼里,遣了王府长史来和骆家商量迎娶之事。

    骆辰迈作为京中骆氏的男丁,陪着堂弟一起见了这位据说是嚣张跋扈的王府长史官。

    别的倒还好,虽然口气硬,可嚣张跋扈倒是不至于。

    骆辰迈也不想想,他是谁,骆辰逾又是谁,两人能是同一个份量吗?即便是再嚣张,可毕竟也是骆辰逾的岳家,他身为晚辈,也只能认了。

    可骆辰迈呢,位高权重,又是隔房的兄长,王府长史又不是傻子,哪里会混不吝地就将所有人给得罪光?

    那样的话,别说是其他人,单是自家主子就饶不了他。

    这纳征和迎娶,一般总要隔上个一年半年的吧,王府这样行事,是不是太过仓促了些?

    听着这位骆大人的委婉言辞,王府长史露出了个苦笑,现在整个人王府,除了小世子之外,几位郡主,县主都在办亲事儿,众人忙的团团转,可自家王爷哪里是好性儿的,说了不能推迟便是不能推迟。

    不过他这次,还真是带着□□消息的,据说上面的那位身子不大好了,如今就是在熬时间了,所以才会如此地仓促,毕竟国丧,官爵人家可是半年不得嫁娶的。

    骆辰迈兄弟俩闻言,也是唬的一愣一愣的。

    既然如此,那么就只能仓促迎娶了。

    当然,对于忠顺王爷的暴躁行径,骆家这边有了新的解读,毕竟是老父身子不大康健了,所以他会这样,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以理解个屁!”虽然面上不显,可小宋氏仍旧是心中愤愤,总归受气的不是你们,自然是可以说这样的风凉话了。

    纳征时,骆家送去王府的聘礼是八十八抬,毕竟骆辰逾是弟弟,所以也不能超过姐姐太多了。

    不过这聘礼真心让小宋氏快要吐血了,基本上将二房的家底子给搬空了。

    即便如此,可忠顺王爷还是带着几分不满,嫌弃来嫌弃去的,听着别人奉承了几句,他这才算是舒坦了。

    两家约定的迎娶之日便是腊八之后的两天,腊月初十。

    离着现在也不过是半个月的时间了,二房虽然一直都有准备,可毕竟还是略显仓促,饶是有这么多下人奔波主持,可小宋氏每天还是累瘫了。

    毕竟儿子成婚,这是一辈子的大事儿,按着以前的想法,她肯定是欢喜的,可是现在呢?总觉得喉间扎着一根刺,让人百般地不畅快。

    骆婉瑜跟在母亲身后,忙东忙西,也算是见了世面,开了眼界,至于别的,她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没有她说话的地方。

    长房骆老太太带着儿媳,又打发了长房的奴才过来帮衬,总算是缓解了许多。

    尽管儿子的亲事儿有许多的不足之处,可是小宋氏还是尽心尽力地在操办,生怕哪里有了纰漏,毕竟是儿子一辈子的大事儿,她岂不是得后悔死啊?

    上皇身子不爽利的消息其实是瞒不住人的,尤其是官宦人家,想想丧期不得嫁娶顿时头疼,所以这喜事儿不断,大家抓紧了时间,也顾不上仓促与否,喜事儿不断。

    京中基本上都是联络有亲的,绕着弯儿的亲戚不在少数,所以纵然骆家自己也有喜事儿要办,可骆辰逸还是少不了往来几家的,大多数都是送了礼便离开了的,为数不多的几家略显亲近的,才会早点儿出现,帮衬一二。

    至于骆辰逾的好事儿,尽管骆文远不在京中,可毕竟有骆辰迈这个堂兄在前面支应,倒也不用骆辰逸太过勤快了。

    不过他能逃开,黛玉却是逃不开的。

    毕竟是公主的身份,小宋氏话里话外,这郡主没什么了不起的,骆家还有个公主媳妇的。纵然骆辰逸是入赘出去的,这会子也没人提起此事了。

    黛玉陪着招待皇室宗亲女眷们,当然也少不了朝廷重臣的各位诰命夫人们,倒也便宜。

    两个孩子今日跟骆旭一般,跟在骆老太太身边,本来想着要送去顾家,让婉慧照看一二的,可喜事儿么,讲究的便是热闹,有了孩子,岂不是好兆头,也是更加地热闹。

    黛玉虽然还略略地有些不放心,可到底也不好直接地驳了小宋氏的提议,所以就将孩子托付给了大伯母,身边马嬷嬷,两个奶母,几个丫头之类的一起伺候着,这才略略地让黛玉放心了些。

    人多了孩子反倒是欢喜,骆旭自诩是哥哥,带着弟弟妹妹玩疯了,不过在长辈面前,倒是有模有样地,看着金童玉女的三个孩子,几位年长的诰命太太,宗室王妃的,赞不绝口。

    儿子成亲,出风头的竟然是别人,小宋氏心中略略地有些不畅快。

    不过想着今日是儿子的好日子,一大堆的事情等着自己呢,她也顾不上生气,人前人后地忙碌去了。

    毕竟是王府嫁女,昨日送来的嫁妆倒是出乎意料地丰盛,忠顺王爷才不管什么忌讳不忌讳的呢,青离郡主的嫁妆是一百四十八台,这其中虽然包括骆家送去的嫁妆,可到底不一样,小宋氏既是欢喜又是担忧。

    已经是高门大户的王府郡主了,如今这嫁妆又是如此地丰厚,万一这姑娘是个跋扈的,日后难道要让自己看儿媳的脸色过日子?

    想想还是别了,自己还是随着丈夫一起去任上吧,女儿也一起带走,京中就让小两口自己待着吧,之前想着要让儿媳妇立规矩,自己做老封君的心思不知不觉地淡了。

    听着她话里话外的去意,骆老太太心中明镜儿似的,不过是怕王府贵女,是个跋扈的罢了,这一点小宋氏倒是杞人忧天了。

    这忠顺王府其他的贵女品性如何,自己真不大清楚,可是这位青离郡主,实在是个柔善的性子,往日里也不曾传出来什么不好的传言来。

    不过没有彼此相处过,骆老太太也不敢打包票,所以只能笑而不语,任她说了。

    傍晚,小宋氏忍着心中的酸涩,接受了儿子新妇的跪拜,骆辰逾带着满肚子的心事和王府贵女成为了夫妻,曾经自己也想着自己要娶个公主郡主的,可是真的娶了位郡主,想想自家这些日子受的那些窝囊气,骆辰逾的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儿,他现在倒是宁愿自己低娶了,至少父母不用看人眼色,这样跋扈的王府贵女,真的能齐家吗?

    饶是如此,想想那位令人头疼的岳父,他对于这位王府的郡主一点儿也不过怠慢,甚至还待要恭敬着,这样想想,简直不能更加心塞。

    心情郁郁的骆辰逾对于同窗亲友,亲眷兄弟之间的敬酒来着不拘,几个伴郎基本上就是个摆设,看着他豪爽,众人越发地起劲儿,连连灌酒,最后还是骆辰迈这个当堂哥的看不下去了,这才使人将骆辰逾给弄进了空房间里歇会儿,吃口茶,醒醒酒,等会儿还有仪式呢。

    “知道你高兴也别丁点儿没皆知,不为别人考虑,你总得要为二婶着想一二,她最是疼你,万不可让人忧心,是不是?”

    骆辰迈看着丁点儿不见喜色,也没有羞涩之意的堂弟,劝说道。

    今日岂止是骆辰逾,便是自己和四弟,也被人灌了不少酒,这其中,有多少人真的来参加骆辰逾喜事儿的并不知道,可看着这些围在四弟身边的老老少少,便知道这其中有多少人冲着骆氏的权势来的了。

    “二哥,这成亲,真是没滋没味儿的,到底有多少的意思?弟弟觉得没劲儿透了!”

    往日这位堂弟最爱端着,虚伪的紧,可今日看着他眉眼中的疲乏,想想他羸弱的身子,骆辰迈心中也挺不是滋味儿,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不都是那么回事儿,为人子者,总该担负起属于自己的责任,总不能一辈子地躲在父母的羽翼下,是不是?你也是个聪明人,这些道理你肯定都明白的,自己多想想,青离郡主是母亲都赞好的,尽管出身高贵,可并不是跋扈的性子,所以日后夫妻相携,好生过日子,也让二叔和二婶少操心,便是尽了人子的本分了。”

    骆辰逾闻言,心中宽慰不少,连连地谢过了骆辰迈,兄弟之间,总算是比往日里亲近了不少,少了往日里的虚情假意。

    听了二哥的开解,喝了醒酒汤,心中畅快了不少的骆辰逾在司仪的欢喜声中,揭了新娘的盖头,两人喝了交杯酒,便是洞房花烛了。

    小宋氏辗转反侧,基本上一夜未眠,不知道这新妇恭顺与否,儿子可有受了委屈,总之胡思乱想,一大堆的心思,再想想明日敬茶,自己是否该给儿媳一个下马威?让她也知道知道婆婆的厉害之处,零零总总,小宋氏若是还能睡的着,那才奇怪呢。

    第二日早上,虽然一大早上起了,可是她脸上的倦意却也是无法遮掩的,小宋氏也不想在儿子大喜的日子里添堵,所以使人擦了厚厚的脂粉,将脸上的倦意给盖了下去。

    不过看着儿子的脸色,隐隐中带着几分喜意,没了昨日的抑郁,小宋氏放心了许多,如果这位青离郡主是个柔顺的,大善。

    最怕的便是新婚,所以她是装的,那样的话,日后受苦的还是自己的儿子。

    小宋氏受了小夫妻的茶之后,又打发他们去了大房,给大嫂敬茶,也是感谢他们的费心。

    自这日起,骆辰逾和这位自己以为的跋扈郡主腻歪在一起,夫妻俩琴瑟和鸣,小宋氏在欣慰的同时也是隐隐地有些醋劲儿。

    不过看着儿子喜欢,又是在新婚期,所以暂且地忍耐着罢了。

    三朝回门,骆辰逾的回来之后的脸色不是很好,自家的这位岳父果然是个不讨喜的,插手别人的家事儿,这算什么?

    骆辰逾自己是要经过科考,堂堂正正地站在朝堂上的,虽然不一定位高权重,可一定要根正苗红,脚步稳当,一步步地往上升。

    世家出身,他自然是比谁都知道这官场上一个好的出身有多么地重要了。

    可惜的是,竟然被这位岳父说什么,年岁大了,总不好成日里在家混日子,还是早日出来找个什么差事儿比较好。

    骆辰逾能说什么?

    也只能尽数将这些事情往父母长辈身上推,也不知道这位爷到底是不是年龄大了,听不懂人话了,对于骆辰逾的推脱,全然当没听到。

    直接地告诉他,自己已经为他在办好了侍卫的差事,清闲又体面,又是在京中住着,自己又能照拂的到,所以再好也没有了。

    等过完年了就让他去侍卫处办入职手续,骆辰逾虽然是文官之子,在国子监也是成日里读书,可也知道如今想要让子弟入了龙禁尉,成为侍卫,也不是什么便宜事儿。

    最起码,没有五六千两银子是扛不住的,所以一时之间,除了谢过了岳父的好意之外,骆辰逾真心是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好了。

    毕竟这真是一份好意,沉甸甸的,可偏生让人欢喜不起来。

    回到了家中,将岳父为自己谋了侍卫的事情告诉了二哥,暂且还不能说给母亲听,年过了之后母亲便要离开京城,回到父亲身边了,且等着再说吧。

    听着自家堂弟的叙述,骆辰迈心下一动,对着这个堂弟郑重地道,

    “这是好事儿,你该好生谢过王爷的费心的。”

    他说的郑重,虽然骆辰逾一时还懵懂,可到底也知道这位堂兄不是信口雌黄之人,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单单是腊月里,忠顺王爷就将自己的几个庶女都嫁了出去,亲家除了骆家外,也都是一时的权贵之家,又因为他的这份儿跋扈,倒看着不像是结亲,反倒是结仇去的。

    可这几位郡主,县主的嫁妆可都是丰厚无比,倒是让人信了之前的传言,说这位是真的疼惜子女,所以才会对着女婿百般地挑剔。

    休沐日,骆氏三兄弟这是第一次坐在了一起,毕竟骆辰逾成亲了,也不能再当他是孩子了,所以这有些事情,也该是时候让他知道知道了。

    骆辰逸对着二哥的提议倒是没有什么不满意的,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骆辰逾看着这个亲哥哥,再看看堂哥,两人都是一脸的郑重,他心中虽然不以为然,可小脸也绷得紧紧的,一派的严肃。

    “上皇只怕是真的要不行了……”

    骆辰迈压低了嗓子,对着两位堂弟道。

    “对,所以忠顺王爷这些日子上蹿下跳地,将家财散尽之态,只怕也是有这方面的缘由。”

    骆辰逸淡淡地道。

    “你是说,皇上会收拾岳父?”

    骆辰逾闻言,插嘴道。毕竟涉及到自己的岳家,他似乎也不好表现的太过冷漠了,急忙地问道。

    “这倒并不一定,不过算计他偌大的家产,这是肯定的,所以接着嫁女的由子,将家产散尽,将宫里的那位气的跳脚倒是真的。”

    骆辰逸笑着道。

    “不至于吧?忠顺王府的家产不至于这么点儿吧?”

    骆辰迈倒是率先出声问道。

    毕竟忠顺王爷奢豪习惯了,外加上这些年拉拢朝臣,结交权贵的,花钱如流水,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家底子只怕也是耗费的差不多了。

    想想只怕也是上皇的一片爱子之心,所以这位王爷才会是这么个做派。

    对着亲家诸般挑剔的同时,又是丰厚的嫁妆,即便是亲家,似乎也不大再好责怪他了。

    毕竟是一份为父慈悲心肠。

    “谁知道呢,毕竟还有小世子,总不可能会散尽家产,不过王爷名下肯定是个空架子,这应该是真的。听说因为王妃操劳了多年,王爷怜惜,所以自己名下的是十个还是八个的田庄都改到了她的名下……”

    骆辰逸对着众人道。

    黛玉毕竟如今也是公主,和宗室里也有往来,所以这些隐秘消息也是知道一二的。

    “唉,说这些做什么?二婶对婉瑜的亲事有什么打算没?总不好继续地这么拖延下去吧?还能再耽搁下去了不成?”

    骆辰迈对着堂弟道。

    “母亲并未告诉我,此事我也不知道的。”

    骆辰逾摇摇头,对着自家堂兄否认道。

    “不管如何,都应该早些定下来才好呢,婉瑜也不小了。难道二婶想让婉瑜进宫?”

    骆辰迈心下一动,对着堂弟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二哥,二嫂的娘家弟弟是个好的,能定下来就赶紧地订下来吧,母亲如今只怕也没有多少的想法吧。”

    骆辰迈对着自家堂兄道。

    “你要觉得好,总显得和二婶说清楚了,张家那边儿才打发人上门不是,所以你尽快给我个准话,我让你二嫂张罗。”

    “好,劳烦二哥了!”

    兄弟两人敲定了骆婉瑜的事情,可不想,这个世界上总有个计划不如变化的无常。

    所以在听到骆婉瑜封为皇长孙侧妃的旨意时,骆家诸人,除了小宋氏外,其他人都是傻眼状态。

    这,这可真是……

    不过是晚了那么一步而已!

    可谁知,旨意就下来了。

    小宋氏想想自己和娘家大哥之间的筹谋,事情总算是有了眉目,大善。

    骆家二房日后能出个贵人,看他们谁敢小觑了二房?

    总觉得二房是依附着长房过的,可是现在呢?自己和皇长子成了亲家,日后自己的闺女,飞上枝头变凤凰,那一日,自己就该是皇亲国戚了。

    小宋氏想想日后的荣光,再想想闺女不日便要进宫了,顿时慈母心肠发作,对着闺女嘘寒问暖,炖补品,做衣裳的,反正是忙的不亦乐乎的。

    骆辰逾却是脸上无光的很,一脸义愤地来到了母亲的院子里。

    “母亲,到底怎么回事儿?前日您明明答应了的,说是要将婉瑜许给张家哥儿的,怎么又会有这么一桩事体来?”

    听着儿子的质问,小宋氏略略地有那么几分的不自在,不过复又想想,自己这么筹谋,为的是什么?难道不是为了让儿子有个靠山吗?

    所以她顿时理直气壮起来了,打发了众人下去,仔细地将自己和娘家大哥的那一番筹谋说给了儿子听。

    “母亲,舅舅家的表妹不也是适龄,为何人家不将闺女送进宫去,偏生要送了妹妹?打的什么主意,您难道还看不明白?您这样,除了将婉瑜推进火坑,还能如何?禁宫是那么好待的,这种算计一旦落败,您想过没有,婉瑜的一辈子就毁了,恼不得还会连累到家族的。”

    骆辰逾满心的烦躁,对着自家母亲道。当然,对于她的筹谋,自己更加地心中不爽,闹的自己好似是个废物点心一般,不是靠父母便是靠妹子,这都叫什么事儿!

    “怎么能是毁了?毕竟可是侧室,一般人只怕也是爬不到那个位置上的,若不是你母舅能在皇后娘娘跟前说上话,你以为你妹子能有这份儿机缘?”

    小宋氏掩了自己的不自在,对着儿子嗔怪道。

    “母亲,即便是在尊贵,可也不过是个侧室,说到底不过是个小妾,看着高门大户的小妾日子是那么好过的,更何况是皇室?您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何会生出了这样的糊涂心思来?”

    骆辰逾忍不住地生出了几分烦躁来,对着小宋氏道。

    “这总是喜事儿,是多少人求不来的体面和荣耀,也不是谁家的闺女都有这个机会的,赵家的闺女和孙家的闺女,不和婉瑜年龄相差无几?可看看皇家是个什么态度?你也不想想,未来一旦婉瑜成了贵人,你这个做哥哥的岂不是受益的,我是为了谁?”

    小宋氏对着儿子一脸的嗔怪道。这话也说的是赤果果的,听的骆辰逾略显恼羞。

    “母亲,在您眼中,儿子便是个没出息的,所以现在靠着父母,日后就得靠着妹子啊?”

    虽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绝对无法改变了,可骆辰逾心中还是非常地不爽,觉得自己的男子汉自尊心受到了巨大的伤害。

    “并不是那个意思,谁又觉得你是个没出息的了?如今我儿不也是皇家侍卫了,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体面,我儿日后是有大出息的。母亲可就等着你有出息,孝敬我呢!”

    小宋氏也知道儿子的自尊心比较强,所以急忙地安慰他道。

    事情依然成了定局,已然无可更改了,母子俩又说起了别的,尽管是侧妃,可到底比不上正妃尊贵,所以虽然是有典礼的,可到底一辈子不能着红。

    这样想想,小宋氏倒是有些怅然了。

    女人啊,谁又愿意去做小呢?

    看着她目露怅然,骆辰逾倒也不好再抱怨了,索性退了出去。

    在院门口看到了往日里素净清雅的妹妹一身大红,面色平静,明明是热闹的颜色,可衬的她更加清冷孤寂了。

    骆辰逾心中沉甸甸的,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妹子,彼此之间问候了两句,骆辰逾略显狼狈地离开了。

    看着二哥凌乱的脚步,骆婉瑜露了一抹笑容,静静地站立了片刻,等他的身影完全消失了这才进了母亲的院子……

    静孝公主府·书房

    “宋家倒是好算计,当我骆氏没了,是不是?欺人太甚!”

    骆辰迈对于这样的被动呕死了,一脸的阴狠,对着堂弟道。

    “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不过是婉瑜的终身只怕要毁了,二哥,你拿个主意,到底该如何?”

    骆辰逸淡淡地道。

    二房的事情,他真心不能插手,也不想担责任,不想自己背负,所以看向了骆辰迈。

    他是骆氏嫡支长房,如今骆氏明面上的代言人,所以这事儿就该他拿主意。

    骆辰迈闻言,翻了个白眼,这种事情,自己能如何?

    既然身为母亲的二婶都舍得,自己要是再筹谋其他的,这不是和二叔二婶结仇吗?

    岂能如此轻率?

    “既然事成定局,那么就顺其自然吧。”

    骆辰迈对着自家堂弟道,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骆辰逸自然也不会多事儿,骆婉瑜进宫,成了定局。

    正月里,骆婉瑜在傍晚时分,被一顶四台小轿抬进了宫廷,一前一后,皇长孙的后院里便多了两位侧室。

    许是沾光骆氏,许是因为赵皇后对骆氏女的生育能力的看重,总之,尽管为侧室,骆婉瑜也成为了正妃之下的第一人。

    不过她永远都是淡淡的,笑容也很少,似乎就没有真心欢喜的时候,万无不萦怀,说的便是她这样的情况吧。

    纵然是之前想要通过他拉拢骆氏的皇长孙,在新鲜了几日之后,也丢开了手,这样一个冰块儿似的女子,只怕是永远都捂不热,自己又何必费神。

    骆氏既然有女儿进入了自己的后院,除了站在自己身后外,他们难道还能有别的选择不成?

    想想父亲往日里的教诲,皇长孙对着这位侧室也是淡淡的,对着另一位,温柔如水的另一位,倒是更加看重。

    不过饶是如此,骆婉瑜在宫廷后院的日子也不好过,男人和女人看待问题的重点并不相同,正妃可是比谁都是知道骆氏在朝堂上势力,所以骆氏从来都不可小觑,成为了她打压和重点防范之人。

    尤其是在自己没有诞下丈夫的嫡子之前,别人谁都能生孩子,只有骆氏不可。

    这些事情在进宫之前,两位哥哥都说的清清楚楚的,骆婉瑜焉能不知。

    丈夫待她平平,她索性谁也不去巴结,就守在自己的院子里,大门不住二门不迈,也不巴结上面的贵人们,永远都捧着书本,永远都是清清冷冷的样子。

    想着自己从大哥那儿的来的西洋的素描书,骆婉瑜开始学习,一旦有了事情做,投入其中,这平静无波的生活,似乎也不那么难熬了。

    至于受孕生孩子,丈夫一月都不大出现在自己的院子里,她一个人难道能生出来孩子吗?

    再者说了,即便是生出来了,自己纵然是有抚养孩子的资格,可是面临这后宫的倾轧,自己能护得住自己的孩子吗?

    骆婉瑜本就是个内秀的,所以一点儿也不着急。

    日子还长着呢,看着正妃跳脚的样子,她心下一叹,女人啊……

    骆婉瑜正月里仓促进宫,二月里,上皇终于熬不住,离开了这个世界。

    要说伤心么,肯定是有的,可更多的是复杂。

    这没头没脑,说的便是皇帝。

    在亲眼看着父皇咽气的那一刻,他心跳如雷的同时又是忍不住地在伤心。

    这并不是假装的,在死亡面前,他是真的放下了和父亲之间的罅隙,释怀了。

    二十七声丧钟响起,早有准备的勋贵,朝臣之家早早地就换上了素白之物。

    三月不得饮宴,半年不得嫁娶,皇帝和二皇子自然是需要服丧三年的,不过皇家一般都是一个月即可,一日顶一月。

    上皇的丧礼就忙了一个月,忙完了这些之后,总算是让大家松了口气。

    上皇没了,据说忠顺王病了,丧礼上看着被人搀扶着,颤颤巍巍的忠顺,大家一时之间沉默了。

    皇帝却是不信忠顺真的病了,不过是作态示弱罢了。

    目前皇帝是没有心思和忠顺算账的,至于以后么,再说。

    不过想想之前忠顺的那些反常举动,一副散尽家产的德行,他倒是要瞧瞧,忠顺接下来还会做什么。

    大权在握的皇帝这一刻,终于露出了自己狰狞的一面。

    这下子,再也没有能拦着自己了!

    听着在大明宫笑的张狂的皇帝,戴权将人打发的远远儿的,恨不得自己此刻就是消失不见了的。

    伴君如伴虎,这一刻,戴权终于感受到了。

    可惜的是,他没有退路,除了死。

    三年无改父志,是为孝!

    不过这不适合皇帝的情况,大刀阔斧地开始改革的皇帝露出了自己霸气的一面。

    半年内,从六部到地方大吏,基本上就没有稳定不动的。

    骆辰逸也从工部进入到了户部,骆辰迈终于成为了京营节度使,一时之间,骆家风光无限,成为了京中炙手可热的人家。

    皇长孙又想起了自己后院里的骆氏女,然而不管是自己多么地宠爱这女人,这女人压根儿就是块儿石头,冷冰冰地,永远捂不热。

    新鲜了两天之后,皇长孙又丢开了,不管是别人的嘲笑还是其他,骆婉瑜都是那副淡淡的样子。

    骆家炙手可热,皇帝现在倒是不怕,毕竟现在这一切的荣耀都是自己给的,是自己可以收回的,所以皇帝一点儿也不担心。

    骆家炙手可热,不过老太太却是病了,所以骆家关门闭户,对于外面的风风雨雨一点都不理会。

    骆辰迈已经给南边儿的大哥去信了,如果母亲能挺过去,善莫大焉,挺不过去,该做的还是要早作准备才好呢。

    生老病死,这不是能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所以除了好医好药地供着外,还能如何?

    林家的大夫已经常驻骆府了,希望老太太能熬过这一关才好。

    远在扬州的骆辰迅收拾了东西,阖家开始北上,因为赶路要紧,所以他们弃了舟船走陆路,日夜兼程,希望能赶上见老太太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