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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视察完了灵山卫后又匆匆赶回青州的庞刚刚到都指挥使衙门就看到一顶青色的小轿停在府门前。门口还有四名轿夫坐在一旁的石阶上抽着旱烟在等候。
庞刚叫过守卫在大门口的军士问道:“咱府里来客人了么?”
军士恭敬的回答道:“大人,是魏知府来访,已经来了快半个时辰了,现正在大堂奉茶等候。”
“哦,魏同年来了?”庞刚心中微微一惊,这老头这段时间看到自己就像看到瘟神一样,唯恐避之不及,今天怎么有这个闲心来拜访自己了,莫非有什么急事?
庞刚带着疑虑走到了大堂,他刚进大堂就看到了一个消瘦的身影正在坐在一张桌子旁慢慢的品茶,看起来一副怡然自得的,当他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时,才慢慢抬起了头,此人正是青州知府魏同年。
今天的魏同年头戴金顶乌纱,身穿绯红四品官袍,胸前补着云雀,清瘦的脸上满是肃然的神色,看到魏同年这身装扮庞刚就知道肯定是公事。
庞刚一进门就朝魏同年笑着拱手道:“诶呀,魏大人,您可是稀客啊,您都好久没来本官这坐坐了。”
魏同年看到庞刚进门后站了起来,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也拱手道:“庞大人,本官今日冒昧来访,还望不要见怪。”
“哪里哪里,魏大人客气了。”庞刚走到魏同年的旁边坐了下来,很快就有仆役上来奉上了香茗,劳累了一天的庞刚早就渴了,端起茶杯也不管茶水太烫,端起茶杯咕咚咕咚的就喝了下去。
喝完了茶叶后庞刚才一抹嘴角的茶渣,有些不好意思的对魏同年说道:“魏大人,您今天前来有什么事么?”
魏同年默默的看着庞刚把茶喝完后,才淡淡的说道:“看来这些天庞大人很忙啊?”
“没法子。”庞刚摇头道:“青州、莱州、登州三个地方的防务全都烂了,全都需要重新部署,这么多事情早一天处理完毕本官也好早一天放心。”
魏同年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庞刚,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信封递给了他,庞刚结果来一看,原来是一份浙江巡抚衙门发来的公文,上面说近段时间不断有人向浙江等地投放了大批私盐,导致杭州等地盐价大跌,盐商利益受损,朝廷盐税大幅下滑,而且杭州巡抚衙门已经查明这些私盐正是从青州府所流出,要求青州府严厉彻查此事,否则他们将上报朝廷要求朝廷严厉处分云云.......
庞刚一目十行的看完后轻蔑的一笑把信封放在桌上,有些玩味的笑道:“这些人啊,明知道那些私盐是本官在操持,却把公文给发到您那去了,他还真给本官面子啊。”
没料到庞刚直言不讳的承认自己贩卖私盐的魏同年一愣,神色有些复杂的看了庞刚一眼,轻声道:“庞大人,他们那是给您留面子呐!你还是趁早放手吧,要是惹恼了那些盐商他们可是会真的把此事捅到皇上那去,届时可就麻烦了。”
庞刚不答反问道:“魏大人,若是本官停止向浙江运送私盐,您认为那些盐商就就此罢手吗?”
魏同年犹豫了一会才道“庞大人身为定远将军,位高权重,若是您就此罢手相信他们不会过得太过的。”
“呵呵......”庞刚不屑的笑道:“指望那些见钱眼开的盐商们守信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们这么做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您敢不敢跟我打个赌,只要缓过这段时间,弹劾本官的奏章就会像雪片一般飞到皇上的案头。现在之所以发来这份公函不过是在和咱们打嘴仗,让咱们分心而已,其〖真〗实目的还是想要本官的盐场。”
魏同年幽幽问道:“这么说,大人私自开设盐场提炼精盐的传闻是真的啰?”
庞刚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言语,一副你知道的神情。对于自己有炼制精盐技术的秘密庞刚也知道不能长期保密,毕竟青州这么一个原本靠从外地输入精盐的地方突然涌出大批精盐,甚至远销到临近省份,只要脑子不是坏掉的人都知道这里面肯定有猫腻,查到自己身上也不过是时间长短而已。不过让庞刚没料到的是那些盐商竟然这般神通广大,能通过浙江巡抚向自己施加压力。
看道庞刚那镇定自若的神情,魏同年仿佛也看明白了他的心思,用着教训的口吻说道:“本官知晓你骤登高位难免志得意满,但huā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尤其是官场上的事情更是如此,像你这般四处招惹政敌树立对手将来是要吃大亏的。”
听着魏同年滔滔不绝的训话,庞刚不免有些小小的郁闷,以前自己只是一个五品的千户也就罢了,可现在已经贵为朝廷三品定远将军、镇守东路三州参将,竟然还被这个品级比自己还低的老头训,这个世道还有没有天理啊。
不提庞刚心中的郁闷,且说魏同年不只是哪里来的邪火,一阵滔滔不绝的教训把庞刚训得一愣一愣的,根本就不容他反驳,一直说了两刻种才停了下来。
当魏同年停下来喝了。茶润润嗓子时,才察觉到自己以一名四品官的身份这样去训斥一名三品的上官着实不妥,要是换了一个脾气稍差点的官员肯定会跟他翻脸。
魏同年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欠妥,但是他就是压不下心中的这股邪火,这个庞刚已经是有妇之夫,却还和自己的宝贝女儿眉来眼去,想制自己的女儿与何地啊?而且这些天他也逐渐收到了一些消息,说的都是青州都指挥使衙门贩卖私盐的事,已经引起了江浙两省的严重关注,自己的宝贝闺女曾请他提醒庞刚要多加小心,那些盐商们可全都是一群神通广大之辈,这次庞刚已经触犯到了他们的利益,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魏同年本来不想参合进这些破事里,可经不住魏蔓葶天天在自己耳边念叨,这不,今天他才借着送信的名义来到都指挥使衙门来敲打一下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但是在见到正主以后,原本想要好言相劝的魏同年终于憋不住心中那股无名的邪火,立即就把庞刚给训了一遍。
对于魏同年为什么会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庞刚其实也是心知肚明,心道:“不就是和你女儿见了几此面吗?连你女儿的小手都没拉过,你冲我发什么火啊,要不是看在你是好意的份上哥早就翻脸了。”
想了想庞刚还是和气的说道:“魏大人,您的好意本官心领了,但是您也知道本官这里处处需要银子,若是不贩卖私盐所需银子从何而来?军士的饷银、兵器、铠甲以及农具耕牛又如何购买?浙江那边口口声声说本官贩卖私盐损害国家盐税,可前年沿海数省上交给朝廷的盐税不过区区数千两银子,就这点银子恐怕还不够他们给一个清倌人开苞的huā费吧?这种话骗骗小孩子还差不多,其实青州的精盐贩卖出去后所损失的不过是那些盐商的利益而已,现在竟然拿杭州巡抚的名义来压我,呵呵......既然如此那就放马过来吧,看看本官是否怕了他们!”
听到庞刚那斩钉绝铁的语气,魏同年不禁一阵头疼,他很清楚别看眼前这位爷在他面前很是人畜无害的模样,但可是一个善茬,真要惹恼了他,他绝对做得出一些让人大跌眼镜的事来。
就在魏同年不知如何说服这位愣头青的时候,庞刚又抛出了一个更大的炸弹出来“魏大人,我打算过些日子发兵朝鲜,解救朝鲜的李氏王朝。”
“什么?”魏同年被这个消息给震得外焦内嫩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你.....你知不知道没有兵部行文和圣旨私自调兵可是杀头的大罪!”此时的魏同年已经吓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知道!”庞刚一脸的满不在乎:“不过只要我们不说出去有谁会知道呢?”
魏同年只恨不得自己今天怎么这么贱,竟然拿巴巴的跑来听这家伙说这种混话,日后真要是东窗事发自己也得担责任的。
“你放心,今天的话只有你知我知,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前些日子朝鲜的特使前来本府求援,现在他们被五万清兵都逼到了京都,若是咱们大明再不出兵解救的话朝鲜可就要彻底投降满清了。
“这些大道理本官比你清楚,可是朝廷要是怪罪下来他们可不会听你解释。”魏同年怒了,这个庞刚做事也胆大妄为了,出兵朝鲜这么大的事竟然就擅自做主了,就凭这点砍他九次脑袋都不为过。
“他们会的,这点我保证。”庞刚在一旁微微笑道,眼里闪过一丝淡淡的微笑,而还不忘在心里加了一句“如果他们不理解,我会用别的方式让他们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