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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从一片迷茫当中醒过来,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竟然出现了靳西恒的背影,她痴痴地看着,想着是不是自己还没清醒。
“西……”她想喊他,一张嘴却只戳的出来一个字。
靳西恒听到身后微弱的声音转身,来到她身边,将病床摇了起来。
她昏迷整整一个星期,他一度觉得她可能再也不会醒来,他也有那么期望过,如果再也不醒来,那么她还是他的太太,是他孩子的妈妈撄。
靳西恒的手掌从额头落下来抚过她的脸:“辛苦了。”
这是每一个男人在自己的女人生完孩子说的第一句话,桑榆看着他,恍若如梦,她的眼里只有他英俊的脸,再无其他。
她勾着唇笑了。
“我以为我等不到你了。”她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是很难过,但也似乎不是那么难过偿。
靳西恒握住她的手,没有说话,她这算是等到了吗?
他觉得她好像从来就没有好好地把他等到过。
“我能看看孩子吗?”桑榆瞅着他,眸光暗淡,她不能保证靳西恒一定会让他见到孩子,毕竟孩子一生,他们之间也就该彻底的结束了,这是之前就说好了的。
靳西恒是握住了她的手:“既然都不会相见,也就不要见了。”
桑榆有些错愕,她望着他,下意识的要收回自己被他握在手心里的手。
可是靳西恒却紧紧地握住,他深深的看着她,眼底就像是波涛汹涌的大海,随时能将她吞没。
她无力挣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这么紧紧地抓住她的手。
“不相见,靳西恒你说的不相见是指什么?”
靳西恒拿着离婚协议放到她的手中:“桑榆,我很抱歉。”
桑榆拿着离婚协议看着,推开他,她咬着唇,双眼模糊的看着手里的协议,觉得好难过,她竟以为靳西恒说的是真的。
“靳西恒,是不是我欠你的,至今都还清了,你我两不相欠。”她抬眸,眼眶通红。
靳西恒为我弯着腰,双手撑着床沿,瞧着她一脸苍白,一脸的悲伤绝望,他是否又做错了。
“对,两清了。”
桑榆忽然狂笑不止,却也泪流满面,她再也不去看他,看到桌上的笔,拿着将字签好递给他。
“靳西恒,从今天起,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你放心,余生我一定不会再记得你。”桑榆的眼眸里慢慢的开始盛着笑意。
靳西恒点点头:“好。”
不记得就不记得吧,这样也好过痛苦一辈子。
那日她在医院晕倒,他偶然的看到了那通电话,他打了回去。
是陆淮,他问他,是不是他放手,他就不会在折磨桑榆,陆淮答应了的,他也就相信了。
这好像是他唯一的出路,抓不到他,就要任由他百步,至少不让桑榆受到更大的伤害。
“你走吧。”桑榆闭上眼睛,真的不想再看到他。
靳西恒看着她如此,皱了皱眉,然后站直了身子转身离开。
不过刚出了门就听到她在病房里撕心裂肺的哭声,靳西恒无力的靠着墙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好半天才出了一口气,他仍旧是觉得心口在发疯的疼。
靳西恒从医院带走了孩子,真的没有让桑榆看一眼,覃茜茜得到通知的时候赶来医院,只看到桑榆一个人所在病房的角落里自己抱着自己。
“桑榆,你这是怎么了?”她过去把她扶起来,桑榆随着她手里的力道慢慢的站起来,没有回到病床上,而是走向了窗前,她看着冬日苍白的日光,失神落寞。
“孩子被靳西恒带走了是吗?”
“我才刚刚知道,靳西恒瞒的可真好。”
桑榆突然之间转头看着覃茜茜:“不,是谢昀瞒你瞒的好,茜茜,我不是挑拨你跟谢昀之间的关系,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太相信男人。”
覃茜茜听到她这番话,觉得很诧异,她怎么都不应该是说这种话的人。
“现在想回家吗?”覃茜茜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桑榆顿了顿,点点头然后又摇头。
“我想先去一趟墓园,买着靳西恒母亲的墓园,我想这应该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去祭拜了。”她如今虚弱的犹如灵魂也被掏空了一般。
可是她厌恶医院,从来都厌恶。
“好,我送你去。”覃茜茜随应了她的话,之后就办理了出院手续。
桑榆从靳西恒的视线里离开,淹没到人潮人海中。
渝城今年的寒冬不见风雪,却比去年还要冷,桑榆穿着厚重的外套走进孤零零的墓园。
她还记得去年,靳西恒让她在这里足足的跪了一个晚上,后来自己似乎是病了,又像是没病,唯一记忆深刻的也只有自己的一双腿疼的受不了。
她定定的看着墓碑上的女人,时间过去了这么多年,她却永远的停在了那个年龄。
是谁的错,她也一直觉得好像是自己的错,无果当初自己不那么冲动自作主张,就不会有后面无中生有的新闻,更不会有她突发心脏病去世的结果。
这一切说到底,还是她的错,她如今是还了靳西恒一条命,说是两不相欠了,但是对这位,她还是充满歉疚,毕竟都是因为她。
“桑榆,这天看着要变,我们走吧。”覃茜茜进来把跪在地上的人拉了起来,她才出院就这样跪在这冰冷的地板上,到底是在折腾她自己还是在折腾身边的人。
“茜茜?”
“走吧,你现在应该回家待着,我照顾你月子。”覃茜茜抱着她的胳膊强制性的把她拉出了墓园。
这种晦气的地方,她不希望刚刚生完孩子的桑榆一直停留在这里。
“好啊。”桑榆笑了笑,她不是应该觉得一身轻松么?怎么心里头还是这样沉重的说不出话来。
覃茜茜在接桑榆回家之前已经通知一直住在公寓里的谢昀离开,那套房子本来就不是以她的名义买的。
当初买的时候,是以桑榆的名字买的,所以那房子是桑榆的,可能她比较有先见之明,让她有一天离开了靳西恒,不至于无家可归。
谢昀在等覃茜茜回去,他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覃茜茜看到谢昀还在,很生气,扶着桑榆坐下之后就过去找谢昀理论。
谢昀看了一眼桑榆,再看看这不高兴的覃茜茜。
“我不是让你走吗?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茜茜,跟我回美国,这里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完了。”
“回?谢昀,你怕是弄错了,渝城才是我的家乡,你在美国从小长大,但是我是在渝城从小长大的,无法习惯你大美国的生活。”
这样的话,覃茜茜不只是一次说过,可是谢昀却想给她洗脑,想让她觉得美国的生活比渝城好。
“茜茜,你还想怎么样?”
“我只是劝说你回去,沈薇然这个时候应该要生了,桑榆都生了,她没有不生的道理。”
覃茜茜这是在提醒他,而谢昀也正好被她给提醒了。
“这是桑榆的房子,你没有资格继续赖在这里,你走吧。”覃茜茜转身言辞愈发的冷漠起来。
谢昀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双目清冷。
他后来是走了,覃茜茜没有多看他一眼,这个男人这几个月陪在她身边装情圣,却把多年的挚爱丢在美国独自待产,这个男人若不是薄情那就是品行有问题了。
桑榆说的很对,不能随意的相信男人。
“你这样把他赶走,他会难过的。”桑榆看着她忙着打扫屋子,眉心拧着,其实她知道,更难过的事覃茜茜。
“桑榆,我只是累了,我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环游世界,既然男人总是带给人不愉快,那就不要。”覃茜茜被婚姻捆绑了五年,如今总算是能够自由潇洒的活一回。
桑榆浅淡的笑了笑:“我可没钱呐。”
“谁说你没钱,这房子我是以你的名义买的,你所有的钱我都帮你存着。”覃茜茜停下来看着她笑意盈盈。
“茜茜,我没有钱的。”
“你以前画了那么多画,不管是初稿还是画成的,我后来都给你框了起来,拿去卖了,何况你多年没有出画,许多人都是抢着要的,你自己都不知道你丢了多少张画。”
桑榆从未想过覃茜茜会为她这么做,如今自己的手已经不能画了,过去的画作似乎看起来更值钱。
“我的画很值钱吗?在美国也很有市场?”
“你当初的名声都盖过了知名的画家,在美国受华侨的影响,很多人买你的画,当然谢太太这个头衔也帮了不少忙。”覃茜茜倒是不否认这一点。
桑榆瞧着她精明的模样,觉得这世上有一个覃茜茜真好呢。
“我也给你留了几幅,比如杨贵妃。”覃茜茜晓得眉眼弯弯的。
桑榆一扫多日的愁绪明显是因为茜茜的话很开心:“你说杨贵妃?”
“是啊,你都没舍得拿去展览的话,我肯定不会拿去卖的。”
“茜茜,我爱你。”桑榆咧嘴笑着,那开心的样子是由心而发的。
覃茜茜瞧着她开心的笑,心里还是有些欣慰,至少她能暂时的不去想诸多的不愉快。
晚上冰覃茜茜出门去想给冰箱添置一点东西。
但是覃茜茜着一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桑榆估摸着时间过去的太长打电话想知道她是怎么了。
结果接电话的却是谢昀接的,谢昀给她的印象一直是温和的,绅士的,极少会看到他发怒。
但是现在,桑榆能够很清楚的感觉到谢昀那浓浓的不悦和怒火。
“谢先生,茜茜跟你在一起吗?”
“她要跟我回没过去,你若真的是为了她好的话,就应该知道有些纷争和麻烦最好不要让卷进来,陆淮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想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谢昀的声音听上去没有什么温度。
桑榆从沙发上起来慢慢的走到客厅里那栋偌大的落地窗,修长素白的手搭在玻璃窗上。
“谢先生,倘若你真的爱她,就不应该让她离开自己的故土,她从小父母双亡,和孤儿差不多,这里了才是她的家,你就是让她在美国呆上一辈子,她也不会开心。”
她清明的眸光只剩下温凉,她是觉得谢昀这个人应该是有救的,至少心里多少都还是有点在意茜茜,那么就应该会为了茜茜考虑。
“这是我的事,真是抱歉她不会在照顾你了,你也不是小孩子,总是要学着自己照顾自己。”
桑榆苍白的脸上渐渐地露出些清冷的笑意:“这是当然的。”
之后谢昀挂断了电话,桑榆瞧着渝城的夜景,就着身下的地毯席地而坐,茜茜走了,她觉得自己像是孤立无援。
这么多年她居然变成了这副模样,对身旁的人竟然有着这么大的依赖性。
在靳园的时候会下意识的依赖靳西恒,如今离开了靳西恒就下意识的想要一靠覃茜茜,她曾经的独立自主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居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个模样是自己所陌生的,她摸着玻璃窗上自己轮廓清晰透明的脸,这不是她所认识的自己,不是的。
靳西恒只是听着随去的报表细细的汇报桑榆的情况,直到听到覃茜茜被谢昀打晕了带走之后,她终于抬起头来。
“多派些人手过去,确保她的安全,门外也要有人。”穆西沉的安排仔细体贴。
如果陆淮仍然是不遗余力的要伤害桑榆的话,那他必然会绝地反击。
任人宰割的事情他已经做的够多了。
“是。”
桑榆不是一个自己能够将自己照顾的很好的人,即便是冰箱里有东西,她不见得也能做出来什么有营养的。
所以很早醒来却很晚才吃早餐。
项翰林来的很突然,在桑榆毫无预兆的时候就出现了,她拉开门看着门外立着的男人。
“项先生?”
“一个人会很辛苦的,你的身体还不是很好。”项翰林提着手里的东西进来,笑容温润。
桑榆静静地看着他在玄关换鞋然后走进客厅,桑榆没有拒绝的理由,她如今是单身又何必担心靳西恒会因为这种事把她怎么样。
“又是茜茜告诉你的?”
“算是吧,不过我也得找个合适的理由才能来不是吗?”项翰林的回答模棱两可,桑榆不想去深究其中到底还有什么意思。
“茜茜情绪怎么样?”桑榆给他倒了一杯水淡淡的问道。
“她自己的手机被谢昀给收了,这估计是偷用的别人的手机打来的。”
“她倒是很相信你,都不用跟我打,直接跟你打。”
“你自己不也是知道她是因为怕你担心,所以才不打给你吗?”
桑榆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目光温淡,她当然担心了,茜茜的性子其实很有棱角,倔强也固执。
刚烈的性子根本不是谢昀能够驯服的下来的人,这一次把她强行带回了美国,那么茜茜必然会惹出更大的事情来激怒谢昀。
“你也不要担心她,谢昀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你其实不用这么过来照顾我,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项翰林就知道她会这么说,目光转过来看着她,有点冷。
“医生说你出现了休克,如果没有醒来的话,你会出现脑死亡的情况,我一直忍着没有来见你,但是我觉得靳西恒应该会好好的待你,哪怕是为了孩子。”
桑榆望着他的脸,这个男人看着从未有过的认真,她有点不知所措,项翰林很好,但是她配不上他的好。
“我跟他再也没有任何瓜葛,可是项先生,我从来都配不上你对我这么好,我不过就是个被人丢弃了又丢弃了的破鞋,项先生。”
项翰林走过来,双臂撑在她的头两边,她就这么的被他圈禁在他的臂弯中。
桑榆被他猛然靠近的模样给吓了一跳,她惊的一时间忘记了挣扎。
“项先生……”
“我又不是魔鬼,你为什么要怕我?是觉得我会不如靳西恒?”项翰林无法表现出来自己是多么的嫉妒靳西恒能如此的拥有她。
他只想把自己爱她的一面表现给她看。
“我没有,我只是……”
“我没有要你接受我,也没有要你忘记靳西恒,我只希望你不要拒绝我对你的好,现在你不再是靳太太,我没有什么可以顾及的理由。”项翰林几乎享用肆无忌惮来形容,但是想了想又觉得不好。
桑榆只是皱眉,没有再说话,她不知道说什么能让项翰林打消这些念头,所以干脆不说话。
“今晚给你做点汤,身体是自己的,总要好好养着。”项翰林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起身离开。
桑榆却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整个人都瘫软在沙发上,她从没有发现原来自己竟然对别的男人靠近如此的敏感和紧张。
她身体本来虚弱,可是项翰林照顾的和周到,她的身子在不断的恢复,这些靳西恒都看在眼里。
后来桑榆走在寒冷冬天的街头看到了靳西恒和夏初晗的婚讯,这些她在手机上全都没有看到,却在一出门看到满大街的消息。
不知道项翰林用了什么方法让她没有办法在手机上看到这些,可是自己出了门还是看的很清楚。
原来这么快,他们就要结婚了,这一年不到的时间似乎改变了很多,但是最终一切都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夏初晗没了双腿,但是还是嫁给了靳西恒,靳西恒身边原来的位置好像就是她的,而她林桑榆于靳西恒来说,是他这么多年的心结,如今解开了,就成了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满脑子想的都是靳西恒和夏初晗结婚的事情,走错了回家的路。
一条小巷竟然被自己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尽头,她一头撞在了墙上,额头被撞的生疼。
“现在方向感变得就这么差了吗?”身后醇厚低沉的声音,桑榆被生生的吓了一跳。
她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她竟忘了,陆淮一直都在这个城市,这一段时间她居然都开始过的掉以轻心起来。
“陆淮。”桑榆脸上的温度渐渐地冷却变成一种恐惧。
“转过来。”陆淮的声音听上去温和,却带着一股子命令的味道。
桑榆慢慢的转身看到他,子啊看到这张脸时,那些被自己遗忘的记忆通通的都回到了自己的脑海里。
她一直想不起来的那些最残暴粗鲁的记忆,那是被陆淮封印的记忆,她看着他双眼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