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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走了,胡俊中让人把陈京带来的棋盘放进书房。
棋盘很重,整块榧木做成的棋盘,下面落地的四脚精雕细琢,整张棋盘放在地上很厚重,棋盘盘面平整,温润如玉,用手摸在上面,觉得心里都很熨帖,的确是一个好东西。
胡俊中爱下棋,家里的棋具不少,每每看到好的棋具,他都忍不住要拿来把玩欣赏一番,今天陈京的这份礼算是送对路了,胡俊中很喜欢,爱不释手!
胡胜青从外面推门进来,见老头子盯着一张棋盘怔怔出神,他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道:
“爸,刚才那个陈京是什么人啊?我怎么以前就从来没听过这个人呢?”
胡俊中微微蹙眉,瞟了一眼儿子,轻轻的哼了哼,道:“你打听这些干什么?是不是又想什么鬼点子了?我跟你讲,恒云刚刚下去任职,在这个时候,你少动一些鬼念头,目前对恒云来说,他首先要做的是如何立足。
你如果给他添乱,到时候你们两个都吃不了兜着走,你让我这张老脸怎么见人?”
胡胜青脸色很尴尬,但是旋即他便分辨道:“爸,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跟恒云添乱了?只是恒云现在去莞城履新,我去那边投点资,我这是跟他捧场。
这年头有钱的才是爷,我手上拿着钱,难不成我还找不到地方投资不成?投哪里不是投,到哪里都挣钱!不是我跟恒云这关系。鬼才会把钱投到莞城那乡下呢!”
胡俊中严肃的道:“胜青,我不管你怎么投资,我只有一点要求,那就是你不要给下面的人添乱,更不能打着我的幌子整事情,否则我饶不了你!”
胡胜青脸色有些难看,刚才进来的那股劲儿没了。嘴里只嘀咕。
胡俊中神色一缓,沉吟了一会儿,道:“你不是不认识陈京吗?你今天认识了。记得以后见面要打招呼!你呀,要多跟优秀的年轻人接触,不要整天跟一帮狐朋狗友起哄。脑子里面就想那些赚钱的鬼主意!”
胡胜青嘴上连连称是,心中暗暗吃惊。
他心想这个陈京果然很有来历,老头子如此含糊其辞,决口不提其来历,他心中也暗暗把陈京这个名字记在了心中。
再说陈京和蒋恒云两人从胡俊中家出来。
两人各自驾车在门口便分道扬镳。
本来今天陈京是要去赴蒋恒云饭局的,不过乔正清的秘书裴晓打电话过来,说乔省长今晚有时间,陈京要见乔正清,今晚是最好的时机。
陈京斟酌了一下,跟蒋恒云说了一个情况。蒋恒云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羡慕的道:
“行,你有正事你去忙吧!咱们哥们儿喝酒的机会多。再说了,我们也不讲究那些俗礼。我这次下去,是喜是忧。还得走马上任后才知道呢!”
陈京笑笑,道:“你在岭南土生土长,终究比我们有优势。我都能在岭南存活,你为什么不能?”
蒋恒云哈哈大笑,道:“那就借你吉言,希望我能够迅速进入工作状态!”
告别蒋恒云。陈京一路驾车先回酒店。
刚才在胡俊中家,胡俊中一个劲儿叮嘱蒋恒云,让他要多跟陈京学习,要虚心多请教一些基层工作的要点。
陈京能够感受得出来,蒋恒云心中隐隐有些抵触。
蒋恒云家庭背景殷实,从上大学然后进公务员队伍,一直做到省委副书记秘书。
他这一路走得都非常的顺利。
虽然他为人很诚恳随和,看上去像是没心没肺的,和人什么玩笑都开。实际上他骨子里面是有骄傲的。
胡俊中说这一番抬高陈京,暗暗又有些贬低蒋恒云的话,他心里哪能快活?
一想到这些,陈京又暗暗摇头。
他内心希望蒋恒云这次下去能够一帆风顺,但是现实真能够和愿景一样吗?这一切可能都需要时间来检验!
回到酒店,陈京洗了一个澡,刚准备去吃晚饭。
他忽然接到一个陌生来电,他微微蹙眉,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而冰冷的声音:“是陈书记吧!我沈北望!”
陈京愣了愣,忙笑道:“哎呀,沈公子,你好,你好!能接到你的电话,我很意外啊,有什么指示?”
沈北望没有理会陈京的热情寒暄,他微微顿了顿,声音依旧冰冷的道:“是这样,在日本出了一个事儿,出事的那个小年轻嚷嚷着说自己是国内某高官的子弟。我前两天去了一趟日本,恰好听说了这事,这人姓江,说是海山人。
你是在海山吧?这个人跟你有没有什么关系?”
陈京皱皱眉头,脑子里想姓江的人,这跟自己有关系吗?
他沉吟了半天,还是想不到自己认识某个姓江的年轻人。
他正准备跟沈北望说自己不认识,他猛然想到沈北望说这年轻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内地官员子弟,那……
江铸!
陈京立刻想到了江铸,江铸据说是育有一子,儿子在国外上学,是不是江铸的儿子?
他沉吟了一下,道:“沈公子,这样吧!这个事儿我还得去了解一下,那个事儿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
沈北望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放心吧!我等你答复!暂时这人我打了招呼,不会有什么事情!”
“这……”
陈京正待再说话,沈北望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陈京把手机往床上一扔,心中就只琢磨。
沈北望这个电话来得很突兀,给人的感觉有些没头没尾的。
这事自己到底去不去问一下?如果去问,如果万一跟江铸没有关系呢?
要知道现在陈京和江铸的关系可是比较僵的,陈京联系江铸现在都没有渠道,再说了,就这样冒昧的去问,万一没那个事儿,岂不是双方都很尴尬?
另外,这个事儿究竟是什么事情?陈京对此也一无所知,他问也无的放矢。
陈京和沈北望接触了几次。
这小子酷得很,平常冷着个脸,三棒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他不想说的事儿,陈京问也问不出什么名堂来。
陈京想了想,终究没去打电话问,眼前的事儿多,马上要去乔正清那边,他没闲工夫顾到这一点。
……
从乔正清家出来,已经很晚了!
陈京自己驾着车在粤州繁华的街道上闲逛,心情难以平静。
正如陈京所料,乔正清情绪波动不大,至少凭陈京的功力,从表面上他看不出乔正清的情绪有任何的低落。
这一点陈京也不得不佩服他,官场之上,起起伏伏,谁又能真做到心若止水?
陈京总认为,在体制内打滚的人,都不是出世之人,大家都是名利场中的客。几个当官的不想升官,几个当官的不想抓权?
真正能做到进退都从容的人,实在是太少了,陈京有自知之明,他掂量自己,他自忖自己还到不到那个境界。
可是乔正清的城府很深,陈京和他整晚交流,他的情绪一直都很积极,对两地合作的事情,也一直都还是持积极态度,和以前没有任何两样。
借助这个机会,陈京和乔正清探讨了一些关于岭南政坛的问题。
最近这段时间,陈京一直在了解岭南的风土人情、了解岭南的历史文化。他就想更深层次的了解岭南,尤其是了解岭南传统的思维。
现在外面不是普遍都认为岭南分为改革派和保守派吗?
陈京自然是被打上了改革派的标签,无论在他的内心还是外在表现,他对山头主义、保守主义、地方保护主义等等这些狭隘的思维,一直都是很反感很抵触的。
但是,上次他和周国华一席话,让他认识到,岭南的的所谓保守派,自己还远远没有了解透彻。
任何一种事物,其能够长久的存在,必然有其存在的道理。
岭南保守派这些年在外面成了过街的老鼠,几乎是人人喊打。
但实际上在岭南内部,保守势力根本就撼动不了,岭南改革开放三十年,这个势力都不能根除,这是什么原因?
陈京就这个问题请教了乔正清。
乔正清很就没有回答陈京的话,陷入了极度的沉默。
乔正清的沉默,让陈京意识到,岭南的情况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很多,有些话可能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清楚的。
而之后,乔正清给陈京说了一段话。
他跟陈京讲,岭南改革开放这么多年,现在的岭南已经成为了共和国经济发展最前沿的地区。
因为这一点,整个共和国都认为岭南遍地是黄金,这些年来从上到下,涌入岭南淘金的人有多少?
普通人就不提了,单单说现在共和国各方势力在岭南的分布状况,乔正清明确的跟陈京讲,岭南的政坛人员构成其实是最复杂,最凌乱的。
而岭南的社会构成,人员结构,其复杂程度也让人叹为观止,整个共和国绝无仅有。
这里面就涉及到一个岭南的发展改革,所获得的一切成功,这些成功谁能够享受到。
每个在岭南的人都可能要问一问,岭南的高速发展,自己有什么变化,自己又获益多少?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