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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音乐沾边的杂志几乎是一边倒的对君虞那首曲子大肆称赞,除了这些人通通都被买通的这个不靠谱的推测之外——纵然是真的要买通媒体,首先买通的也应该是他们这些主流媒体才对,《乐》的主编安小姐更是不可能被买通的,那就只剩下一个猜测,这首《春江花月夜》真的是非常的精彩。
怀抱着某种期待纠结的心情搞来了那天录像带,主编真的被折服了,他已经明白为什么那些所有听到的人都在不失余力的夸赞,因为它确实值得。
那种宛如神迹,只存在于记载当中的情形实在是太过震撼,与此相比,沈潇潇的事情如此的丑陋,不值得一提,和选择了沈潇潇而不是君虞的更让人有种莫名的心虚忐忑感。
这样的才华横溢,这样年轻而富有朝气,宛如冉冉升起的红日,所有的丑陋而鄙薄如此的不值一提。
它承担的起任何的夸赞。
只要不是想指鹿为马,听过它的人都会为它折服。而听过的人都会不由自己的会对弹奏者感到好奇,她到底是如何的弹奏这样的曲子,原曲又是如何,但是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太晚,君虞已经无声无息的消失在所有的媒体眼中,所有想要追着她采访的媒体没有一人再看到她的生硬。
十二首曲子不是一两周就能录制完的,mv拍摄还没开始,年底之前就要发行,这么赶的时间她到底去哪了?也有人反应过来,徐导的戏终于要开拍了,她这个女主角应该是进组拍摄电影了吧。
得到消息的人却有些扼腕,在业内,演员的地位比歌手高,唱优而演,在娱乐圈并不罕见,但是不少人都隐隐觉得遗憾,为音乐而生的应该专注于音乐才是,更不应该分心。
当初徐导宣布新戏的时候,不少人都觉得还君虞还真的撞了大运,只要在电影里演的不算太差,将来在影视圈说不得就平步青云了,现在都却都有种扼腕惋惜之感,这样的天赋真的就应该围着音乐转才对。
而无论他们的心情怎么变换,都无法改变君虞和徐导的决定。
徐导为了找女主角不惜亲自出马,怎么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换女主角,君虞也不是出尔反尔的人,但是这个时候却有种出尔反尔的冲动,她拿着已经完善的剧本,挑了挑眉,“白骨精?”
不是说好的鲤鱼精么?
徐导端着一杯水笑呵呵的:“那不是初步构想么?”轻描淡写的就过去了。
人设都换了,里面的剧情走向君虞已经不抱期望了,果然,等往下看,除了男主角还是个和尚之外,和给她看的那个版本已经是两个版本了。
人间妖魔横行,兵戈四起,有仙人佛子转世救世除妖,更是无数的妖魔汲取妖气而生。
她出生之处便是无数的埋骨之处,无数的尸骨葬身如此,又恰逢此处两国交战,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无数的白骨堆积之处长出一朵白花,妖气冲天,无数的血水化为雨,从天而降,她化形而出。
君虞摸了摸下巴,“这个开头不错啊。”这种声势浩大的出场方式她最喜欢了。
徐导呵呵一笑,“那就好。”
只拍过一次mv的君虞显然还不了解拍戏的艰难,场面越大的戏拍起来越艰难,尤其是导演还是徐导这个细节控,稍微一点不对就要重拍,她现在还不知道,所以还能轻巧的说这个开头不错啊,徐导也不点破,只笑呵呵的看着她。
君虞的戏服在这部戏里有三套,全是手工定做,一身白一身红一身绿,首饰配套,君虞要在正式开拍之前全都试穿一遍,确定定妆照,根据拍摄计划,先拍摄内景,等到年后再去定好的外景。
先拍摄内景主要是照顾男女主角,两个人一个人要拍电视剧一个要录唱片拍摄mv,而且一开始的决定是先拍摄女主的戏份,莫观稍后才会进组,但事情变化太快,沈潇潇出问题,制作方还没讨论出电视剧怎么办,不但周导演无所事事的来给他老师当副导演,莫观无事之下就先进组了,所以,君虞自然而然的就见到了这位和她一起搭戏的影帝。
比起她的三套戏服,影帝的造型就简单了,白衣,光头。
真正的帅哥美男绝对经得住光头的考验,拿了三个影帝的莫观就是个真正的美男子,剃了光头之后越发显得飘逸出尘,俊秀的五官显露无疑,穿上白衣,手上拿着菩提佛珠,无需任何的特效,他就是那个不染尘埃的佛子。
君虞透过镜子看两个小姑娘激动的一直用力的握手,情不自禁的偷看,眼睛直冒星星,君虞相当的理解,徐导的选角真的没的说,年过而立的莫观穿上西装就是风度翩翩老成持重的大众情人,剃发后就是清心寡欲的禁欲系男神,再加上保养的很好,看起来最多二十岁出头,不止是那两个小姑娘,她自己都险些忍不住的往那里瞥。
只可惜她没欣赏一会儿,这位影帝已经出去和徐导说话去了,只留下君虞和造型师遗憾的微微叹了一口气,两口气重叠在一起,两人在镜子里对视一眼,莫名的亲切了不少,最多二十来岁的造型师拿出眉笔走给她细细的描绘,小声说:“我听过你的歌,很好听,期待你的新专辑。”
“谢谢。”
君虞化形是白衣,中间是绿衣,结局是红衣,妆容也不一样,化形白衣之时妆容最妖,赴死红衣之时妆容最淡,徐导的从来不会人云亦云,他有他独特的审美观,他用他的审美拍出来的电影美感总会让人折服。
比如说,在君虞试装之前很难想象白衣和盛妆搭配是如何,但是等到君虞装扮好,一手塑造这一切的造型师就忍不住的瞪直了眼睛。
徐导和莫观在外面讨论剧本,越大的导演越讨厌有人对剧本和拍摄指手画脚,但是莫观显然例外,两人越讨论越深入,对一些细节问题陷入了沉思,和君虞这个入组才开始看剧本的人不同,莫观显然在之前就研究了不止两三遍。
这是一个影帝的基本素质。
等他看到徐导居然抬头略微惊艳的往他身后瞧,他挑了一下眉,也回头看过去,就瞧见了一声白衣的君虞,同样是白衣,穿在君虞身上显然不像是穿在他身上那么禁欲,而且布料上非常省,胳膊腿动作稍微大一点就会露出来,虽然是盛妆,但绝对不是那种浓妆艳抹,巧妙了制造了裸妆的效果,而且是往稚嫩处化,本来已经年满十六岁的君虞看起来最多十四岁,嘴唇是喝饱了鲜血一样的浓艳,一半脸上覆盖着红色繁复的花朵,也如同饮饱了鲜血一样的鲜艳,最特别的是她的气质,她仅仅就是站在那里,绘了图腾的半张脸隐在头发后面,只露出完好的半边脸,却只给人一种妖气四溢之感。
总结成一句话,一眼看去就不像是好人。
她穿白衣的时候是没有鞋的,按照剧本里的幕次来说,他们的初次见面,她的下半边还没有化形结束,根本不需要鞋,她穿的板鞋显然和这身装扮严重不搭,在出来之前被造型师强硬的给脱了下来,反正只有几步路,没坑没土的,走几步就走几步嘛,君虞就赤脚走出来,她第一次穿这种有些像西域的衣服,颇有些好奇,见两人没说话,干脆的转了转身,衣袂飘飞,头发跟着半旋,眼睛神采飞扬,又带着一种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漠然,在红色图腾下,妖孽横生。
莫观终于明白徐导为什么难得的居然找一个从来没演过戏的小姑娘来演戏了,她根本不需要什么演技,只需要本色演出就够了,之前在化妆间里看她化妆还没有感觉,现在换上戏服出来,活脱脱的就是从剧本里跑出来的“无邪”。
徐导就是略有些心理准备,但是等看到真人,还是有些惊喜,没错,这就是他心中的无邪。
第一套就顺利,接下来两套也非常的顺利,拍单人照的时候也很顺利,就如同有些时尚编辑对她下的定语一样,如果她将来决定在时尚圈发展,肯定是一个优秀的模特,徐导想要的那种感觉几乎不需要多说,她站那里就是剧本里的无邪。
等到和影帝拍双人照的时候,终于出问题了,摆了好几次感觉都不太对,徐导让莫观先去那边休息,耐心的给君虞讲解,她看着无叶的眼神是濡慕,是爱慕,是看情人和师父交织的那种感觉,你怎么看着你师父和看陌生人一样?
虽然耽误了些时间,徐导也没有生气,启用新人就要有相应的心理准备,老人和新人的感觉自然是不一样的,好在君虞也懂得接受意见,不过她也有自己的理解,“徐导,你这个剧本大约就是讲一个佛想要一个妖学做人失败的故事对吧?”
这么理解也对。
徐导想了想,“所以?”
君虞:“无邪因为无数的鲜血白骨而得以化形,化形之后自然也是渴望血肉,她一直都想吃了无叶对吧?”
莫观听到她的话,挑了挑眉也过来听君虞开始头头是道的分析,“……无邪成为无叶的徒弟是因为她打不过无叶,被有意识就被强迫,她肯定是恨他的。后来对他产生了好感,妖性也是存在的吧?就是后来产生了部分的人性,妖性也应该是占上风的,妖根本没有爱,只有占有欲,她对无叶的好感肯定是占有欲占大部分,那点稀薄的人性肯定微不足道。无叶希望无邪学会人的感情,后来无邪虽然真的产生了感情,却不是无叶所希望的那种,他明确的表示出来,甚至想让无邪离开,后来即便改了主意,无邪的恨意定然会上升几分……所以。”
君虞下了总结,“濡慕和爱慕肯定完全不可能嘛,因为她根本不爱他,或者说她根本不懂爱,如果我真的无邪,我时时刻刻的想的就是杀了他,从头到尾都是杀了他。”
她说起来这个轻描淡写的仿佛是杀死一只苍蝇,而不是真里面的男主角,也不在意男主角的人选就在旁边。
徐导压根没想到她只看了一遍剧本,就能扒拉出来这么一串,最可怕的是他居然还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这个剧本明明是从他手里诞生的,男女主角也是他精雕细刻才诞生的,在君虞说出来的时候,他有种他根本不了解他女主角的感觉。
莫观在旁边细想了下,“她的感请就是占有欲?”妖的思维和人的思维自然是不一样的,人有了感情就有了爱恨情愁,妖的感请都无限被淡化了,她恨他,后来或许产生了爱,但是无论爱恨对于无邪来说,都让她想杀了无叶。
因为。
“因为杀了他就是她的啊。”天真的残忍,我讨厌你就要杀了你,我喜欢你也要杀了你,不是不懂爱,不是不懂爱的方式,而是爱的方式和人一开始就不一样。
无叶一开始想要一只妖学做人本来就是错误的。
君虞摸了摸下巴,“杀了他,一口口的吃下去,这样她就变的更加强大,你也完全就是我的了。”
让她这么一说,从一仙侠鬼怪片完全变成了恐怖片了,旁边的那两个一开始对着莫观发花痴的小姑娘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这也太可怕了。
徐导完全被她说的往下走了,等到想起他塑造的初衷,眉梢一跳,“那你说说看,如果她真的是这样的,最后她又怎么会说出来这句话!”
真的是被她带到沟里去了,徐导又好气又好笑,他想要的就是感情纯粹的妖,从一开始懵懵懂懂,到之后的情窦初开,再到后面的相爱相杀,爱到极致,恨到极致的妖。
怎么到了君虞嘴里,无邪压根不懂爱啊。
最后一句话是“你根本没有心。”这是无邪半百试探,终于学会了爱,她喜欢上了这个第一眼就看到的男人,她不想让他成佛,她的温顺乖巧在他眼底留不下任何的波澜,那她就残忍,那她就乖张。
无叶一开始未杀她,就是因为她虽然从尸山血海里化形而出,妖气冲天,但是本身却是未沾染上一滴血,只有眉目宛如孩童一样的天真。
他下不了手,他说服不了自己去杀一个无辜的人或者妖。
他顺势就成了她的师父。
他想让她学会人的感情,学会慈悲,学会人善良,她确实如他所愿没有沾染上一滴血,但是最后却是他把她逼上了绝路。
最后居然是他一手毁了她。
她成了为恶一方的大妖,白骨为路,血肉为座。
这样的她问他,“这样你眼底有我了么?”这是徐导想象中的无邪。
而君虞却认为:“所以说,里面最残忍的是无叶才是,就像是最后一句,他根本没有心,没有心的无叶怎么会让一个妖有心呢?她问他有没有心,这句话根本不是爱也不是恨,而是好奇,她最后已经要死了,所有的感情能消耗的也该消耗完了。”
在君虞看来,这里面根本没有什么爱恨,只是两个没有什么感情的人相互纠缠产生的悲剧,无邪从头到尾就是占有欲,她第一看看到的就是他,她所有的喜怒都是因为无叶,所以他天生就该是她的。
我做了这样的努力你眼底都没有我,你根本没有心。
你没有心我就满足了。
我得不到的。
别人也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