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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成亲只有一个多月了,宁珞已经拜别了书院的几位山长和先生,先生们都觉得甚是可惜,不过女子的归宿便是嫁人生子,宁珞成亲虽然早了点却也是人之常情。
倒是院长林青居对这两位得意门生的亲事十分满意,特意把宁珞叫道跟前恭喜了两句,并赠了一套书画作为贺礼。
余慧瑶原本定了年底成亲,居然被宁珞赶了先了,还是书院中最让人仰慕的景昀,她对此很是不服,一直嚷嚷着要让宁珞办个茶会安慰安慰,这不,今日便带了几名同窗和手帕交到宁府来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居然赵黛云也跟着过来了,还一脸好姐妹的模样,送上了一份贺礼。
余慧瑶坐在宁珞身旁和她咬耳朵:“出门的时候碰上她,说是正好也要来看你,甩都甩不掉。”
不用宁珞吩咐,绿竹便警惕地盯着赵黛云的一举一动,唯恐这人再做出什么龌蹉的事情来陷害宁珞。
宁珞到底是主人,一阵忙碌,备好了瓜果茶点招待姐妹们,刚才还在屋檐下睡懒觉的雪团一见到这么多人,立刻兴奋了,上蹿下跳地满院子乱跑。
几个小姐妹见了这稀罕的猫一个个都新鲜得很,抢着和它玩了起来,雪团挨个儿躺在她们的怀里,舒服地享受着纤纤玉手的抚摸。
赵黛云在一旁笑着道:“你们小心些,这畜生野性未除,别让它抓上一下。”
大伙儿惊呼了一声,却还是舍不得放下这手中的毛团。
“姐妹们放心,雪团很是机灵,知道哪个该抓,哪个不该抓,你看它现在多乖。”宁珞抬起手来捏了捏它脚上的软垫,意有双关地道。
雪团舒服地叫了一声,在余慧瑶的怀里翻了个身,开始舔自己的毛。
赵黛云面不改色,也朝着雪团伸出手去笑道:“那原来是我不入它的眼了,小东西,今儿个看我顺眼了吗?过来让我也抱抱。”
雪团立刻从余慧瑶的腿上坐了起来,弓着后背,那双碧眼中警惕异常。
“咦,赵姐姐你真的不讨它喜欢呢。”
“是啊,这小东西发起脾气来也好逗呢。”
“这猫眼真是漂亮啊。”
……
赵黛云不甘心地硬凑了过去,使劲在雪团的脑袋上揉了两下:“叫你不喜欢我……揉揉你总该喜欢我了吧?”
“喵”的一声,雪团忽然惨呼了一声蹿了起来,从余慧瑶的怀里跳了下来,一眨眼便到了屋檐下抖了抖毛,冲着赵黛云呲牙叫着。
“哎呀,”赵黛云若无其事地抬手吹了吹手中的猫毛,“不小心抓下两根毛来,对不起啊。”
宁珞很是心疼,紫晶也飞快地赶了过去,抱着雪团仔细看了两眼,看它没有什么其他伤痕,这才放下心来,只是从这开始,雪团就有些焦躁,再也不肯和大家玩耍,还一个劲儿地扭头追着自己的猫尾跑,连平常它最喜欢的花球都没能让它开心起来。
大伙儿也就暂时放下了雪团,边喝茶边聊起天来。都是年龄相仿的女子,聊的喜好自然也差不多,话里话外都带上了各自未来的夫婿,不过,就算这些人都出身高门眼高于顶,对景昀都是赞不绝口,一脸的艳羡。
“黛云妹妹,你和瑞王殿下的婚事如何了?”余慧瑶一脸天真地问。
全京城都知道瑞王钟情的是宁国公府的九姑娘,阴差阳错不得已才向赵黛云求了亲,余慧瑶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也特意让赵黛云添个堵。
赵黛云拿起茶盅轻抿了一口,矜持地道:“瑞王殿下人中龙凤,原本我是不愿高攀的,只是他这些日子诚意拳拳,在我父亲面前恳求了多次,我倒是有了几分心动。”
这话听着真是脸大,众人也不愿去戳破她的谎言,只是随口附和了几句。
“倒是宁妹妹和景世子的这段姻缘,真是一波三折,妹妹好手段,用这样的法子拴住了景公子,真是让我佩服。”赵黛云慢条斯理地道。
余慧瑶恼了,一拍桌子便站了起来:“赵黛云,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若是来捣乱的,回你的赵府去,何必来这里撒野?”
“咦,我不就是随口一说,难道说中了什么,让慧瑶你如此恼火?若是这样,”赵黛云掩嘴笑着,举起茶盅便走到了宁珞身旁,“我以茶代酒,向宁妹妹赔不是就是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旁边几个也赶紧打圆场,余慧瑶悻然坐了下来,“咕嘟咕嘟”灌了好两口茶。
宁珞半点不敢大意,只是取来茶盅在唇上碰了碰:“不敢当。”
赵黛云凑到了她耳边小声道:“昨日我和景昀在归云居饮茶畅谈,景公子的确是妙人。”
宁珞的手一抖,茶水洒在了衣袖上。
赵黛云妩媚地笑了笑,不着痕迹地替她擦了擦衣袖退了开去:“宁妹妹小心些,衣服湿了去换便可,只是有些东西选了就换不了了。”
宁珞明白,今儿个赵黛云是存了心要来恶心她的了。
她定定地看着这个蛇蝎心肠的女子,缓缓地道:“既然选了,我自然信自己的眼光,就怕有些人,吃着碗里还瞧着锅里,到了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徒然惹人笑话罢了。”
说罢她歉然站了起来道:“我去里面换件衣裳,姐妹们先自便。”
绿竹扶着她进了内室,气得浑身发抖:“姑娘,那个女人实在太气人了,字字句句都针对你。”
宁珞苦笑了一声,不得不承认,前世杨彦的背叛,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赵黛云的话不可避免地让她的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她深吸了一口气,在心中安慰自己:景昀必定不会和杨彦一样,不能相信赵黛云的话。
一边换着衣裙,宁珞一边有些心神不属,忽然,她想了起来:卫泗人呢?刚才还在身旁回话,怎么客人来了就不见了。
屋外忽然传来了嘈杂声,她的心一紧,想起前世卫泗对赵黛云的憎恨,立刻匆匆系好衣裙往外走去:“绿竹,去看看卫泗去了哪里了……”
她急急地到了外面,却见赵黛云被婢女搀扶着急匆匆地朝她走来,赵黛云的额头上冒着汗珠,捂着小腹疼得不能自已,婢女的脸吓得惨白,一叠声地道:“九姑娘,我家姑娘忽然腹痛了,何处可以出恭?”
绿竹掩着鼻子引着她们往侧边示意,却慢条斯理地迈着步子。
几个小姐妹关切地陪了两步,各自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七嘴八舌地道:“她这是怎么了?”
“只怕是早上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是啊,我们都好好的。”
……
赵黛云来来回回去了几趟茅厕,拉得手脚虚软,她硬说有人在茶里下了毒要害她,宁珞叫来了大夫,让他们用银针试毒,又让家仆喝了她杯中残留的茶水,半点事情都没有。
一起来的姑娘们也有些不乐意了,一个两个地说起了风凉话。
“原本今日就没叫她一起来,是她非要跟着来的。”
“输不起就别出来了,何必这样来找茬。”
“自己吃坏了肚子,赖在人家头上有意思吗?”
……
赵黛云气得浑身发抖,却也没有半点办法,只好让人扶着提前回了府。
没了她气氛便畅快了好多,众人说说笑笑,说了好些小姐妹的体己话,到了快傍晚的时候才各自散去。
宁珞一路送到了府门外,这才急匆匆地往下人房里走去,赵黛云这场意外,十有□□是卫泗捣的鬼。
还没走到下人房呢,前面便有个人影跑了出来,差点和绿竹她们撞上,正是卫泗。一见宁珞,他立刻咧嘴笑了笑:“刚才我扮小厮泡茶,你都没有认出我来。”
宁珞示意卫泗到了角落,责备道:“你也太鲁莽了。”
“我手脚干净着呢,”卫泗满不在乎地道,“放了巴豆的那杯茶早就被我换掉了,她查不出来。”
“你要小心,别叫她看见你,她……只怕和你一样,记得从前的事情。”宁珞忧心忡忡地道。
卫泗愕然,好一会儿才诅咒了一声:“活该她自己送上门来,要不是怕牵连了你和国公府,我真想毒死她。”
“你的安危,比她的命更重要,”宁珞柔声劝道,“你是男儿,不要学她那妇人阴毒之为,哪日功成名就,让她无地自容。”
卫泗怔了怔,眼中忽然浮起了一层深深的哀伤,看得宁珞莫名不自在了起来。
“珞姐姐,功成名就了又有何用……”他低喃了一声,良久才打起精神来道,“我明白,珞姐姐你等……不,我会等你的。”
宁珞听得莫名其妙,正想追问,门外有人喊卫泗,该上马回营了。
卫泗冲着她摆了摆手,眨眼便没了踪影。
宁珞心里喜忧参半,回到了听云轩,赵黛云吃了这么一场闷亏,她心里其实解气得很,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是没着没落的,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翌日一早,每日早上都会在床边叫她起床的雪团没了踪影,绿竹他们一开始还没介意,可等一早上都没瞧见雪团时,这才都纳了闷了,四下找了好一阵子,才在院子后找到了病仄仄的雪团。
自此之后,雪团便没了从前的那股子机灵劲,也不像从前一样喜欢往人怀里钻,一摸它它便躲,叫得分外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