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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错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你这么有把握?”
“如果周希正真的被害了,我知道是谁干的。”
“谁?”
“章小春。”
“你怎么知道?”
“章小春自己说的。”
“什么?”
“禽兽——我一直这么叫秦守如来着——禽兽不是想获得章家人的原谅吗,那段时间,章家人无论提出什么要求,他都照单全收。
你们知道吗,章小春最不是东西,表面上跟禽兽势不两立,背地里又要求他做这做那。占了便宜还不办事,说的就是章小春。
他也不直接要钱,就是暗示,比如他使用的手机品牌出新款了,他就说想换手机,禽兽就给他买呗。
还有,他看见禽兽钱包里的健身卡,就说健身好,禽兽就给他也办了一张,一年八千多。
不顺着他怎么办?下回连章家的门都进不去了。
可这人啊,真能被惯坏,到后来,我看章小春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他甚至提出要求,他让禽兽去杀了周希正。只要禽兽杀了周希正,章家人就重新接纳他。”
“那秦守如是什么态度?”吴错问道。
“当然不答应了,他又不是傻子。”杜莎莎翻了个白眼,仿佛在问吴错“你是不是傻?”
吴错有点想笑。
他偷偷看了一眼闫儒玉,这个杜莎莎的脾气,跟闫儒玉倒挺般配。
闫儒玉以为吴错要他一同询问,刚要开口,杜莎莎又补充道:“再说了,小秋已经原谅禽兽了,他有什么必要去杀人?”
“已经原谅了?什么时候?”闫儒玉追问道。
“微博发遗嘱之前。”
“?!”
“发遗嘱纯粹是想吓唬禽兽……”
吴错和闫儒玉面面相觑。
杜莎莎继续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禽兽那段时间表现的确不错,小秋原谅他也不稀奇,可她又不想那么轻易地原谅他。
年轻女孩,有点作,这能理解吧?
所以她故意发了遗嘱,就是想看禽兽担惊受怕。”
吴错一时不知该摆出怎样的表情。如果事情真如杜莎莎所说,那就太荒唐了。
章小秋为了吓唬秦守如而谎称自杀,享受着男友假扮成陌生人小心翼翼的关心,同时,在这个过程中她结识了伪装成轻生者的连环杀人犯。
出于同情和善良,章小秋想要伸手帮对方一把,却把自己搭进去了。
如果真是这样……“作死”这个说法用在章小秋身上有些残忍,但吴错想不出更贴切的形容。
太可惜了!
杜莎莎继续道:“决定原谅禽兽的事儿,小秋只告诉了我一个人,连她的家人都不知道——她担心家里不原谅禽兽,怕还没重新开始就要面临家里的压力。
我答应了小秋,替她保密,暂时不告诉禽兽,我觉得吧,多折磨他一阵子,让他长点记性也好……”
吴错果断决定,先不告诉杜莎莎章小秋的死亡真相,以免影响她的情绪。
“直到章小春提出让禽兽杀人的要求,我怕禽兽真干出傻事,就告诉了他真相。
我到现在还记得,禽兽那天高兴得手舞足蹈,为了庆祝他还喝了酒,一下子就喝多了,喝多了还一个劲儿念叨——能看出来,他是真高兴。
长这么大,那大概是他第一次凭坚持争取到了自己想要的。”
吴错点点头,“这我相信。”
“所以啊,小秋已经原谅他了,章家其他人的态度就没有那么重要了,禽兽在这时候有什么必要去杀人?”
“这也有道理,”吴错继续点头,又问道:“知道自己已经被原谅,秦守如是如何对待章小秋的?”
杜莎莎叹了口气,“他还没来得及对待呢,因为第二天小秋就失踪了。”
“所以,整个过程其实特别紧凑,”吴错梳理道:“头一天章小春要求秦守如杀人,他当天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你了,对吧?”
“是。”
“他告诉你以后,你又立即把章小秋已经原谅他的事儿说了出来,然后秦守如高兴地喝酒,并且喝多了,这都是在同一天,对吧?”
“没错。”
“紧接着,第二天章小秋就失踪了。”
“是,我联系不上她,还以为她又在耍脾气,就没多想。
几天之后,还是联系不上她,我觉得不对劲儿,就去了章家,章家人突然告诉我小秋自杀了,还让我第二天去参加葬礼。
我……我一下就懵了……因为我知道自杀、遗嘱什么的全是假的,她根本就没想自杀,怎么可能突然就……
我不知道怎么跟禽兽说……努力了这么长时间,眼看已经有转机了,一切却突然打水漂了……
瞒到葬礼结束——我去参加了葬礼——我心里实在憋屈,也觉得该有个了断,我就把小秋自杀的消息告诉了禽兽。
他很受打击,颓废了很长时间,谁也不见,包括我。
不见面,交情就淡了,之后再也没联络过,说起来,已经四年多没联系了。”
吴错翻着笔记本,对闫儒玉道:“从凶手家找到了一本日记,上面记录了每次杀人的时间和详细经过,章小秋是在8月6号被凶手骗到家的,这是她的失踪日期。”
杜莎莎一边翻看手机上的日历,一边道:“没错,我记得禽兽是在一个周六晚上喝多的,我加完班去酒吧把他弄出来的,然后第二天就联系不上章小秋了,8月6号正好是个周天。”
吴错点头道:“那也就是说,8月5号章小春要求秦守如杀人。”
“没错。”
“换一种说法,8月5号周希正很可能还活着,所以章小春才会提出杀他的要求。”
杜莎莎未置可否,她低着头,似乎正在记忆深处搜索着什么。
“你跟周希正熟吗?”吴错问道。
“见过面。”
“周希正也失踪了,你知道吗?”
“我看新闻了,知道。”
“今天的新闻?”
“是。”
“所以,四年前,周希正失踪这件事你并没有注意道?”
“我没事注意他干嘛?再说了,小秋死后,我对这一切已经没什么念想了,一门心思工作,不想再回头看这些旧事。”
闫儒玉对道:“请你好好想想,最后一次见周希正的情景。”
“正在想,可我……不太确定,好像……他去了小秋的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