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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次出海的闫儒玉和吴错根本不知道肖天所说的“准备”都包括些什么,唯有一切听从安排。
只见肖天先将两人的行李捆扎紧,塞进一个被固定在地的木箱,将木箱锁好。
他一边忙活,一边解释道:“赶上风暴船会摇得很厉害,带上来的一切最好都固定住,免得到时候砸伤人。”
安置完行李,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瓶晕船药,“吃点吧,风暴里坐船可能吐得连胆汁都剩不下。”
吴错接过,倒出几粒,丢进嘴里,递给闫儒玉。
闫儒玉却摆了摆手。
“你确定不要?”
“吃这东西,伤脑。”
“咳咳——”
吴错嘴里的药咽下去一半,闫儒玉这么一说,他咽也不是,吐也不是,一下子脸都憋红了。
“靠!抽烟还伤肺呢!”吴错白了闫儒玉一眼。
闫儒玉往床铺上一坐,打开案宗,冲吴错挥挥手,一副“大爷忙着呢闲话少说”的样子。
吴错憋屈地撇了撇嘴。
这一切被一旁的肖天看在了眼里,他凑到吴错身旁问道:“这位是……?”
显然,刚刚他以为闫儒玉不过是吴错手下一个小人物,不必放眼里,现在却回过味儿来了。至少,他已经看出,吴错可没把闫儒玉当小人物。
“闫儒玉,你叫他老闫就行,这家伙孤僻得很,除了案情分析,一天也说不了几句话,对了……”吴错低声道:“这家伙是个网瘾青年,船上和岛上的没WiFi,够他难受的……”
“咳咳——”闫儒玉眼皮也不抬道:“老吴,一个房间,悄悄话不好使。”
吴错贼笑一下,故意想气闫儒玉,无奈闫儒玉根本没看他。
过了没一会儿,闫儒玉掏出一根烟来,又递给吴错一根,递给肖天时却被拒绝了。
“我不抽烟。”肖天笑道,“没事,抽你们的,不用管我。”
他这么一说,两人倒不好意思在船舱里吸烟了,干脆来到了甲板上。
“9条人命啊。”吸了一口烟,闫儒玉叹道。
“是啊,这案子麻烦啊!”吴错皱眉道:“赖头岛离公海这么近,万一外籍船只上的人是凶手,杀人后把尸体弄上岛,咱们上哪儿查去?”
闫儒玉也忧虑地揉了揉太阳穴,“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万一真碰上你说的那种情况……”
他看了看远处的海平面,“尽人事,听天命吧。”
这一看,闫儒玉发现刚刚还艳阳高照的海平面此刻已经是云遮不见日,只有一条阴沉沉的黑线。
他并不懂得如何观察海上的天气,却也知道这不是好事儿。
“真要变天了。”
话音刚落,船的摇晃幅度明显加大,两名水手和匆匆跑过,船老大跑在两人之后。
与前两个穿着胶鞋的人不同,船老大光着脚,闫儒玉看到,他的脚明显比一般人要厚,脚底有着肉垫似的老茧。十根脚趾章鱼吸盘一般牢牢抓着甲板,因为用力,指关节有些发白。
此时,这双脚正停在两人跟前。
船老大凶狠地对两人吼道:“不要命了?!还不回去?!抽烟!抽烟!等下阎王爷抓你们点烟去!”
两人只得往船舱里跑,即便如此,船老大依旧是骂骂咧咧,什么一看就是两个短命鬼,掉水里魂儿都没人收,总之什么难听说什么。
闫儒玉还算淡定,吴错气得握紧了拳头。
船舱里,肖天看到了这一幕,两人一进船舱,肖天就解释道:“你们还不知道,咱们这个船老大以前有案底——跟人打架,拿鱼叉把人扎成重伤了——就是水牛把他抓进去的,那会儿水牛还只是个重案组组长。
船老大人不坏,就是脾气暴躁了点,不然也不至于伤人了。
再加上跟水牛不对付,刚刚这是把气撒你们身上了,别跟他一般见识。
不过啊,这人有两下子,是个捕鱼的好手,刚出来那会儿在别人船上当帮手,还在远洋捕鱼船上干过,这才几年,自己就买船当了老板,我听说啊,今年他们村祭龙王的时候,他就站在渔头后头,那可是不得了的位置,站在那儿的人基本就是渔头的接班人了。
哦,你们还不知道渔头是啥吧,怎么说呢……就跟以前的族长差不多,是村里最有威望的人,以前不像现在,有气象单位预告风暴,有法律规定捕鱼期休渔期,全村捕鱼相关的事都得听渔头的,一个好渔头不仅能避免村民在风暴中无谓牺牲,还能带着全村人多多捕鱼,让村民过上好日子。”
肖天絮絮叨叨讲这些的时候,船外的天几乎黑了下来,有雨点落下,哗哗地浇在甲板上,船身也开始剧烈摇晃。
吴错担忧道:“咱们那位局长,水牛,他不进来躲一躲吗?”
肖天道:“没事,他是渔民的儿子,在船上就跟在地上一样。”
吴错依然担心,还打开舱门向外看了看,恰好一个海浪打来,吴错瞬间成了落汤鸡,浑身都淋湿了。要不是肖天和闫儒玉及时伸手拉住吴错,他就要跌出船舱了。
肖天和闫儒玉也没好到哪儿去,船舱里进了水,两人的的鞋子裤子也都湿了,还被雨水浇了个半透。
风雨呼啸中,隐约传来船老大的叫骂,间或还有水牛的吼声。
三人费力地关好舱门,一向胆大的吴错脸色也有些发白,一屁股坐在地上,扶着床沿道:“老话说得没错,欺山不欺水,太可怕了。”
肖天亦是心有余悸,“老吴,你可真是个行动派,我说慢了一句话,你就把舱门打开了,知道有多危险吗?一个浪把你卷下船,这种风暴里,神仙也救不了你!”
闫儒玉也坐在地上,伸手朝口袋里摸了一下。
“草!”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被海水浸湿了的香烟。
香烟刚刚拆包,只抽了一两根,目测这是闫儒玉带在身边的唯一一包烟。
吴错当然了解闫儒玉离不了烟的臭毛病,难看地笑了笑,算是歉意。
闫儒玉龇了一下牙,诠释了此刻气到想要咬人的心情。
船身剧烈摇晃着,三人只能尽量放低重心,紧紧抓住床沿,吴错问肖天道:“这风暴什么时候能过去?咱们这船……受得了吗?”
或许是为了安抚两个初次登船航海的人,肖天道:“没事,这种程度一点问题没有,就算风浪再大点,也能扛住。”
龙王似乎很是不给肖天面子,他的话音刚落,船身剧烈摇晃了几下,几乎侧翻到了90度,三人的屁股一度离开船舱地面。
紧接着,一声巨响传来,似乎有什么东西砸在了甲板上。
船身传来嘎吱一声,仿佛下一秒船就会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