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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花毛的心情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这就尴尬了。
他无助地看了看涛哥,涛哥则充分体现了一个江湖老炮儿过硬的心里素质——他正认认真真地吃馍馍。
一口馍馍,一口咸菜,大概是嫌麻烦,干脆把手中的半个馍馍掰开,将咸菜夹了进去,咬一口,能看到馍馍里的咸菜丝被他拽出来。
咸!
喝口水。
他不光自己吃,还给目瞪口呆的花毛也递了一个馍馍。
“兄弟,吃吧,吃完哥带你出去。”
此刻的涛哥正被表演型人格支配,在他的潜意识里,自己大概成了旺角古惑仔,马上要跟警察火拼,神挡杀神。
这种时候脾气最火爆,分分钟拔刀砍人,不能惹,所以,闫儒玉很怂地躲在一旁看他们吃。
吃完最后一口馍馍,涛哥扫视屋内众人一眼,指挥道:“等会儿你们就围在我周围,这样警察就不敢开枪了,尤其是你……”
他一指闫儒玉道:“你来开道儿。”
“没问题。”
交代完,涛哥对花毛道:“等下我来吸引警方注意,同时把所有人质全放出去,你混在人质里往外逃,这么多人,就算有警察围堵也免不了漏网之鱼,小心点,有机会逃掉。”
“涛子……这……能行吗?”
“放心,二爷。”涛哥拍了拍花毛的肩膀,“但你的头发太显眼了,得剃掉。”
花毛坐下,拿枪指着屋内众人,涛哥则暂时充当起理发师的角色。
本就没什么手艺,加之是用弹簧刀硬割,把花毛疼得眼里泪水直打转,为了逃命,他只能强忍着疼。
别说,剃完头的花毛那股参差不齐的劲儿,还真像被囚禁了数月的受害者。
涛哥审视地看着花毛,又一指其中一名人质道:“你,过来,跟他把衣服换了。”
那人质虽不太情愿,却也只能照办。
“嗯,这下警察也认不出你了。”
两人又在角落里咕咕咀咀地说了半天,研究着逃亡细节,期间还有短暂的争执。
可惜两人声音很小,加之闫儒玉不想引火上身,只能和其他人质一样尽量往远里躲,如此一来就没能听到两人的谈话内容。
不多时,两人回到众人跟前,涛哥毫不客气地推了闫儒玉一下,“你打头,第一个出去。”
“行。”
“你们七个,跟在我周围,慢慢往外走,谁敢跑,枪可不长眼!”
其余七人在闫儒玉的带动下,也迅速围了上来。
众人呼呼啦啦地出门。一出门,涛哥就屈膝低头,明显比旁人矮了一头,即便狙击手埋伏在高处也没法打中他。
花毛则混在周围的人中,一时间远处监视的刑警也很难分清状况。
涛哥打开2号房间房门的时候,里面的人尚不明所以,涛哥只是招呼他们跟着走,这些人竟然就鱼贯而出,围在了涛哥周围。
1号房间的状况也是大致如此,闫儒玉深深叹了口气,为这些麻木的人。
从前看过的一本书里说,侵华战争时期,两三个日本兵就能奴役一个县的百姓,闫儒玉不信,怎么可能?现在,他知道原因了。
二十多人拥在一起下楼,不明真相的甚至还讲起了黄段子。
3号房间的众人脸上表情也很复杂,有的鄙夷,有的后怕,更多的则是期待解脱的那一刻。
“等会一开门你们就自由了,脚底下麻利点,赶紧跑,谁要是让周围的警察逮住了,哼哼,牢里有你们好受的!”
“可是涛哥……”
有人想反驳,被涛哥粗暴地打断,“你他娘的活腻了?!老子让你干啥你就干啥!再敢讨价还价,老子一枪崩了你!”
闫儒玉注意到,涛哥虽如此叫嚣,手中却并没有枪。
他又特意看了一眼涛哥习惯别枪的后腰。
外套盖着,看不出虚实。倒是花毛的裤子口袋里鼓鼓囊囊。
明白了!枪在花毛那儿!
这个涛哥为了花毛还真豁出去了,有枪在手,花毛就有了拼死逃脱的资本,关键时刻他甚至可以打伤或者杀死警员。
可是,涛哥这么做真的是为了花毛好吗?
一旦两人被擒,枪在花毛身上……
不容闫儒玉细琢磨。涛哥指着他道:“条子,等会儿咱们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敢挡我的路绝不客气。开门!”
伸手去拧门锁的时候,闫儒玉感到一只手伸过来死死掐住了他的后脖颈,是一种警告。
门开。
众人蜂拥出逃。
从众人集结,到一哄而散,不过短短1、2分钟。
为了保证人质安全,避免打草惊蛇,警方布置在二层小楼周围的力量以便衣、侦查员为主,特警则在较远处待命。
如此一来周围的便衣、侦查员根本不足以控制突然冲出的二十余人。
一时间,大家下意识地都扑向了已经确定的嫌疑人——涛哥。
闫儒玉则是第一时间跟在了花毛身后。
这家伙身上有枪,万一与警方发生冲突,后果不堪设想。
怕什么来什么,闫儒玉怎么也没想到,吴错会在此时突然出现。
他满脸焦急地从正面迎向闫儒玉,几乎没有注意到花毛。
可对花毛来说,眼下的境地就完全不是如此了。
花毛先是发现有人朝着自己奔来,一回头,身后又是闫儒玉,当下就明白了。
这是要前后夹击啊!
看到花毛的手摸向口袋,闫儒玉大惊。
“老吴小心!”
提醒脱口而出时,他自己也加快速度,恨不得一下子就将花毛扑倒。
花毛掏出手枪,举枪,试图瞄准吴错。
时间仿佛静止了,闫儒玉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太近了!
太近了,所以一旦花毛开枪,没有打不中的道理。
闫儒玉出口提醒时,吴错已经意识到了问题。
就在花毛扣动扳机的前一刻,吴错掏枪、瞄准、开枪,一气呵成。
与他的速度相比,花毛更像是慢动作。
下一秒,花毛已经捂着肩膀倒在了地上。
吴错冷静走到他身旁,捡起掉在地上的枪,又搜了他的身,确定身上没有其他危险隐患,这才抬头看向了闫儒玉。
“算你小子命大。”闫儒玉擦了一把脖子上的冷汗,对吴错道:“刚才真是太危险了,幸亏你跟我配合默契……”
吴错注意到闫儒玉脸上的伤——被紧身裤打出来的伤。
“怎么?涨本事了?卧底的活儿也敢接了?!行啊,我重案一组用不起您,我怕了您了,以后的案子不用您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