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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击枪明显是大口径的,老人几乎三分之一个腰部都被轰碎成渣,月光下,鲜血混着肠子流淌出来,让草叶泛起黑色的光芒。
他还没有死,喘息着努力扭脸看向萧晋,血灌瞳仁。
萧晋没有理会他,而是收起枪,绕着这片空地边缘走了一圈,每几步便蹲下身从草丛中拔出几枚银针,最后又用手帕层层包裹放进怀里,这才来到老人面前。
“老不死的,你年纪这么大,应该比较见多识广,听说过巫氏家族么?”
老头儿双眼蓦地睁大,却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明白了,全都明白了,这不是一个圈套,而是套中套。从萧晋亲自摸进庄园开始,到他故意不敌逃走,之后假装负伤被追上,再到迎击的方式和被打飞的方向,甚至躲在暗处的那名狙击手,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他按照事先安排好的剧本走一遍,为了让他中毒。
萧晋行事向来猖狂,连审查部都敢闯,能安稳的活到现在,又岂可能是冲动天真之辈?他出身大家,当然深知供奉的恐怖之处,既然敢以身犯险。那就代表他必然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就像自家少爷因为有供奉保护才敢大方的不隐藏行踪一样,萧晋又怎会不理解“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
此子有勇有谋,狡猾奸诈,少爷根据情报做出的分析还是大大低估了他。不行!我还不能死,必须想办法向少爷示警!
看着老头儿眼中突然又燃起了莫名的斗志,萧晋就摇了摇头,开口:“省点力气吧!你所中的毒是我与巫氏最精英子弟联手调配出来的,药效极猛,针对的就是像你和凌开霁这种武学大家,你越是勉强调用内息,死的也就越快。”
其实,不用萧晋提醒,老头儿自己也已经感受到了,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绝望。突然,他猛地伸出手,死死抓住萧晋的脚踝,喘息道:“我……我家少爷是绝……绝不会害你性命的,请你……请你也饶他一命……”
“绝不会?”萧晋冷笑:“老不死的,你当我三岁小孩子啊?以白恒轩的为人性格,现在确实不会杀我,可若是最终我一败涂地一无所有了,他一定会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当着我的面一个接一个的虐杀我的家人,在充分享受过我的绝望之后,必然也会送我去见阎王的。”
“不……”老头儿眼里的光芒开始慢慢黯淡,“不会的,他不……不敢杀你,哪怕这一次你赢了,让我家……损失惨重,只要……只要不伤少爷的性命,家主也……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萧晋终于动容,眯起眼问:“为什么?白震也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枭雄,我们小小萧家有什么能让他顾忌的?”
“因为……因为你是他……是他的……”
老头儿突然没了气息,萧晋大惊,出手便是数枚银针刺入他几处大穴,然后掌心抵住他的后背,拼命的向他身体里输送内息。
“告诉我!他是谁?是男是女?和我什么关系?老不死的,你给老子醒来啊!”
“先生,他已经死了。”身后响起小钺冷漠的声音,萧晋才颓然收回手,满头大汗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全是挫败,没有丝毫成功击杀一位武学大家的喜悦。
“该死!老王八蛋早不嗝屁晚不嗝屁,偏偏说到最关键的时候完蛋了,他娘的拍狗血电视剧呐?老子恨不得把他脑袋割下来碾碎了喂狗!”
小钺似乎很想安慰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迟疑片刻,上前把手搭在他的肩头,只是声音依然清冷:“先生,他死了不要紧,明天晚上我再来一趟,把白恒轩抓回去,您亲自问他不也可以么?”
感受到女孩儿的关心,萧晋压下心中的无奈与愤怒,起身牵住她的小手说:“我不准你不经我的允许往这边跑!这是我的事儿,回头我会自己解决,反正白恒轩不可能因为死一个供奉就吓得跑回家躲起来,我们总会见面的。好了,你刚才一直在树上端着那么重的枪瞄准,一定很累了,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回去吧!”
小钺点点头,跟着他向树林中走去。
“先生,您受的伤严重吗?”
“没事儿,只是心脉被震出了一点损伤,没啥大碍,顶多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偶尔会咳嗽出一点带血的唾沫星子而已。”
“那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让我和小戟来就好,您不要再亲自行动了。”
“不行,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我不但要亲自参与,还要经常参与才行。倒是你们俩,能闲着看戏就闲着看戏,都是先生心尖尖上的宝贝,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不是要我的命嘛!”
“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用生命来保护先生,您这样做,是对我们极大的浪费。”
“屁话!你们存在的意义就是存在本身,每天一睁眼就能见到你们,才是物尽其用,若是再能看到你们的笑脸,那先生就真的别无所求了。”
“小戟会笑。”
“那是小狐狸在笑,看多了你家先生我会得心脏病的……”
一高一矮两个人说着闲话,仿佛只是出来踏青游玩一样,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山林的黑暗之中。空地重新恢复了安静,之前被惊跑的鸟儿们也都回来了,草丛边缘开始有出来觅食的夜鼠探头探脑,尖尖的鼻子一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长胡子便立刻激动的颤抖起来。
白恒轩是在快天亮的时候才见到老人尸体的。空地距离葡萄酒庄园并不算太远,但因为老人离开之前对守卫们的命令,再加上大家对他功夫的信心,所以都安心的在庄园里等着,还以为很快就能见到他满载而归,马屁话都想好了,直到过去了足足三个小时也毫无音讯后,白恒轩才坐不住派人出去寻找。
看着被守卫们用脱下的衣服捆成的布担架抬回来的供奉,白恒轩脸色阴沉的就像台风到来前夕的天空,所有人都低着头,连呼吸都刻意压抑着,不敢发出哪怕半点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