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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宁死也要顽抗到底了吗?”凌开霁大喝,声音在空旷的拘留室楼层传出老远,“萧晋,老夫警告你:这件事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了,那么一批放射性物质关乎国家安全,关乎千万人的性命,不找到它,朝廷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你现在说出来,还可只罪你一人,否则,所有参与进这件事的相关人员都将难以幸免!
小子,你不是出了名的怜香惜玉么?试想一下,刚刚老夫那三掌要是拍在裴子衿、上官清心、荆南风或者梁喜春的身上,会有什么后果?”
萧晋的眼中登时就冒出两道凶光,嘶声道:“那你最好在那之前就杀死我,否则,不管你是谁,不管你的背后是谁,我都不会放过你,哪怕只剩下嘴巴能动,也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说话时,原本还爬不起来的他竟然抬起了一半上身,额头青筋直冒,鲜血顺着嘴角留下来,状如恶鬼。
凌开霁花白的眉毛微微挑了一下,“既然不想她们受苦,那就乖乖说出来。”
“他妈的老子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让老子怎么说?”萧晋一拳砸在床板上,声音比凌开霁之前的吼声还要大,“东西就藏在你这个老王八的床底下,自己去找吧!”
凌开霁的表情瞬间就变的怪异起来,眼角直跳,双手也握了又紧紧了又松,仿佛很想再给萧晋来上一下似的,而萧晋此时也耗干了体内的最后一丝力气,瘫在那里像条快死的狗一样剧烈喘息。
良久,凌开霁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声音恢复了刚来时的平静无波:“萧氏子晋,年二十四岁,于二十日前擅闯机密单位在前,行凶劫狱在后,罪在不赦,但念其曾有功于国,且事出有因,死罪可免,现给你两个选择:一,在家闭门思过两年,擅自外出就改为监狱服刑;二,即刻离京,无诏永世不得返回!”
萧晋呆了呆,转过脸说:“我……我妻子再有十几天就……就预产期了……”
凌开霁冷哼:“你可以选择第一种。”
萧晋摇头叹息:“要是有的选,一辈子不出门我都愿意。”
“只是两年而已,你有很紧迫的事情要做吗?”
“一万年太长,我只争朝夕。”
凌开霁深深看了他一会儿,转身离开。下一刻,无数杂乱紧迫的脚步声从楼道里传来,萧晋鼓起胸腔内仅存的一点气息大吼:“不要过来!”
脚步声停了,他的眼泪也流淌下来。
他不是因为被打成这样而委屈,也不是因为无法亲眼看到儿子出世、无法陪家人过年而难过,他是心里憋的难受,憋的愤怒,即为这个世界的不公,也为自己的无力。
太弱了!实在太弱了!身价千百亿又如何?在一地作威作福又如何?这个世界终究还有更高处,那里的人只需要一根手指头便能让你所有的成就顷刻间化为烟云。
在这一刻,他忽然想起了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马戏团团长,想他是不是也是因为遇到过这种深透到骨髓里的无奈,因为曾面对这个世界的肮脏而深感无能为力,所以才想要用不破不立的法子重新建立新的格局和秩序?
抛开道德层面的幼稚好坏不谈,那位是真真正正的神人,也只有习惯了从神的角度俯瞰这个人间,才会一心希望毁天灭地的灾难发生,从某种角度来讲,也算是另一层面意义上的胸怀苍生。
可惜啊!萧晋从来都是个胸无大志的庸俗之辈,贪恋这红尘俗世的繁华,也离不开人类之间的恩怨情仇,所以不管他此时此刻有多么的悲愤,又在心里立下了怎样宏伟的誓言,都只能躲着人像条可悲可怜的狗一样在这里哭——他不能让关心自己的人们再为此揪心,站都站不起来他只有这一个选择。
泪并没有流多久,事实上,只是几滴之后,他的眼里就再没有东西出来。男人都是这样,平日里可以像女人一样因为感动、难过甚至同情而哭,但纯粹为了自己的时候,却很难畅快的大哭一场,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个‘伤心’的条件太苛刻了,只因为自己是很难达到的。
想擦擦流到鬓角的泪痕,无奈手臂根本抬不起来,索性作罢。“好了,你们可以进来了。”
第一个冲进来的竟然是上官清心,然后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居然被人家给打哭了!”
萧晋满头黑线,看到随后跑进来的裴子衿脸上的悲伤和怜惜,心里才算好受了些。“我要跟你划地绝交!”瞪了上官清心一眼,他又冲裴子衿微笑:“别担心,那老头儿就是在吓唬我,出手不重,我是因为身体原本就有伤,所以反应才这么大的,只是看上去比较惨,实际没事儿,死不了。”
裴子衿来到床前蹲下身,紧紧地抓住他的手,流着眼泪咬牙说:“以后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会无条件的站在你身旁。”
“你们是非要亲眼看到我流泪才满意,是吗?”萧晋苦笑着摇了摇头,又温柔的看着她说:“别犯傻了,像我这样的混蛋都还没有对这个世界失望,你这么容易就动摇了信仰是什么鬼?乖乖的,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严重,它其实是好事,起码让我想通了很多,床上的这些血迹甚至可以看做是我身上卸下来的某些枷锁,没了它们,我的未来只会更加轻松,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才是。”
裴子衿泪水流的越发汹涌了,很用力的点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倒是上官清心在明白过来之后,眼中的光芒越来越明亮。
屠啸谷很快也来了,但马上就铁青着脸离开,没多久就有医护人员推着担架床进来。在被抬上担架推出国安大楼的时候,萧晋眯眼看着天上刺眼却没有丝毫温度的太阳,深吸口气,又重重吐出,说:“不要送我去医院,送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