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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张和关玥一看就急了,“你想干嘛?放开我倪姐!”
“小张,报警!”
倪荫抬手阻止,微冷的视线一直都在光头脸上,“松手。”
光头盯着她,脸上的横肉一跳一跳。
慢慢的,他放开手。
倪荫掸掸衣领,“你以为只有你想找他?那个混蛋讹了我一笔钱,我还满世界找他呢!拜托你,找到了人一定要通知我一声,我不断他一双手就不姓倪!”
光头似真似假地睨着她,四周所有人都愣了,依稀听出倪荫好像是和社会上什么人有来往,看她的眼神变得异样。
倪荫不在乎,一直坦然地看着光头。
半晌,光头起身,“你最好说的是实话,我最恨人家骗我!”
望着他魁梧彪悍的背影,小张咽了咽口水,来到倪荫跟前,小声问:“倪姐,这是怎么回事?”
倪荫脸色一变,一阵风似的上了楼。
身后,倪雅琳冷笑:“倪律师真是越来越不简单了呢!”
张大伟和所长刚好从办公室出来,看到她拦住问:“倪律师,听说刚才……”
“待会再解释。”
倪荫进了办公室,立即给家里拔了个电话。
是余蓁接的,“倪荫?”
“把电话给那混蛋。”
很快,郎询接过电话,听上去刚刚睡醒,“喂……”
“给你半小时,立即滚出我家。”
郎询默了一会,问她:“出什么事了?”
“什么事都与你无关,你只需要滚出我家,滚出我的生活!”
片刻,他说:“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倪荫还在生闷气。
她什么时候转了性?先是捡回一个余蓁,这会又多一个郎询,她昨晚就不应该心软,把他扔大街上,管他自生自灭还是被人道毁灭,都跟她没关系!
下午,倪荫请了半天假。
打车到少关分局,在那等骆逸南,他开着他的旧现代出来,她上了车,“都说开我的车好了,你偏不。万一车子坏在路上怎么办?”
骆逸南笑笑:“别看它旧,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她问。
“嗯,兄弟们早就备齐了。”
“那就好。”
倪荫靠在副驾驶,微眯着眼睛,“想不到,吴勇还挺浪漫的。”
今天是谭双出院的日子,吴勇没办法亲自接老婆出院,在老家也没什么亲戚。得知这一情况后,骆逸南特意请假跑一趟。
看出她很累,骆逸南说:“你先眯会,到地方我叫你。”
“好。”
倪荫靠着椅背,头一歪,没多大一会就睡沉了。
隐约有手机声。
她迷糊睁开眼,看看骆逸南,见他脸色不太好。
她打了个哈欠坐直身子,“到哪了?”
“还有半小时。”
“哦。”
倪荫去摸手机,习惯性看看有没有信息或者是未接来电。
这时,骆逸南问:“郎询怎么住你家了?”
她一滞,他怎么知道的?
再去看手机,果然有郎询的未接来电提示。
骆逸南朝这边瞥了瞥,“他打你电话没接,就直接打我这了。”
倪荫愣了愣:“他要自首吗?”
什么重要的事,非得隔着人找她?
沉默两秒钟,他将郎询的话转告给她:“他说,事情已经全部摆平了,你不会有后顾之忧。”
他扭头看她,眼神很平静,隐约一股锋利,“你也雇凶了?”
倪荫被气乐,反过来问:“我就是雇凶了,你会把我怎么样?抓我?”
“抓。”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点头。
“靠!”
这个回答,意料之中,可倪荫就是不满意。
接着,他说:“郎询出狱后,就有人给他安排好了一切。在一家房地产公司做挂名老总,出入都是高档场所,还有几十个小弟跟着,阵仗比他早些年还要风光。”看她一眼,又说:“他现在还是重点观察对象,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怎么,怕我也混社会?”
“怕他牵连到你。”
起初,倪荫并不以为意,但想了想,还是把实情告诉他。
“那就搬出来。”他说:“房子我来找。”
倪荫好笑道:“你那么紧张干嘛?余蓁和他共处一室,我都没紧张。”
说不出为什么,她和余蓁在这方面都显得过于信任他。这或许正是郎询独特的人格魅力,很难让人理解和捉摸。
“他的目标不是余蓁。”骆逸南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看她。
倪荫仍旧笑,手指自己,骆逸南微微责怪地瞪了她一眼。
“成成成,我知道了!回头肯定请走这樽瘟神。”
两人说话的工夫,已经抵达医院门口。
骆逸南从后备箱里取出一大束郁金香,还有一个精致的包装盒,里面是条丝巾,还一个透明的玻璃瓶,瓶口系着粉色蝴蝶结,里面折的全是千纸鹤,应该都是宋岩东子他们连夜折出来的。
都是当年吴勇向谭双求婚时的礼物。
捧着这些东西,两人直奔病房。
快要到房门口了,骆逸南把东西交给倪荫,他取出手机,播了首《千纸鹤》,直到熟悉的旋律响起,这才踏着音乐走进去。
老实说,要不是因为吴勇,倪荫说什么也不会跟进去。
太丢人!
“……折一千对纸鹤
结一千颗心情
传说中心与心能相逢……”
谭双听到这首歌,猛地回过头,看到是骆逸南,眼中是失望,顷刻间又湿润了……
骆逸南把谭双的行李放进后备箱,倪荫突然说:“我喜欢那首《不见》。”
“嗯?”
“大提琴曲,听着洋气点。”
两人把谭双送回家,对于骆逸南来说,跑这一趟并不多余,他是想给这对夫妻一个安慰,一个希望。
本打算把人送到后即刻返程,可是看到吴勇的家后,两人都默契不提这茬。
吴勇家是平房,家徒四壁,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由于太久没人住,屋子又脏又冷,窗口透着风。
谭双不好意思说:“这些年,为了给我治病,房子都卖了……只能租这么个地方,让你们见笑了。啊,你们坐啊——”看到椅面上一层灰层,她赶紧去拿毛巾来擦。
“我来。”骆逸南接过来,把椅子和桌子都擦干净。
谭双看着,轻声说:“光顾着生病了,什么活都干不了,吴勇不在家,我跟个废人没两样,亏他不嫌弃我……”
“那就趁现在把身份养好,等他出来。”倪荫撸起袖子进厨房,打扫灶台。
“倪律师,还是我来吧!这怎么好意思呢!”
骆逸南过去接过倪荫手里的活,扭头对她说:“你刚出院,先休息会,这里没多少活,一会就干完了。”
把房子打扫干净,倪荫说要出去买点东西,顺便拽上骆逸南,他什么也没问,便开车载她去了附近的超市。
她笑着问:“你知道我要买什么?”
“嗯。”
骆逸南推着小推车,和她直奔粮油区。
扫货半小时,两人满载而归。
谭双看到后,感激得不知说什么好,她坚持要留两人吃晚饭,她则亲自下厨。
顾虑她的身体,倪荫叫了外卖,至少也要陪她吃顿晚饭,不至于太冷静。
倪荫问她,有什么打算?
她说,过几天就去亲戚家把儿子接回来,然后找份工作,赚钱养活儿子,等吴勇出狱。
她脸上的那份恬静,让倪荫都不禁佩服。这个外表看似柔弱的女人,才是真的刚强。
外头一波波闷雷划过夜空。
谭双抬头看窗外,皱眉,“要下雨了。”
骆逸南扒了几口饭,放下筷子,“我们马上走。”
话音刚落,大滴大滴的雨点就砸下来,噼里啪啦的砸在窗户上,一股股潮湿的凉风透进来。
谭双说:“雨下得这么大,你们两个暂时别走了,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在我这将就一晚吧。”
倪荫也没想到这雨说下就下,就骆逸南那十八手的现代,上了路没准也是各种突发状况。
为安全着想,她当即立断:“附近有宾馆吗?”
骆逸南看她一眼,“不好意思,今晚就在这打扰一晚了。”
谭双很高兴:“不打扰不打扰,我这就去收拾房间。”
她离开后,倪荫立即质问:“干嘛住人家里啊?多不方便啊!再说,谭双身体还不好……”
骆逸南淡定道:“就因为她身体不好,今晚才想留下。”
随后,他找谭双要来工具,披着雨衣,出去修窗户去了。
谭双进来,给倪荫泡了茶,抬起头朝窗外看去,内疚道:“吴勇给骆队他们添了那么多麻烦,还要因为我这出院这件小事再麻烦你们,我心里真的过意不去。”
初冬,屋子里还没有取暖设备,四处都像在透风,身上凉飕飕的,倪荫喝口热茶,顿觉通体舒畅,她安慰道:“吴勇能认罪伏法,好好改造,就是最大的回报了。”
谭双也是坚信:“他一定会悔过自新的!”
又说:“房间都收拾好了,我还准备了热水袋,应该不会再冷了。”
倪荫问:“我跟你挤一间?”
谭双有点诧异:“你和骆队不住一间?”随即,尴尬道:“我以为你们是……”
倪荫笑笑:“我晚上睡相不太好,你担待点。”
谭双摆手直说没事,接着,跟她一块望着窗外男人的轮廓,轻笑道:“倪律师,你眼光真好,找这样的男人才踏实。”
倪荫不以为然:“明明是他眼光好。”
谭双笑:“是,骆队长跟你在一起也是福气。”
倪荫点点头,这话听着才受用。
修好了窗户,又把其它门窗加圆。
骆逸南回来的时候,全身都湿透了,谭双赶紧找干净的衣服给他换。
“都是吴勇的,你俩身高差不多,应该能穿。骆队长,你别嫌弃啊!”
“谢谢。”
“骆队长,今晚你就住隔壁房间……”
“不用了,我睡车里。”
谭双一怔,忙说:“这怎么行?”
骆逸南回:“没事,习惯了。”
他们做警察的,晚上盯梢守夜,在车里一窝就是一晚,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他要避嫌,谭双也能理解,让他换好衣服,就要去煮姜汤。
“我来吧,你进去休息。”
倪荫接过手,很快就煮好了一大锅。
谭双确实是累了,让他们自便,她回到房间里躺下了。
倪荫一手撑着伞,端着一大碗姜汤,用脚踢踢车门。
骆逸南正坐在车里看手机,赶紧推开车门接过碗。倪荫绕到另一边,拉开车门坐进去。
“把这喝了。”
他身上是一套黑色运动服,略显宽松,袖口挽着,盯着汤问:“你煮的?”
她瞥他:“干嘛,怕我下春药?”
“……”
他把一碗喝光,额上见了汗。
把碗收了,很快她又回来,把暖宝宝热水袋什么的一股脑塞给他,环顾狭小的车厢,还是觉得不妥,他个子高,窝在这一晚肯定不舒服。于是说:“要不你去附近随便找个旅店住一晚。”
他摇头:“留你们两个女的在这里我不放心。”
她一笑:“那辛苦骆队长为我们守夜了。”
该示弱的时候,她懂。
外头雷声很大,轰隆隆的,雨点砸在车顶车窗上噼里啪啦的响。
都十二月了,还有这么大的雨,也是稀罕。
倪荫托着下巴看外头的雨,“不用加班,不用想案子,什么也不干,就这么静静待在这的感觉,还不赖。”
旁边的男人轻笑声,手掌轻拍她的脑袋:“一晚,你也就倦了。”
她扭头瞥他,煞风景他绝对是把好手。
他没说错,她确实是那种闲不下来的人,不忙不碌,她就找不到存在感了。
手机屏幕亮了,有信息进来,他拿起来看,她就安静坐一边。
突然伸手去触他下巴上的胡茬,挺扎手。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戳,骆逸南放下手机,扭头看她。
她戳得过瘾,没有停手的意思。
他捏住她的手腕,“别在这里胡闹。”
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倪荫突然凑过去,手指又顺着他的下巴滑过喉结,然后往下继续探:“怕我在车里把你给震了?”
骆逸南瞅瞅她,捉住她的手腕,“别再闹了。”
这样的雷雨天,孤男寡女,共处于幽室,焉有不擦枪走火的道理?可他不再是当年那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做任何事之前都得想着“交待”二字。
雨天无聊,又或者逗他上瘾,她身子挨了挨,又近了些,“真的不想?”
他的喉结明显滑动下,眼神变得幽暗,像深渊,像要一口把她吞噬,“想。”他说。
她嫣然一笑,得到他的回答,莫名地成就感。
没想到啊没想到,她倪荫也有这么虚荣的一面!
“得了,你休息吧,我回屋了。”
心满意足了,她就要走,蓦地被拽回去,身子重心不稳,跌到他胸口上,撞得她脸疼。
骆逸南反身住她,抓住她的双手,挑眉问:“就这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