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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去通知守在这里的军队啊!还有那位省户穆斯伦大人,他应该也在这里……”
“笨蛋!你管这些做什么?而且也不需要爬窗子吧……”
“我怎能不管?既然知道这一仗他们必败无疑,我当然应该通知一声,免得他们枉死!”
“你现在又关心别人死不死了?”他斜着眼睨我,意思是说“你前两天不是一手宰一个,宰得快活得很吗?”
“我是不能见费迪南一路获胜,而不闻不问!再说,这里不是你的国家吗,被闹成这样,你完全不在意吗?”
“哼,那家伙都不在意了……我逞什么强……”以撒莫名负气的咕哝,不悦的看着右前方莲?休贝尔的马车。
车队准备在恩赫思稍做休整,补给之后继续北上。乘车队在补给站逗留的时候,我见说服以撒去见山塔?穆斯伦不果,便决定自己偷偷去。
山塔所在的是镇北一座稍稍像点样的三层小楼。我从楼的后面一跃跳上二楼阳台,从玻璃窗看见里面正有个穿着褐色长衫的老头,坐在桌前。那人穿着讲究,衣料、剪裁都很考究,丝绣的文饰也很精致。发笄梳的一丝不苟,脸上是沟壑交错的皱纹,细瘦的下巴上续着一小搓山羊胡子。看来挺有文墨的样子,他一定就是山塔?穆斯伦了吧!他正坐在书桌前接见一个身穿长甲的中年男子。男子手报头盔,腰配长剑站在山塔面前,像正传达什么事务。
我刚打算敲敲玻璃窗引来里面的人的注意,却一把被人从背后抱住,回头一看,正是以撒偷偷摸摸的跟来了。他先是不悦的瞪我一眼,然后示意我不要出声,听听里面的人在说什么。
“新上任的省侯哈囵左大人已经抵达梅泽迩了,他一了解您的作为,震怒不已,立即命我快马加鞭的赶来,让您撤兵回省都去。”
山塔眯起细眼,不卑不亢:“我擅自调兵来此,确实是超越了职能范围,但也实属无奈、形势所逼。而且省侯与我地位平等,我并非下属于他,他也没有资格命令我做什么。”
男子顿了一下,又道:“省侯大人是不能对您下任何命令,但却可以对自己的军队下命令。如果穆斯伦大人执意要留在这里,那么请容卑职自行传达军部指令,将军队调回省都。”
男子做势要离开,山塔忙起身呵斥住他:“不行!此处正处危急时刻,费迪南?格鲁纳夫随时会率兵攻过来,如果现在撤回……”“那么,您是要是整个卡拉沛罗省与费迪南子爵大人为敌、与皇上为敌咯?”男子不等山塔说完,凌厉驳斥道:“省侯大人是,在皇上收到子爵大人送去的叛军安纪亚夫?迪法斯的首级后,才亲自下派来卡拉沛罗赴任的。省侯大人的任务是协助子爵大人尽快平定叛乱,而不是与之为敌!你这么做,是想让卡拉沛罗也被冠上、像克得勒斯塔那样的罪名吗?”
“我……”山塔一时无言以对,好半天才说道:“费迪南?格鲁纳夫……他……他才是真正有叛乱之心的人呐!”
“荒谬!”男子斥道:“子爵大人有皇上亲命的指令,领兵南下,你竟这般污蔑……不论如何,守在恩赫思的军队,必须撤离!”
“可是……”山塔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省户大人,我也只是奉省侯大人的命令办事。”男子语气略有缓和:“凭这两万大军,想对抗子爵大人根本是不可能的。您纵使是为了卡拉沛罗着想,设兵守在这里,地势、人数各方面来看都处劣势,唯有任人宰割的份不说,还会对我省有很不利的影响。还是退回梅择迩,与省侯大人重常计议,另做打算。我看,省侯大人也不会过于追究这次的事情的!”
山塔没有选择,只得妥协。
“现在可以走了吧!?”以撒在我耳边问:“不用你通风报信,他们自有人了解情势。”
回到补给站,车队的人已经整理好事务,准备起程了。莲站在马车外向我们这里张望,我们走近她,她笑着和声道:
“怎么去了这么久,车队就要走了。”
她这么近的站在我面前,我才察觉她身材很高大——以前她都是坐着或侧卧在车厢里与我说话的,此刻越发觉得莲的阳刚之气……奇怪!
“你好高哦,大姐姐……”我仰头看她,忍不住感叹。
“住口!主公不是……”莲身旁的大汗似乎是受不了我这几天来对莲“姐姐”长“姐姐”短的亲密称呼,愤怒的向我大跨一步。
“佛朗!”莲历声喝住大汗的动作,那气势,的确很迫人呢,令我不住一震,以为她也要对我发火了。不过,莲每次对我说话时,总是和声细语,很是温柔。
“没事。”莲对我笑着,又问道:“怎么样,你们去探察的情况如何?”
“我们听到山塔?穆斯伦跟一个武将在交谈哦,他们马上就要把士兵撤回梅泽迩去了……你怎么知道我们去探察情况啊?”
我后知后觉的问,惹来身后以撒一阵无力的轻哼。
莲笑而不答:“这里要撤兵么……看来我们也该尽快离开了。”说完,就嘱咐我们赶快上车,车队继续向北而行。
在我们车队起程后不久,驻守在恩赫思的军队也向北撤离,小镇又恢复原本的模样。
三天后,我们抵达卡拉沛罗的第二大城市梅勒斯。说这里是仅次于省都的大城市,但实际上也只是个人多一些、规模大一些的城镇而已。由于卡拉沛罗省内贫瘠的土地,原本还是人口稀少的地区,因为是来往南北的要道,才勉强发展到今天这样“繁荣”的景象。生活条件本就不是很高,物资供给也捉襟见肘的梅勒斯,近来更显混乱,因为有大批难民从南边和西边涌过来,给这里的供给造成承重负担。
我们也是进城后才从一个游民口中得知,费迪南?格鲁纳夫的军队已经进入这个省了!虽然没有发生战事、费迪南打着“叛乱已平,回都城复命”的旗号,领着十万大军汹涌而来;但是,很多流言蜚语已在难民间流传开来。有的说费迪南已与叛军勾结,有的说费迪南要攻打梅泽迩,还有的说费迪南的军队杀人不眨眼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更有人说费迪南所到之处抓去上万处女以修炼魔功……这些流民多是从克得勒斯塔及其南面两省逃出来的,有些知道费迪南的真面目,有些只是道听途说。总之,各式各样的流言散布,卡拉沛罗南方的居民们都向北逃来。
而费迪南军身后所经过的地区,也都下派自己的军队把手,同时断绝南边与北边梅泽迩的音讯。看他气势汹汹的样子,的确是打算一口气攻下梅泽迩。
在莲?休贝尔的意见下,车队没有在梅勒斯多做停留,一直赶路进了梅泽迩,才松下一口气。
梅泽迩处在卡拉沛罗省中部偏北,是本省的省都,也是本省发展最繁荣的第一大城市。同时,梅泽迩还是重要的军事要地。
在其以南,是广大的地势平缓的平原,其北面是山势多变的丘陵,一路山势不定的连接着穿越埃荷斯兹山脉的荷科玛丘陵□□。一旦进入丘陵,作战边更加不利,所以梅泽迩一直是作为把手南北的军事要塞。从其建设布局便可看出。高耸厚固的城墙,外围是护城河。城墙上岗哨分立,警戒森严,连进出城门的手续也相对繁琐。
城内的建筑、街道规划,一如其外表,一切以坚固耐用为主,美观为次。所以,看惯了提兹梦幻般美景的我,一看到这满城的深色墙砖和奇形怪状的建筑,胃里有点不大舒服。
不过我最紧张的不是这个,而是城门——在茉兰郊外遇见的那个士兵说,费迪南斩下父亲的手足,意欲悬挂在城门上示警。不过我们进来的时候,并没在城门上看到什么血肉模糊的东西——这是当然的,这梅泽迩的建筑再难看,到底是一省之都,要是在城门上挂个胳膊、手肘的,像什么样子?!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无论费迪南有没有将父亲的身体送在这里示警,还是将父亲身体运去皇都,都必须经过这座要塞,所以,我必须留在这里打探消息。
可是以莲的话来看,是打算毫不逗留、一鼓作气的穿过菏科玛丘陵□□去,与以撒的意愿似乎不谋而合。可是我不愿意,我是打死了也不愿在这个节骨眼离开。我一定要查清楚情况,也看看费迪南VS梅泽迩,最后结果如何。
所以,我变作树袋熊状,抱住驿站门口的石柱子,任凭以撒怎么拉我,就是不肯松手离开。末了,以撒终究抵挡不过我“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法宝,幽怨的看了在旁贼笑的莲,忿忿道:
“我们就跟随车队到这里好了,你们先行离开吧。”
“这样啊……”莲优雅回身:“那么,我们后会有期吧,‘你’也要小心!”她的语调若有深意,眼神也很暧昧的瞥了以撒一眼,然后衣袂飘飘的离去。
莲离去时的那一眼,让我看得险些从柱子上摔了下来……以撒果然是比较吸引女生男相、或是男生女相的那一类……吗?
我傻愣愣的望着莲远去的“挺拔”身影,以撒将我拉回了神:“现在……你到底想要怎么做呢?”
“做什么?”我一时脑筋转不过来:“……啊!对哦!……那我们……先去市政厅,直接向他们问清楚好了!”
我们这样的“平庸小民”当然是无法从市政厅里打听到什么情报的,还被人用扫帚扫了出来。于是,我又决定夜探省户大人的府邸。
晚上九点多,我与以撒趁夜从省户府的后花园潜入,出乎意料的,新上任的省侯也在这里。
省侯:“你说费迪南子爵在路过这里去克得勒斯塔时,曾与你提过这样的事?”
“我虽然老眼昏花,但还不至于把这种大事记错!”山塔一脸肃萧:“我甚至猜测,前任省侯的死,也与他有关!”
这老头还挺精明的——我看了看以撒。
省侯:“不可这么快就枉下断语……子爵阁下在言语上煽动你叛乱的事……也许只是试探。因为皇上派他彻察迪法斯叛乱一事是否属实,他可能也怀疑卡拉沛罗与迪法斯协手,所以故意试探你。”
“如果真是试探,他现在又为何要对卡拉沛罗下手?这段时间以来,南方十几城音讯全无,定是他对那里占领、封锁——如果他只是想试探我对公国的忠心,那么在他得到我明确的拒绝之后,为何还要这么做?”
“这……”省侯不皱眉:“情况尚不明确,也许是近邻几省大量难民的涌入,使信息阻塞,未能及时送达的缘故。”
“不!他的企图已经非常明显了!”山塔义愤的大声道:“他私自处死了迪法斯就是一个证据——迪法斯公爵虽然没有配合我省出兵声讨□□,但他绝对不可能有谋反的意图。皇族们也知道的,迪法斯公爵自从独女死后,意志消沉,回到克得勒斯塔也只是居于郊外的别堡、不问世事。前几年还传出他病危的消息——皇族们也是希望他能重新振作,才下此命令。否则,直接让他独自平定□□就可以了——毕竟发生□□的两省与克得勒斯塔相邻,与卡拉沛罗却隔了一个省。这么看来,皇上为何又要以卡拉沛罗的军力为主要力量,只是让迪法斯从旁协助?定是皇上了解到迪法斯可能无力平乱,才这么安排,那么他又怎么可能会谋反?!这分明是费迪南因一己之私的栽赃嫁祸!”
窗户一阵嘎啦的轻响,我抑制不住的碰触到什么物品,敲击在玻璃上引起一阵轻响。
“什么人?!”那省侯毕竟是武官,立即察觉到轻微的骚动,拔剑以待,向我们藏身的地方呵斥。
我缓缓站起,从盆栽后走出来:“我是来帮你们的,帮你们打败费迪南?格鲁纳夫那个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