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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从屋子里四角闪出几个健壮的仆妇来,秋桂只来得及呼喊出一声极为惊讶的叫声,就被堵住了嘴巴捆了个五花大绑,之后真的拖出了板子和拶指来,准备扒下她的裤子开打。秋桂在地上扭得像泥鳅一样,但是不顶用,裤子还是被扒下来一半,张昭华才发出声音道:“且问她知罪不知罪。”
得了气的秋桂又大叫起来,张昭华就喝道:“去拿牲口的口嚼子来!给这贱人套上,看她硬挺到几时!”说着又命人啐她,张昭华惯不会骂人,但是不妨碍这仆妇里有极会骂人的,上去揪住她头发,可谓是张口就来,“你这小**、泼男女,腌臜了心肝肺的,还敢应口!既作了不肖的事,就当同那猫儿狗儿一般服服帖帖,偏你还要作耗!你天天作这轻狂样儿给谁看!你干的事,还指望别人不知道,打你几棍子,不如拿针戳烂了,揭了你的皮呢!今日娘娘要教你干人事,不要这等儿女相,看你托谁的势要!今日就割了你的嘴巴,拌猫儿饭吃!”
只骂得秋桂脸皮紫红胀起来,把头磕地咚咚响,张昭华也怕她磕烂了头被永平瞧出来,就发话道:“再问问她知罪否?”
把口里的巾布抠出来,秋桂就哭喊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婢什么都说!”
张昭华就叫这几个仆妇退下了,这些原来是给张昭华抬轿子的女轿夫,张昭华就是看中她们没有买卖身契,家在北平城中而不在王府,不知道府里头的关窍,才使了她们来,只说是教训身边一个惯会作妖狐媚魇道的丫头,让她们只管作威,果然好使的很。
秋桂就被慑了心神,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也不敢抹去,张昭华就问道:“便是再问你一遍,好好的郡主,叫你教得歪心邪意,霸道无匹的。你安着坏心,还怪我今日不当收拾你!”
秋桂就又砰砰磕起头来,嘴上道:“娘娘明鉴,奴婢没有教唆郡主!”
“你没有教唆,”张昭华就道:“那在这宫里一样的姐妹,怎么不见永安或是安成郡主私相授受!她一个好好的闺阁女儿,不经得你们这身边人的挑唆,能干出这样不守贞静的事情?我本来是要往王妃那里诉实话的,左右顾念你们郡主是将要下降的人,闹出去了名声就毁完了,大家谁都讨不了好!”
这下说得秋桂亡魂丧胆,急忙叫道:“娘娘,我如实说!”
一看果然是自己猜测的模样,张昭华反而放下心来。她原本就想着永平冒这么大的风险非要出宫去,回来又欢跃地紧,男女私情肯定是最有可能的——而作为永平身边贴身伺候的大宫女,秋桂不可能一点端倪不觉察,就算是没有牵头牵尾,肯定也睁眼闭眼,或者害怕这事情透漏了,她也要跟着完蛋,也就帮着一同捂住风声。
事情要往严重里说,张昭华本来还想威胁几句的,不过听到最后却发现这一切也真怪不到秋桂头上,实在是永平自己作死。
据秋桂说,永平和这个名叫杜奇的书生,就是在今年的元宵灯会上认识的。杜奇是通州香河人,还是个诸生,是个正儿八经的廪膳生员。
“灯会上面,本来是殿下和王妃让到体仁门上看灯,”秋桂哭哭啼啼道:“我们郡主偷偷溜出去了,在街上捡了一个诸生的囊袋子,里头是人家的户帖名册,最后这人急急忙忙寻过来,就是这么认识的。”
之后听秋桂的话音,是这个叫杜奇的诸生并不想和永平有什么纠葛瓜缠,但是永平却觉得在这样一场盛大灯会,漫天烟花之中,遇到了这样一个人,似乎就满足了她全部的憧憬幻想,觉得就是天赐良缘了——果然是自作多情。
“三个多月的时间,”张昭华问道:“你们郡主怎么和他联系的?既然这个杜奇并不想有什么牵扯,为什么还一直不断?”
“因为郡主虽然把囊袋还给人家了,但是还留着最重要的东西,”秋桂道:“那人从通州来北平是为了上学的,从通州的州学到了北平府学,他有一个这么大的木牌子,是府学出入门禁的东西,没有这个他就进不去,而且他还是刚来北平,什么门路也不知道,求不到人,只能求郡主快点把这东西还给他。”
原来永平扣着人家的凭证,张昭华便问道:“扣下这东西能作何?难不成你们郡主还要以此为凭信,让这个杜奇娶了她不成?怕是你们郡主心里头也明白着呢,要是不扣下这东西,那人也就不会同她相见了罢!”
“这些日子以来,郡主便想方设法要出宫去与他相会,”秋桂道:“别的人都还不知道,也就是我贴身陪伴,才知道地一清二楚,不知道娘娘是从何察出端倪的?”
“你们自以为事情机密,其实早就让人瞧得清清楚楚,”张昭华哼了一声,道:“你们郡主应当早都知道皇上选婿的事情,如何能在已经指了婚的情形下,还如此痴心妄想!你难道没有拿这话儿问过她,问她嫁了人之后,又当如何?”
“我问过,”秋桂嗫嚅道:“郡主起先也不说话,后来就直接说,嫁了人又如何,再不济就让那个杜奇净身之后随她去府中伺候!”
张昭华气得忍不住呐喊一声,只骂道:“真是混账!”
怪道是张昭华一直觉得奇怪,如果真有这么个人,两情相悦了,永平在谈婚论嫁的时候总要露出一点不甘不愿的神色来,总要试探着抗争一下,果然未见永平有丝毫不满意的样子,可见是早有了盘算,是要将这个她心仪的人弄成太监,如此就可朝夕相处了!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情吗?
张昭华觉得荒谬绝伦的事情,其实也不算非常骇异——这就和男子迫于父母之命娶了妻子,但是小妾就可以随心选择一样的道理,在特权阶级中,永平没想着要反对父母之命,仪宾李让身份足够,面貌也可以,为什么不跟他过呢?而且她也没有养面首,她还是规规矩矩地,狎昵的人只不过是一个太监罢了。
张昭华骇怒了一会儿,勉强压下了,道:“这个杜奇也是从州学一路进修到府学来的,有大好的前程,你们郡主这样的打算,不仅断了人家的前程,还把人摧残到不男不女的地步,你想想这个人会心甘情愿吗?”
“娘娘,我也是这么想的,奈何郡主心意似铁,”秋桂也不知所措道:“我哪里能拗得过她呢!”
“你当她的宫女,真是遗憾地很呢,”张昭华道:“你要知道,我要是把这事情说出去,你们身边这一群伺候的人,就要受刑,受刑之后也不会把你们发放出去,只让你们去干最苦最累的活儿,难熬的有的是呢!可后半辈子也就这样了,你想这样吗?”
秋桂当然道:“娘娘救我!”
“你要我救你,你就乖乖按我的嘱咐,将你们郡主藏下的木牌子偷出来交给我,”张昭华道:“这件事情就此打住,一律不提,四个月后你们郡主老老实实嫁人,你依旧当你的大宫女,就当这件事情从来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