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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扶桑惯用南音琵琶,在华国这南音也被称为“南曲”,主要就是由谱、曲、指三类构成。”
不过在华国嘛,这南音琵琶和洞箫一样主要只起陪奏的作用,唯一值得称道的也就是它旋律清淡温婉,近代人说用南音琵琶弹奏的曲子最贴切自然之道。
林成石“呵呵”两声道:“当然,这只是一家之言而已。”
那边野村正在准备,吴清也是笑着道:“这南曲说破天也不过是弹、挑、摙指、点指、挞指、去倒、半跳、按音、甲指、快落指和慢落指,总归跳脱不出古朴音韵和钟磬风格。”
会场上人满为患。
古乐到了现代在音乐圈里已经和围棋一样式微,甚至比围棋的处境还要糟糕,所以野村的到来让协会的人用尽了办法邀请了许多人,所谓输人不输阵,所以在两人说话间,已经有人将话筒递在两人面前,会场里的人将这一番话听的是清清楚楚。
一番话下来,在幸灾乐祸的掌声下,一段如碧海蓝天上鸥的啼叫,又如荒野上动物的奔腾,琵琶在野村手中似乎弹出了大自然才有的气息。
在吴清和林成石对古乐一通点评过后,当即被这一曲琵琶弹奏震在当场。
悠远婉转的笛音在会场上盘桓不去,两人脸上火辣辣。
他们原本信心满满想用自己的新作让对方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古乐,但在听完对方弹奏过后,再拿自己被人吹捧起来的作品出来,那就是丢人现眼。
会场里的人都是协会邀请的,对这方面也有些认识,一听这首几乎不下古人所作的作品,纷纷议论,怪不得这个野村敢明目张胆的来华国“踢馆”,这一身本事怕是少有人能及。
这时,媒体也得到消息,络绎不绝的赶到会场。
这种情况下,吴清和林成石哪里还有胆子献丑,只能用身体不适来推脱。
也好在野村特意避开媒体,否则明天的报纸肯定会有一个醒目的大标题扶桑古乐大师吊打国内一众艺术家!,那可真是把华国古乐的脸都给丢尽了。
只不过,这一趟让野村很失望。
“请问野村先生,刚才你们是不是已经切磋过了?能不能透入一下结果?”
“野村先生,可以不可以请您就华国目前古乐方面谈谈您的看法?”
“野村先生,传闻您这次来上市主要的目的是要和华先生一较高下,有没有这种事?”
“您对这次“踢馆”作何感想……”
野村一曲弾完,将琵琶收起来,随行工作人员立即隔开记者,如狗熊一样的野村大踏步的走出会场。
他很失望!
原本他想,在见华源植之前先和这里的同行交流一下,试探一下本地的古乐水平,谁知道这些人竟然只会说,连动手弹都不弹一下。
如果只是听什么狗屁的古乐点评,他需要特意来华国吗?
这次动身来华国,是他计划已久的事情。一来是了却当年的夙愿,他总觉得当年的冠军拿的名不副实,再来,也是因为这几十年潜心钻研古乐,带着野望来华国。
所以说是“踢馆”,很准确的形容他此行的目的。
“野村老师,我们是回酒店吗?”
野村钻入车厢,外面记者紧随而至。
他想了想道:“打听到华先生的地址了吗?”
“已经打听到了,也知道他目前的住址。”
“那就拜访一下华先生吧。”
这次会场之行让他极为扫兴,野村暗自想到,希望一别几十年后,当年的对手不会让他失望。
原本野村还想在上市呆一些日子,但这次让他看清华国目前在古乐器方面只是一只纸老虎,就算是真老虎,也不过是一只没了牙齿的“老虎”,所以他打算尽快结束访华日程,返回扶桑。
车辆行驶在立交桥上,上、中、下三环立交桥可以清楚的将万户千家的灯火收进眼底,车辆越行驶周围就越荒凉。
见野村面带疑惑,助理解释道:“我们查到华先生目前落脚于一个小山山脚,在其下是一个叫“鸟笼街”的地方,这个地方在上市其实是社会底层人居住的地方。”
野村咀嚼着“鸟笼街”三个字,隐隐感到耳熟,似乎当年他就听说过这个地方。
车辆行至一处高门大院,这时天色已晚,但院子里还隐隐有灯光亮着。
“野村老师,用我去叫门吗?”
野村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10时,刚才涌上头的热血褪去,兴致懒散。
他摆摆手,打算回酒店。
毕竟行程再急也可以等上一天,如此冒昧的来访,先不说对方见不见他,这礼数就不到。
助理连忙回到车上,司机再一次将车启动。
野村弯腰,刚要钻进轿车内,手还放在车门上,大院内隐约传来一阵乐器弹奏的声音。
他扭头望去,映入眼帘的只有黑漆大门。
大门两扇门哥贴着一道春联。
野村听到乐声后又直了起腰,轻轻摆手,助理连忙让司机熄火。
万物惧濑
野村一耳就听出这乐声是琵琶音,众多古乐器当中他也最爱琵琶。
这琵琶高低起落,如大珠小珠落玉盘,透着一股轻松喜庆的氛围,如同华国每年大年三十的节日一般,一家人团聚一堂。
因为野村曾在华国居住一段时间,对华国的习俗也有所了解。
所以在听到曲子时,他甚至能脑补出来一些画面,如同华国一种剪纸艺术,纸人挑着担,家家户户放着鞭炮,红纸小孩蹦跳欢呼,高举炮仗,贤惠妇女包着饺子,男人们从外归来。
单单是这,野村就觉得自己这一趟来得太对了!
刚才才兴起小瞧华国古乐界的心思也慢慢收回来。
想想也是,这可是个拥有几千年底蕴的古国啊!怎么可能只有一些跳梁小丑,真正的大师应该和他一样,潜心,耐得住寂寞才能创作出更好的曲目。
野村闭目,就着这欢快的曲子轻轻点头,越发的觉得这曲子的意境极好。
但他不承认能超越这曲子比他的更好,这几十年来他一直独居于高山上,与大自然为伍。
现在这曲子不过是诉说居家的小事,而他创作出来的曲子则是有着广袤的情怀。
一位大师就曾经就他的曲子点评过,说他的作品带着大海一样的深沉,碧空一般的高远,鸟儿一般的自由,鱼一样的纵跃。
这段点评他觉得虽然夸大,但却极为符合自己曲子的意境。
从整体而言,现在这首曲子和他的作品难分上下,但单从立意上而言,他的作品已经能胜出一筹。
对于古乐器,或许没有人比华国人研究的更透彻,但说到古乐,野村有信心与华国任何一人一较高下。
所以在暗赞这首曲子的时候,他心里也隐隐有稳压对手一手的喜悦。
最起码,这几十年来他潜居荒山森林并不是一无所获。
想到兴处,野村不禁咧嘴笑了起来。
一曲终,他也站起来。
“走吧。”
他钻进车厢里,心里对于明天的摆放有了十足的信心。
车辆启动,忽然高院内又传来一阵低沉、悠远、孤寂的独特乐器的响声,野村竟一时没听出来这究竟是从什么古乐器中发出的。
他连忙让司机再停下。
紧接着,一阵仿佛来自远古的沧桑穿越千万年的时光,带着绵长的旋律来到现代。
野村,一时被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