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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秦凤仪无疑是大景朝历代皇帝中十分有作为的帝王,因为此位帝王平生所留下的传奇事件太多,以至于后世史学家时常将其与大景朝的开国太\祖皇帝并立。当然,这只是后世不认识秦凤仪的史学家的看法,对于秦凤仪当政时的,后日也成为各种传说或为主角或为配角的各大臣,现下,他们对于秦凤仪的感觉,委实一言难尽啊。
倒不是秦凤仪执政有什么问题,事实证明,秦凤仪在政务上很是英明睿智,他有在西南执政十年的经验,而且,秦凤仪不是被在皇宫里圈养出身的皇帝,他自幼生活在民间,对于民间的事一清二楚,又曾带兵征战,于军务也很有见地,所以,你想糊弄他,那是甭想。正因秦凤仪不好糊弄,朝中大臣们当差,也是兢兢业业,极是用心。
好在,朝中这一干大臣多是景安帝留下的底子,大部分都是忠耿老臣。秦凤仪最终折服这些老臣是秦凤仪委实心胸开阔,并没有搞什么“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那一套。他与景安旧臣也相处的很是不错,自己麾下的一干人也都有妥当安置,他自己麾下的到底年轻,怎么着也要在朝历练两年,才能接掌更重要的位置。
所以,在秦凤仪的英明领导下,整个大景朝的朝廷都呈现了一派郁郁葱葱、欣欣向荣的青春奋发气象。
秦凤仪大开海贸,然后,改制盐课,选用贤能,自己也生活俭朴,没什么坏习性,在大臣们看来,这绝对是一代雄主的气象啊。除了,不大勤政这一点。说到勤政之事,简直能把大臣们气死,就是秦凤仪的大舅兄李钊、他的师侄、以后也可能做亲家的方悦,也觉着,秦凤仪在政务上委实有点儿懒。秦凤仪硬是嫌早朝的时间早,往后推迟了大半个时辰,按在南夷时的时辰改了改,由五更初,改到了五更末。秦凤仪说了,起太早他一天没精神,他体谅臣子,也让大臣们多在家里睡上半个时辰,睡眠充足,才能更好的为朝廷效力啊。
秦凤仪觉着自己是一片好心,只是,大臣们,大臣们不愿意啊!尤其内阁卢尚书十分可恶,竟然指出了秦凤仪想要偷懒的心思,然后,卢尚书熬了一宿,熬的两眼通红,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封三千字的《论勤政早朝书》上呈给秦凤仪,想让秦凤仪勤政,秦凤仪收到卢尚书这封上书后,看了一遍,便束之高阁了。卢尚书见没了下言,找时间问秦凤仪,“陛下可见了臣的上书?”
“见了。”秦凤仪道,“我看卢老头儿你这黑眼圈都出来了,定是一宿没睡吧,要是觉着困,就去补睡一觉。放心,我不扣你俸禄。”
卢尚书臭着脸道,“若陛下能采纳臣之谏言,臣便是一宿不睡,也值得了。”
秦凤仪回他一句,“规矩岂能轻废立,改都改了。行啦,就莫啰嗦啦。这么点子小事,也值得你礼部尚书费心。来来来,咱们商量一下今秋秋举之事。我可是听说这秋闱有很多猫腻啊。”一句话引出另个话题,卢尚书果然被秋闱猫腻吸引了去,与秦凤仪商议起秋闱监场的事来。及至卢尚书被打发出了御书房,都要走到朱雀门了,才想到,今天他陛见是想跟陛下谈一下勤政之事的!没想到竟被陛下岔开了话题,这位皇帝陛下,也忒狡猾啦!
卢尚书有心回去,可这也走了这许多路,他这老胳膊老腿的,何况,哪怕再跟陛下去说,这位皇帝陛下要诚心耍赖,也叫人头疼。卢尚书甭看一向与秦凤仪有些小矛盾,他却是十分了解秦凤仪,知道秦凤仪一向要面子。卢尚书想了想,既然他上书不管用,干脆明日早朝他就直接说这事!
于是,第二日,卢尚书把他写的《谏勤政早朝书》,在朝上大声宣读了一遍,读的秦凤仪十分头疼。卢尚书大声读完后道,“臣以为,先时太|祖皇帝所定的五更天早朝正是祖宗法度,不可轻改。陛下一向英明,当不会违祖宗法度吧?”
秦凤仪道,“这事儿啊,我跟祖宗沟通过了,祖宗说,改得好。”
卢尚书简直被秦凤仪的无耻惊呆了,不由失声问,“这如何沟通?”你祖宗都死了啊!
秦凤仪神秘兮兮地,“这是我跟祖宗之间的秘密,哪里能告诉你哟。”
卢尚书简直给他气死。
反正,凭你如何上书,秦凤仪依然要将五更初的早朝,改到五更末,秦凤仪非要办什么事时,那必然是要办成的,卢尚书哪里是能拗过他哟。秦凤仪对于卢尚书这样的老刻板也十分烦恼,让郑相劝一劝卢尚书,郑相对于改早朝时间的事也不是太同意,不过,郑相为人灵活,他道,“陛下正值年轻,自是不比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我们早上觉少,陛下却还在长身体的时候,早上想多睡些,也是人之常情。”
秦凤仪鬼精鬼精的,听郑相这话,不禁一乐,笑道,“你少打趣我,我都三十多了,还长身体哪?”
郑相一笑,解释道,“臣是想着,年轻人觉多。陛下每天劳累,早上多眠,早朝略晚些也是使得的。”
“可不就是这样理。”秦凤仪觉着,还是郑相善解人意好说话,秦凤仪道,“打我刚做了探花的时候,初一十五大朝会早朝,真是生不如死,我都是一面打着哈欠一面去的早朝。五更初实在是太早了,五更末就好许多,你们也轻省了不是?”
郑相沉声肃容道,“我等身为朝廷之臣,享高官厚俸,逢盛世明君,便当为朝廷鞠躬尽瘁。”
“我知道你们当差一向尽心。”
郑相面露感激,“陛下这样体贴臣等,臣等更当以效犬马。只是——”话题一转,郑相道,“早朝晚了一个时辰,每天的政务却只多不少,何况,正值陛下开海港,改盐课,每天政务无数。这样早朝减一个时辰,只怕耽搁政务啊。咱们这里耽搁一个时辰,到了下头,就是一天,一个月啊。”郑相一幅忧心忡忡的模样。秦凤仪郁闷的,“不至于此吧。”
“陛下想想,咱们这里政务积攒,咱们这里晚了一日,派发下去还得用车马时间,便是到各州晚上一日,到各县乡就更不知晚到什么时候了。若是什么惠民良策迟了,说不得便有百姓要多受苦楚。陛下自幼在民间长大,最是知道百姓之苦的。”郑相诚恳劝道。
秦凤仪笑眯眯地,“我这里也没晚一个时辰,就大半个时辰罢了。这样,咱们睡足了,做事效率也提高了啊。人脑筋清楚时,跟人昏昏欲睡时,这做事的效率也不同,不是吗?”
郑相叹,“陛下要这样说,老臣还有何可言呢?”
“唉哟,你可别这样,朕只是要早上多睡半个时辰,至于嘛。弄得朕跟昏君似的。”秦凤仪也叫苦了。
“老臣万不敢有此意,最重无过圣体,一切自然要以陛下为先。”郑相愈发恭敬。
“好啦好啦,就这半个时辰,成了吧?”秦凤仪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要搁别人已是无法,但,郑相不愧是做首辅的,郑相依旧能耐着性子与秦凤仪商议,“冬日天寒,陛下体谅臣等,早朝略迟些也是好的。夏天一早便是天光大亮,陛下明鉴,哪家是五更末才做事的呢?便是民间也没有这样的,五更末就是店铺都开门做生意了,咱们做臣子的,当为天下人表率。依老臣说,不若春夏依如旧时,如何?”
秦凤仪心说,我们南夷四时温暖,就按这时辰办的,也没什么不妥。不过,看郑相磨唧半日也就是为了能有半年早朝如旧时时辰。秦凤仪还真不是个较劲儿的人,他想了想,道,“京城气侯与南夷倒也不尽相同,你们商量着,按节气来定时辰吧。”
郑相躬身领旨。
卢尚书看到这样的结果,也表示接受,同时仍是忍不住私下谏了秦凤仪一回,认为,秦凤仪正当年轻力壮,就该早起晚睡忙政务,不然就太不应该了。秦凤仪与大阳道,“卢老头儿是个当差狂人,就以为人人都与他一样哪。”
大阳道,“我看卢尚书也是好心,爹你听听就过算了。”其实,江山还是老景家的江山,卢尚书着实是好意。
“不算了能如何,还能跟他吵架啊。”秦凤仪与儿子道,“像你爹这样心胸宽广的,少见啦。”
秦凤仪这还真不算自夸。
秦凤仪在位期间,很是踊现出了不少忠耿之臣。这些个臣子,说话也是直接了些,偶有秦凤仪恼怒时,那是真能下场跟臣子吵一架的。秦凤仪并不是个好脾气,你把他说急了眼,他说出的话也不大好听。譬如卢尚书就因说秦凤仪爱出宫游玩,连续三个早朝念叨这事,终于把秦凤仪念叨的翻了脸,秦凤仪直接道,“成天就知道说这些没用的,我又没耽搁政务,还不叫人出门儿了!滚滚滚!”
卢尚书险没气晕,当下除下官帽,往地下一掷,怒道,“如此昏馈之君,臣不伺候了!”然后,他老人家昂首挺胸大踏步的离开了太宁宫。秦凤仪气的指着卢尚书喊一句,“有多远滚多远!别叫我再见你,不然,见一次揍一次!”
底下一干臣子都给秦凤仪这等彪悍的市井作派震惊的瞠目结舌,整个大景朝,便是太\祖皇帝出身寻常些,但,太\祖皇帝礼贤下士是有名的,秦凤仪虽则在民间长大,也是参加春闱取得过探花名次的斯文人哪!
大臣们倒也会看脸色,眼见秦凤仪臭着脸退朝,也没人再敢多话了。
秦凤仪退朝后气得早饭吃了三碗,然后对媳妇道,“我这才明白唐时太宗皇帝是如何忍得魏征!你不晓得卢老头儿多不识趣,我出个门儿他都要叨叨个没完,还不是叨叨一回,这都三天了,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哪!拿我当软柿子还是怎地!”
不待李镜过问到底何时,秦凤仪已经噼哩啪啦的把事情跟媳妇说了。李镜一笑,接过宫人捧上的桂圆茶递给丈夫,道,“臣子可不就这样,他们关心你,才会如此的。”
秦凤仪重重的哼了一声,李镜道,“要是卢尚书不识趣,冷他几日也就罢了。”
秦凤仪道,“我干嘛在朝里留着这么个堵心的家伙啊,早朝时我就叫他滚了!”
李镜待问过儿子,才晓得丈夫在早朝时放的狠话。大阳还有些担忧,大阳道,“卢尚书倒也是好意,只是,他若就此不回朝堂,对我爹的名声有碍。”
李镜道,“这你不用管,你爹正在气头上,过几天他自己就想通了。只要不是事关国休,这样的谏臣,不能驱逐。”
孩子很注意观察父母处事的方法,大阳就想着,看他爹娘如何解决这事。
然后,大阳发现,果然如他娘所说,过了个三五天,他爹就与他说,“哎,气时是真气,这气过去了,好像卢老头儿也没这么可恨了,是吧?”
大阳道,“大臣可不就是要上本奏事的,卢尚书是有些不大恭敬,爹你说的话也过分,还说见卢尚书一次就揍一次,这也忒吓人了。”
“我就随口那么一说。”秦凤仪说大阳,“你也不说劝劝爹,叫我一下子把狠话放出去,当时也没多想。”
大阳心说,我哪里劝得你住,我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你就把狠话放出去了。大阳一向机灵,道,“爹你要是觉着卢尚书还有可用之处,不如给他个台阶,叫他回来吧。”
秦凤仪虽则有些后悔当日早朝风度不够,但他也不愿意去给卢老头儿道歉,这还不助长了卢老头儿的威风啊,以后怕要愈发聒噪了。秦凤仪见儿子也是长身玉立的少年啦,近来书也念的不错,秦凤仪道,“那我就考考你,这个台阶要如何给?”
大阳想了想,还真给他爹想出个法子,秦凤仪听了,也觉能行,便交给儿子去办了。大阳先去求他娘,让他娘召见卢夫人,与卢夫人说说话。这男人们闹僵了,就得女人们帮着缓和一二。卢夫人到李镜这里坐了坐,秦凤仪与卢尚书吵架,女人们关系完全没受影响,还是说说笑笑的,李镜根本没提朝上的事,就是说些吃喝玩乐,卢夫人也没提自家老头子不大恭敬的事,奉承着李镜说笑半日。待卢夫人回家,很是说了自家老头子一回,卢夫人道,“我早问过大郎了,陛下又不是那等不肯虚怀纳谏的君王,自陛下登基以来,我都晓得轻徭役、减赋税、改盐课等事,百姓们没有不说陛下好的,你也时常与我说陛下英明。你说说你,你说一回就罢了,你连着三天不给陛下面子,不要说这是一国之君,天下至尊,便是寻常人,遇到你这样的倔老头子,也得恼火!”
卢尚书哼哼两声,“我还不是为了君王安危着想!”
卢夫人道,“倘不是知道你是好意,皇后娘娘如何会宣我进宫说这半日的话,还赐了我好些时兴锻子,我不管你了,我得做几身时兴衣裙去。”
卢尚书将嘴一撇,道,“这把年纪,还裁什么衣裙。”
这话可是叫卢夫人不爱听,接着又数落了半日卢尚书,从老头子性情不好,到年轻时只念书不管家,待到做官时,一门心思都在政务上,父母儿女都是卢夫人操心云云。总之,卢夫人一张嘴,能把卢尚书念的连连求饶。
卢夫人先在家把卢尚书说的没了脾气,卢尚书冷静这几日,再加上同僚儿女相劝,大阳又亲自过来,请了卢尚书一回,卢尚书也便顺着台阶服了个软,进宫给秦凤仪赔了个不是。秦凤仪勉勉强强、别别扭扭地,“那啥,那天我也一时气极,说了些气话,你也不要怪朕才是。”
于是,君臣复归于好,卢尚书继续回朝当差。
反正,秦凤仪就是这样的人啦。他有一代圣君的心胸,但,一旦惹毛他,他说的那些个话,完全是市井作派,也时常令朝臣哭笑不得。不过,这依旧不能改变秦凤仪执政中的光芒,真正将大景朝的中兴推到顶峰,成就一个伟大的年代,这其间种种重大的政治改革,几乎都是自秦凤仪这里开始并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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