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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元257年,蜀汉延熙二十年正月十六。新鲜出炉的涪陵郡太守关彝关子丰,率领一支近两千人的队伍,离开了CD,向着自己的治所出发了。
这支队伍最核心的一部分,就是关彝及其关家的二百名家将。作为关家现在唯一的男丁,关家所有的资源都毫无保留的向关彝敞开供给。除了将家里的大部分私兵交给关彝带走。黄太夫人做主,还把关家的府库打开,拨了一千万钱,一千石存粮。为了输送这么多物资,关家又临时调动了两百名佃客负责搬运。
接下来就是关彝的新婚妻子谯蔷以及谯家的陪嫁队伍。当然哪,谯周先生小时候家里很穷,长大了虽然做了不小的官,但总的来说个人品质还是很清廉的。所以也没有多少钱。因此谯家的陪嫁并不多。谯小姐,啊不,应该是谯夫人这一行,也不过大车五辆,丫鬟、陪嫁家丁十余人而已。
蜀汉政权对臣下总体来说是比较宽容厚道的。但也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领兵大将出镇外地,家眷要留在CD。以前的关羽、张飞,现在的姜维、宗预,全都是这样。不过这一条规定并不是绝对的。比如当年的汉中太守魏延,那就是全家都住在汉中。
既然对武将都不是这么严格,那么对偏僻小郡的太守、知县什么的就更没有要求了。所以,关彝可以带着自己的新婚妻子上任。
然后就是李密(令伯)、陈寿(承祚)、廖勇这三位家世不显,职位不高的幕僚。廖勇还好,毕竟在廖化的军队里待了很久,有了自己的小班底。而廖化对关家的感情又是极为真挚的。所以划了一什蜀汉野战兵团的职业军人给廖勇带走。
陈寿稍微惨了一点,但也有两个下人跟随。
最惨的就是李密,那真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啊。
和这三位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张遵(令行)、简单(无双)、赵毅(国威)、孙刚(定烈)四位官三代公子哥了。
孙家、简家、糜家这三大文官元从,刘备给他们的爵位和俸禄属于整个蜀汉官僚阶层中的顶级。所以简单、孙刚家里现在有的是钱,有的是人。简单还稍微好一点,不过带了五十名仆役、一百名家将和五十名侍女。病秧子孙刚就不得了了,整整一百俩大车,两百名仆役,一百名侍女,一百名家将。
相比之下,张遵和赵毅的队伍稍微好一点。毕竟是武将出身,这两位的队伍里,下人有几个,但也仅仅是几个而已。剩下的都是家族私兵。张遵带领的是一百名家将。而赵毅的随从虽然偏少,但却是整整五十名骑兵!
看着这么大一群乱哄哄闹麻麻、凌乱无章的队伍。关仪脑门儿疼得厉害!
本来约的是今天早上辰时在CD南门集合,然后出发去南城外的十里长亭。在那里和官方代表、各方势力虚情假意的唱和一番后,预计午时用过午膳后继续向南走。计划今晚在广都县休息。
结果关仪的队伍倒是辰时还差一刻的时候就准时到了南门。陈寿、李密、廖勇、赵毅四人也很准时。张遵虽然晚了一点,但也差得不太多。可是简单简无双公子就晚了整整一个时辰。而孙刚孙定烈嘛,干脆就是在家里吃了午饭,一直磨蹭到未时才到!
然后又在CD城南外的十里长亭,和朝廷代表、各家家主以及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们,吵吵闹闹、哭哭啼啼的互相送别。整支队伍重新出发后,已经是申时已过,进入酉时,太阳都开始西沉了。
看着乱哄哄毫无队列的关仪队慢慢向南而去,董厥摇了摇头:“思远,这群公子哥,能成什么事?”
诸葛瞻也是眉头紧皱:“哎,这些元从子弟,才三十多年啊,就已经废物到如此地步了。但不管如何,这群人总还算是要去做事的吧。”
樊建也是一阵苦笑:“历朝历代的开国元勋后人,大抵如此吧。可是,可是我大汉,现在并未一统天下啊。”
诸葛瞻也只有报以苦笑:“不管怎么说,我们的计划总算走出了第一步。龚希(董厥)、长元(樊建),以后我等在尚书台,遇到涪陵郡的事情多少担待着一点。这群公子哥,热情来得快也去得快。还是要以鼓励安抚为主,免得这些家伙去了那里不到一月就闹着辞官回CD。到时候徒惹益州人的笑话。”
“思远思虑的是,我等理当如此。”
这边总统府办公室的三个机要秘书商量着以后可能要集体为涪陵郡的种种离奇事件背书。那边关仪的脑袋都要裂开了。
不管是张、赵、孙、简四位公子哥,还是自己的新婚妻子谯蔷。都是第一次走出CD城外这么远的地方。这个时候,四川盆地内,初春的气息已经开始显现。虽然春寒料峭,但没有了城墙的束缚,一派广阔天地的原野风光,让这些娇生惯养的公子小姐们,突然间变得异常兴奋。一时间,大呼小叫的有之,摇头摆尾想要吟诗作画的有之,更有过分的,干脆离开了队伍,去自行采集刚刚露出嫩芽的花草了。
我们是去一个很偏僻遥远的地方开展工作啊!不是出来郊游的!虽然老子打的主意就是远离CD避难,但是,但是你们这么乱来,老子的避难所怎么能建设好呢?
“小七,派人去请勇伯、令伯、承祚他们过来!”
“太守,召唤我等有何吩咐?”
闻令即至,严守本分。这才是真正做事的人啊!所以不管是曹操还是诸葛亮,都喜欢用寒门的人就是这个原因了。
“嗯,请廖从事带领本部人马收拢队伍,准备扎营。请李、陈二位从事去通知,嗯,去通知那四个败类。一炷香之内到我这里来集合开会!”
“喏!”
三人离开后,关仪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小七,夫人那边也乱了吧。”
“呃,是的。”
“哎,只有我亲自去叫了。嗯,小七,我走之后,我身后的这辆小车,你可要时刻看好。”
“喏!请老爷放心。”
关仪说的那辆小车,车厢里装的就是四根土豆苗。车厢上层是土豆苗,下层是一盏小炭火在提供热量。天可怜见,果然不愧是实验室里出来的超级土豆。划成四块,四块都发芽了。按照一根土豆苗至少可以结七颗土豆计算。用不了多久,他就有了近三十颗土豆。这就是一百二十根新的土豆苗。若是一切顺利,三个月后,他就又能收获九百颗土豆。然后夏天一过,他就又有了三千六百颗土豆苗。
可是这只是理论数值,实际中是不可能有这么顺利的。而且,有这么一群猪队友——他看了看凌乱不堪的队伍。长长出了一口气。
“夫人。”
“呵呵呵,夫君,您看,这是什么花?天气这么冷都能开?”
“嗯,此乃迎春花。此花的花期极有规律。春天将至未至的时候一定盛开。告知人们春天将至。”
“哦,原来是这样啊。”
“是啊,夫人。这世上每一物种,都有自己的位置和作用。这迎春花,若以战阵之事来比喻,那就是鼓手。迎春之鼓一响,百花听闻号令,先后盛开。如此,即便是春日百花,也有序开放,毫不见凌乱。”
“嗯……夫君的意思妾身懂了。未能约束住谯家的车队,是妾身的不是。不过夫君,妾身既然已经嫁入关家,谯家的陪嫁也就是关家的人了。所以夫君尽管发号施令,不必顾忌妾身。”
“多谢夫人体谅。”
这位眼镜娘不管以前多么高傲,但从她嫁到关家的那一刻起,她的一切都绑定在了关仪的身上。所以关仪轻轻一点,她就明白过来并且完全支持。但是夫妻之间容易齐心,可是这群公子哥嘛。
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烛台火苗一闪一闪。关仪虎着一张脸,眼神来回的在四位公子哥的脸上不停寻梭。
如此无声的压力持续了大约一刻钟,和关仪私交最好的张遵忍不住了。
“我说,子丰兄,这个,队列散乱,是我们的错。不过儿郎们第一次出城,也用不着这么严肃吧?”
“是啊是啊,子丰兄。今日刚起来得迟了一点。让大家久等,此事确实是刚做得不对,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啊。”
“呯!”关仪狠狠的拍了桌子:“都听清楚了。在家是兄弟,出门是同僚。现在这里没有什么子丰兄。只有太守!”
喘了口气,关仪恨铁不成钢的咆哮道:“我等以前在CD的时候,CD的官员和百姓如何看我们,大家又不是不知道——躺在父祖余荫下败家的米虫!四位大爷,你们扪心自问,你们可愿意一辈子背着这个名号?你们愿不愿意我不知道。但是我关彝知道,我是不愿意一辈子这么浑浑噩噩的。”
“现在陛下信任,各家家主大力支持。让我们这群人出来做事。可是你们看看,看看!这样一支不过两千人的队伍,才从CD出来不过十余里,整个队列就差不多完全散了!这样的队伍别说和曹魏的军队见仗了。等我们进入涪陵郡,那里的五溪蛮人看到我们这个样子,原本恭顺的部落都想要来打劫我们了!”
“现在听我号令!”
四位公子哥互相看了一眼,很是无奈的和三位幕僚一起拱手:“我等听候太守号令!”
“第一,各家的家将、骑兵,全部交出来,统一由廖从事进行分配调度和训练。自我以下,所有人必须服从。有敢违犯的,你们的家将、下人什么的老子我杀了也就杀了,到时候不要说我关家不够意思。至于你们,你们都是朝廷命官,本官杀不了你们。不过本官身为一方郡守,下面的僚属不听话,可以弹劾,让你们滚蛋!都听清楚了?”
“喏!”“清楚了。”“行。”
算了,虎躯一震就让人纳头便拜我可没那个本事。听到散乱无章的回答,关仪连火都发不起来了。
“第二,我们这支队伍。在到达牛鞞县上船之前都是走陆路。陆路的行程每天至少三十里,不管走到什么时候都要走够三十里。上了船之后,每天的行程至少一百二十里。但是不管走到多晚,安营扎寨之后,你们七个人都必须到我的大帐来就涪陵郡的治理进行商议!”
“喏!”“好吧。”
打完了巴掌,关仪还是不忘给个甜枣。
“诸位,你们或许是因为上司或家中长辈派遣,不得已来此。有的或许是走投无路,不得已来此。有的或许是真的想做点事情。但不管怎么样,大家现在是在一条船上,就必须要同舟共济!关于涪陵郡的治理,彝已经有了全套方案。彝有自信,最多三年,涪陵郡就可大治。到时候诸位的功绩、名声,什么都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