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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让他把后面的话说出来,纳兰若雪娇滴滴地央求起来:“沈哥哥,你看你昨天着凉了,人家关心你,想照顾你,你还轰人家走,人家不高兴的啦。”
沈飞被她缠得无可奈何,只能再征询地望向君如,后者搭在沈飞腿上的脚往前一蹬,踢了若雪一脚:“少在这装蒜,人家人家的,你是青楼里的啊。”
“你敢踢我。”纳兰若雪腾地站起,随手抓起桌上的毛笔,向着君如扔了过去,扔完毛笔之后,还不满足,又将砚台以同样的方式掷向她。沈飞忙着劝架,先是被毛笔掷中,后又被砚台砸了一下,弄得满身的墨,好不耐烦。而莫君如也在此时暴走,亮出养的长长的指甲,对着对方又抓又挠。
纳兰若雪更不是省油的灯,原封不动的偿还回去。
两个女人斗气互殴,沈飞夹在中间痛不欲生,也不知身上受了多少的冤枉伤,终于忍无可忍,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都给我闭嘴,闭嘴。”他愤怒,锋利的目光扫过君如,无法逼退她的气势,又扫过纳兰若雪,完全一样。长叹一声:“你们俩闹吧,我走,我走。”
于是,沈飞当着所有人的面,气鼓鼓地走出了位子,走过了冷宫月,扶起被推倒的桌子,坐在纳兰若雪的位子上。
两个小女生看争斗的场地没了,互相也不再搭理对方了,气鼓鼓地将头扭向一边。冷宫月本想上前劝架,不过一看气氛不对,便也知难而退,只是用目光关怀。
纳兰若雪和莫君如撇着嘴坐在一起,背对着背:“你离我远点哦,这是我的位子。”
“靠,你要不要脸,这是沈飞的位置好吧。”
“沈哥哥和我换座了。”
“我答应了吗。”
“我们俩换座凭什么要你答应。”
“我是他的亲人。”
“血缘关系”
“我们出身同一个村落。”
“那我还和玉皇大帝是亲戚呢。”
“你放屁。”
“你放屁。”
“你”
蓦然间,两人同时住嘴,因为那个与天比肩的男人出现在学堂正中央,他的出现代表一切需要归于平静。
掌教环视坐下,看到一脸狼狈的沈飞和以背相对的两女,笑了笑:“上课之前,我想听沈飞说说,你脸上的伤是谁弄得啊。”
掌教有意开沈飞的玩笑,百学堂里的学生闻到臭味,马上往前冲,放声嘲笑起来。
沈飞真是无奈了,心说你一个糟老头子,一派之主,正道支柱,总找学生的麻烦有意思没有啊,况且从始至终,我根本就没招惹过你。
他了解自己的脾气,知道此时一旦做声,肯定会非常激动,搞不好按捺不住情绪和掌教杠起来就大大不妙,自己在他身上可没少吃苦头。
当下两臂端着,环在胸前,闭紧了嘴巴,故意冷落对方。
掌教不想就此放过他,继续道:“沈飞啊,话说我之前惩罚你每天上山打扫玄青宝殿,你这几天可一直没做。这样,我给你个机会,如果你现在大声说出来自己脸上的伤从何而来,为何而来,之前的惩罚就一笔勾销,怎样”看沈飞不发一言,掌教加重了语气说道,“如果你不说的话,以前的惩罚不仅要继续,还要加倍,连宿舍的卫生都归你管,何去何从,可要想清楚了。”
如果沈飞打得过掌教的话,此刻一定冲上去将他胖揍一顿,以解心头之气。他真是愤怒到了极致,暗道:李易之啊,李易之,你可真是够绝的啊,三番两次找我麻烦,现在更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恭然侮辱我,你是故意整我,想逼我走呢。你想得倒美,本公子怎能让你称心如意,你越是逼我,我越是要做出样子,要让你闭嘴,你给我走着瞧。
沈飞在心里盘算着如何与掌教的对抗,目光凶狠地望向两女,后者接触到目光,乖乖地低下头来,嘴巴撅地高高的,那意思好像再说:“我也不想的,原谅我吧。”
看到她俩总算有点悔意,沈飞一腔的怒火稍稍缓解,转而望向掌教,在目光接触的一刹那,众人仿佛看到实质的火星在其中迸射。
大概整座蜀山,沈飞是唯一一个不畏惧掌教的人,因为他早已看透了,不管自己表现得如何恭顺,不管自己怎样迎合对方,掌教都一定会想尽办法为难自己,一定要给自己制造麻烦,一定要逼迫自己离开蜀山,甚至找个借口废去这辛苦修炼得到的一身道行。
既然看穿了这一点,沈飞决定不再回避,决心要和对方斗上一斗,利用他所顾忌的正道门面,利用身边这五十多双明亮的眼睛和他斗,就算斗不过,也一定要咯的他难受。
在相视的目光被彻底压制以后,沈飞忽然笑了起来,并恭顺地向掌教行礼:“启禀师尊,在下脸上的伤是在若雪师妹和君如师妹嬉笑打闹的时候,被不小心抓伤的,没什么大碍,您放心吧。”
掌教道:“你别误会,我可没担心你的伤,我担心的是蜀山的墨,这一整盒新墨都染在身上了,你是要追求流行还是怎么着,随便浪费山上的物资可不是好习惯。”
沈飞早料到他会变本加厉,强扯出笑容,回应道:“师尊严重了,我身上的墨也是师妹们嬉笑时不小心打翻的,并无浪费之意。”他用目光扫过纳兰若雪,后者马上明白了,主动为他解围:“是啊,师尊,我当时和君如开玩笑,不小心碰洒了墨汁,溅到沈师兄身上,真说起来,这一切都只能怪我和君如,与师兄无关的,你说是不是啊。”
她用力地扭了君如一下,后者痛地站起,不耐烦地解释道:“是,是我不小心碰洒的,请师尊惩罚。”
这两人一人是明月峰峰主独女,一人是蜀山之虎云烈嫡传弟子,掌教自然谁都不可能怪罪,便挥挥手道:“念你们是初犯,不予惩罚,可不许再有这样的事情了。”
两女顽皮地吐吐舌头,惹得众人万分怜爱:“是,师尊,我们不敢了。”
两人坐下,沈飞眉飞色舞地望向掌教,借两女为自己解围,他早已猜到掌教不可能为难那两个人,所以将所有的事情都往她们身上推,这本来也是她们一手造成的。
掌教两眼一眯,仍不肯罢休:“既然事情说清楚了,那么从今日开始,你的惩罚解除,可以不在山上扫地了。”不等沈飞得意,他紧跟着说道:“不过沈飞,借这个机会为师想考考你。”
沈飞腹诽:喜欢找我的软肋是吧,来啊,我全数接下来了。当下拱拱手,微笑道:“能得师尊看中,单独出题,弟子受宠若惊,定当全力以赴,不枉费师尊一番辛苦教导才是。”
掌教看他充满信心,有些犹疑,便道:“说得不错,若真是辱没了我的辛苦栽培,端的不该,说吧,出题没通过的话,怎样惩戒自己。”
沈飞一看,你这是逼我就范了。一股豪情涌上心头:“还是之前的惩罚,如果我完不成您老人家的出题,就为玄青主殿、男生寝室还有食堂做一个星期的卫生。”
掌教没提食堂,他有意加上,就是要在气势上压倒对方。学堂内的学生们看到又有一场好戏即将上演,倍感有趣,做好了耐心观赏的准备。
纳兰若雪面露担忧之色,为沈飞深深地捏了一把汗。
莫君如也是,看着沈飞的背影,她忽然忆起了樊村悬崖下与花豹对峙的情景,一样的背影,一样的不屈,一样的肩膀。仿佛天塌了也能挡下。
男人,这就是男人
在那温和的外表下,隐藏着世人所无法企及的骄傲。
回忆起失去的亲人,破败的莫宅,三年以来很少流泪的莫君如眼眶红润起来,明知是大不敬,可还是为他加油:“沈飞哥哥,你是樊村的骄傲,加油,不要被外人看了笑话。”
她的举动,让掌教蹙眉,让六峰高徒转身,让身后的人震惊,纳兰若雪感到了莫君如身体的颤抖,终于明白了出身自樊村的三名少年,他们之间的少年义气,伸出手,轻轻抚着她,帮助她恢复平静。
学堂里,哪个不是天资绝顶,有谁看不出掌教的用意,所有人都在看笑话,所有人都在等着沈飞出丑,等着出身贫贱的樊村少年出丑,这个时候,绝不能退,退了,便是一无所有。
听到君如的鼓励,沈飞并没有转身,凌厉的仙罡自身体之中涌出,让人望尘莫及的赤色仙罡,在众人眼中仿佛火焰那般燃烧。
他的身姿不可思议的向上拔,衣服在仙罡的作用下猎猎作响,青天碧水衣上浸染的墨汁竟然一点一点的挥发出去,衣身恢复原色。
众人不可思议,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事情。
掌教蹙紧了眉,自从沈飞和邵白羽登山以后,他已记不清这是自己多少次蹙眉了,本该平静如止水的心境一次次的生出波澜,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样恭然地贬低他们,在学生之间起到了非常不好的影响。
但,即便如此,沈飞这根刺他也必须要拔除。这是他要维护的道,没人能够阻止。
于是,掌教的身上也腾起了仙罡,非赤非橙,非彩虹七色中的任意一色,而是混合唯一的纯净的白色,大道至白,这是他修的道,而道已融入到他身体里的每一个部分。
玄光泛起,以掌教坐着的地方为中心,纯白一色的八卦缓缓旋转成型,给众人带来了无边的压力。
“这是怎么了。”六峰峰主翘首以盼,怎么主峰又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究竟是谁,一而再、再而三的引怒掌教,有谁能让一个进入上善若水之境的男人无法平静。
蜀山之虎云烈,醉醺醺地躺在靠窗的草铺上,翘着二郎腿,黄茜茜的酒葫芦没紧盖,扔在一边,酒水甘泉一般小股的溢出,他又开始喝酒了,比以前喝得更汹,每日必须喝到醉倒为止,他朦朦胧胧地将眼睛睁开一道缝,看日出东方,一道白气连天接地,看白气之中小不可见的微弱赤红,他无比困难地爬起,爬到床边,双眼穿透百里距离,穿透密云厚雾,穿透高屋建瓴,看清了那里发生的一切。
在看到沈飞以弱冠之躯和与天等高的男人倔强对峙的时候,混沌的双目反射出光芒,越来越亮。
“出题吧。”玄青殿内,笑里藏刀,少年与老人正面对抗,未撕破脸皮,却比撕破脸面更加凶猛。
嘲笑的声音全部止歇,取而代之的是屏息以待。
没人想到,一次单方面的刁难会演变成这样,隐然有着师徒对决之势,能够与掌教的气势分庭抗礼,这份勇气和执着确实令人敬佩。
实际上,直到现在学生们也不清楚掌教到底为什么一直刁难沈飞,不可能单单与通天路前的下马威有关系,因为同为当事者的邵白羽,就没有被这番针对。
肯定是有着其他的原因,但这个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学生们对此有着种种猜测,多不靠谱,也站不住脚。
“出题吧。”沈飞强而有力地说。
“你应该知道我要考什么。”掌教眯着眼,双瞳之中透出寒光,敢当众如此,对自己的不尊敬已经昭然若揭,他不能放任这种情形持续下去,必须予以严厉打压,不管错在谁的身上,不允许就是不允许。
“是啊,除了这一式剑法,也没学过其他本领了。”沈飞讽刺地挖苦,讽刺对方,挖苦自己。素手虚握,片片花朵从殿外飘来,凝成长剑朝花夕拾剑。
又见此长剑,众人不禁嬉笑,毕竟之前两次出手实在太过失败。
沈飞不以为意,一手持剑,一手背负,盎然而立,青蓝相间的长衣翻舞,像是飘扬的旗帜。
掌教沉吟片刻,施展隔空取物之法,将已经泼干的,之前沈飞桌子上的砚台取了过来,并操控着漂浮在半空中,就以此砚为参照吧,你将它斩开。未完待续。